第八章 夜曜将军
艾罗的新书发表了。
书名叫做《黑暗≠肮脏》。
书中记录的事完全都是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过的,艾罗以第一人称的半自传方式描写了自己如何与初翼、兰西娅遇见,如何误打误撞造出个“夜曜魔教”,又是如何被伊莫欺骗……二十几万字的小说里,最主要的描写还是伊莫的欺骗恶毒和血族制度的迂腐愚蠢,还有着重强调了初翼的与众不同。
在书的末尾最后一句,艾罗写下了这样一句话:“初翼才是名副其实的血族之王。”
借着前阵子胡闹搅出的血族热潮,艾罗这次的销量出奇的好,甚至还出了英文版。
艾新因为这利润,从被打击的状态中复活了,积极主动的去开展新书的进一步造势工作,全然忘了自己还在被前阵子解散的魔教教徒通缉追杀中……
邻近英国的北海上,有某座小岛,那里是吸血鬼的领地,“夜曜”支系最强家族巴斯特家族的总部。
岛上最高点的奢华宫殿中的某休息间,兰西娅安静的捧着那本艾罗的新书《黑暗≠肮脏》,认真的读着。
“呵呵,这么些天过去了,你的‘爸爸’也没见来找你,和那个低贱的人类女人出书看来比寻找你要重要得多。”
伊莫坐在一旁的躺椅上,无聊没事做,幸灾乐祸的讽刺起兰西娅来。
把兰西娅抢回来也有好多天了,他的顶头上司,也是“夜曜”支系的顶点统治者巴斯特殿下,只吩咐他好好看管兰西娅别让她逃走,却没有像从前一样给兰西娅派出什么任务,或是因此嘉奖他一下,这让他很是不快。
“你那根‘尾巴’怎么回事,可笑之极。”兰西娅冷漠的抬起头,瞥了一眼伊莫后,嘲笑了一下他的发型又把头低下继续看书。
伊莫不悦的摸着颈后那条假的不能再假的假发辫子,敢怒不敢言的低声嘟囔:“巴斯特殿下说我的发型和他重复了,不允许我留短发。都怪那个叫艾罗的贱女人,我本来不想剪头发,都是她怂恿才……”
看他那么自卑,兰西娅送他一抹冷笑:“活该。”
“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你,你就可以对我冷嘲热讽!你可要小心我背后的靠山巴斯特殿下。”伊莫不屑的冷哼。
兰西娅比他更不屑:“我当然知道你的靠山很强大。我会乖乖听你这种废物的话也全是因为巴斯特的关系。”
“哼,我看你还能嚣张几天。”伊莫露出邪恶的笑容,斜眼看兰西娅手中的那本艾罗的新书道:“那本书作为参考资料,巴斯特殿下也看了,那句‘初翼才是真正的血族之王’似乎惹到巴斯特殿下了。而且,那个人类女人似乎也和殿下有某些联系……”
“……那又怎样。”兰西娅稍微有些在意,拧眉注视着伊莫的贱脸。
巴斯特会和艾罗有某种联系?莫非……
“巴斯特殿下很快就要有所行动了吧。”
望着窗外的月色,伊莫冷笑道。
敲门声响起。
一个女仆打扮的人类女子在门外柔声道:“巴斯特殿下请兰西娅将军到殿下的书房去一趟。”
“只有兰西娅?”伊莫满腹醋意的追问。
“只召见兰西娅大人一人。”女仆毕恭毕敬回答。
兰西娅合上书,冷冷蔑视伊莫,头一扬,大步走出休息间。
将军?听起来倒是不错。
可即便是顶着“夜曜支系巴斯特家族首席将军”这种耀眼又兀长的称谓,家族中其它血族表面上敬畏恭谦,但骨子里,异种吸血鬼终究被大多数的正统纯血所鄙视。
兰西娅先是回到房间换上代表将军身份的黑底金边绘有巴斯特家族图腾的斗篷,然后随着女仆的带领,在庞大的宫殿中七拐八转终于来到巴斯特殿下房门前。
“殿下,兰西娅将军到了。”女仆轻叩两下房门。
“进来。”
巴斯特的声线清透空灵很是好听,却是冷酷又残忍透着愠怒的语气。平时的他并不是这种语调,兰西娅从他的语调上来判断,他现在心情应该差到了极点。
兰西娅推门而入,眼前是一间干净的书房。雪白的窗帘地板,数百排米色书架几乎占据整个宽敞到让人无法理解的房间,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图书馆更为恰当。
书房中央鹅黄色的沙发上,金色短碎发,白色西服的青年面色凝重,死盯着手上的《黑暗≠肮脏》上颇为神似初翼的漫画封面。
“这个初翼。我始终没能查出是哪个支系的。你来告诉我,他什么来头?”青年开口,金眸如霜。
身为血统不纯的异种,兰西娅无法反抗血统比她纯得多的吸血鬼下达的命令,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可恶诅咒,即便是再不想张口,这种本能还是强迫嘴巴对巴斯特的问话做出反应:“……不属于任何支系。”
“那他有没有什么异能?”
“……只会变成蚊子。”兰西娅语调机械。
“哦?”燃起一支烟大口吞吐,巴斯特继续问:“是没有任何家族承认的‘孤身者’,还是因过被逐出某个家族的‘反叛者’?”
兰西娅眼中充满抗拒,她完全不想开口,可当被巴斯特注视着的时候,她只能像一台计算机一样,完全服从操纵者的指令。
可悲的是,计算机还能够用死机来抗议,她却连“死机”的权利都没有。
“……都不是。”兰西娅老实的回答。
初翼是什么身份她完全不在乎,也不关心,对她来说,初翼就是爸爸,仅此而已。
她与爸爸的相遇是在十年前的战场上……
为了利益,当时“夜曜支系”干涉了某场本该属于人类的战争,并派遣兰西娅这个“高级智能武器”参与了战斗,而她的出现使那场战争完全无公平可言。
枪弹与炮弹敌不过一名少女,尤其是在人类状态最差的黑夜当中。直到战场上除了尸体后再没有一个活人,兰西娅沉默着褪下一切以自身异能制造出的装甲和武器,赤脚走在充满硝烟味的,荒凉的战区砂土路上。
眼中,似乎有泪在涌动。本以为吸血鬼是没有泪水的,但她居然哭的一塌糊涂。
她讨厌战争,讨厌鲜血,讨厌恣意支配她的“高贵”血族……她不想再继续了!可她身为吸血鬼,生命却又无比漫长,想要了结自己都是种奢望。
难道只能一辈子过这种木偶般的生活吗……这是多么的叫人绝望……
那时的兰西娅已然对接下来的生活完全失去兴趣了,她曾听说过,吸血鬼无尽的生命终有一天会在痛苦与孤独的纠缠中冲破“永生”的诅咒,身体与精神化为虚无,解脱消失于人间,可是到底要多痛苦才能消失呢……没人知道答案。
那,是不是属于黑暗的孩子,在照射到阳光之后,就真的会化为湮粉呢?
寻了一座小山,兰西娅爬到山顶坐下,抱着膝盖远眺东方默默等待日出的来临。
她短暂吸血鬼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拥抱阳光,是在这战地的山中,以赎罪的形式,兰西娅觉得这是她最完美的归宿。
可是,苍天不允许她如此轻松的死去……
变成蚊子吸血时不小心睡着被猎物拍晕,醒来时初翼发觉自己在去往某战地的运输机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坐上飞机,不过逃走是必须的,家里还有好多衣服忘了洗。初翼以蚊子的形态逃出飞机,本想就这么扇着翅膀飞回家,可高空的气流让他脆弱的蚊翼根本不受控制,他就这么被吹到了一座小山山顶的树上。
恢复成本来身体,初翼跳下树枝,抖了抖头顶的落叶,正考虑如何从这看起来风景十分陌生的地方回到法国的家,眼前不远处的少女吸引他的目光。
娇小瘦弱的白种少女,背对着初翼蜷成一团呆呆望着远方即将升起的太阳,有些残破的裙角随风摆动,金色长发翻飞轻舞,背上一对黑色羽翼被强风吹得摇摇摆摆,山顶的大风中,她娇小的身子看起来甚是脆弱。
东方绽出了淡淡的橙红色,少女忽然身子一歪,黑色羽翼崩溃,无数片墨黑的羽毛凋零而落,被无情的风四散吹开,如扬花,似落叶,更像是一场黑色的雪。
伸手抓住一片飞到面前的黑羽,手指刚刚触到,羽毛就碎成了黑色的粉末,眨眼消失不见。
太阳升起来了,初生的太阳光芒还很微弱,却让金发的少女惧怕不已,不自觉转过身不敢正视日出的魅力。
美丽无助的脸泪水汹涌,也许,她并不想死?
可她,又该为何而活?
一只雪白的大手伸到她的面前,兰西娅诧异的抬头,对上一张温柔的笑颜。
“要不要做我的女儿?”
“欸……”发现了初翼口中的獠牙,兰西娅开始警惕起来。一只陌生吸血鬼,开口就要领养另一只第一次见面的吸血鬼,这实在太莫名其妙。
“做我的女儿,逃走,离开你不想面对的一切。”初翼眯眼望着东方还很朦胧的初日,“太阳很美,但只有月光能赐你幸福。虽然我不知道你身上都发生过什么,但世间还有很多有趣的东西,要自杀等玩够了不是更好。”
同是血族,从她那什么心事也藏不住的碧绿眼眸里,她的伤痛,初翼也已猜得八九不离十。
逃?她逃得掉?真的逃得掉吗……
骨子里兰西娅就未曾想象过反抗“夜曜”,她是个懦弱的吸血鬼,多年被操控被死死压制的她已经失去了所有反抗“夜曜”的勇气和冲动。
既然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一定逃不掉呢?
既然死的决心都有了,这个陌生的家伙又不怕死的自己找上她这个麻烦,那她就顺应天意吧。
“叫我爸爸。”初翼瞥了一眼马上就要冲破云雾光芒大放的太阳,有些急切,这次换做了一种命令的口吻。
兰西娅背后黑翼再起,用羽翼护盾死死挡住了身后,她伸出手,牵起银发男人的大手,轻声道:“好的,爸爸。”
……
“兰西娅将军。”
巴斯特不耐烦的呼唤将兰西娅从初遇爸爸时的回忆中拉出,兰西娅皱着眉头,十分不高兴对方打断她的回忆,却也只能毕恭毕敬致歉:“十分抱歉。巴斯特殿下,请问您还有什么问题要问。”
“那个叫艾罗的女人,是否曾经被一个金发吸血鬼救过性命?”
兰西娅这不会说谎的“魔镜”只能乖乖回答:“是,在十年前。”
“那就对了。”巴斯特将香烟摁灭在烟灰缸中,冰冷的俊容上那两枚金色的眸子锐利赛鹰。他站起身,将手中的书丢在地上,冷冷质问兰西娅:“最后一个问题。初翼,是不是始源吸血鬼。”
怎么会……怎么会!
这件事应该除了自己和爸爸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了呀!
她体内流淌着的该死的奴性之血!这种问题就算是死,也不可以说实话!
兰西娅用意志力反抗着体内的本能,她吃力的开口,表情艰难的吐出一句:“……NO。”
异种居然能反抗纯血的指令,这让巴斯特很是意外。
不过,虽然嘴上否认,从她挣扎的脸上,巴斯特已经看到了真正的答案。
他挥手示意兰西娅离开,兰西娅立即逃也似的冲出书房。
“我说怎么那么不可思议……怪不得敢自称是血族之王……不过,就算是始源吸血鬼又怎样?我照样可以把你治得服服帖帖!”
巴斯特用力踩在地上那本《黑暗≠肮脏》的封面上,笑容阴邪至极。
兰西娅失踪了之后,初翼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反倒催艾罗按照他的要求把新小说从批判“夜曜”的主题改成了赞美初翼。
忍着恶心,艾罗才好不容易把赞美初翼的句子硬塞进原本已经完结的小说里,到现在新书发表也有一阵子了,初翼还是不疾不徐,也不明说接下来的计划。
可艾罗却急了。见初翼一副悠闲喝茶看电视的样子,艾罗越想越气,上前踹翻了他的小茶几。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把兰西娅救回来?你到底在不在乎兰西娅?”
“我自有办法,但不能告诉你,你这性格难免会坏事。”初翼摆手,示意艾罗别挡住他看电视。
艾罗沉默,转身去了厨房,过一会儿后,她端着一杯滚烫的浓茶回来,把杯子悬在初翼头顶,冷冷开口:“不说我就倒了。”
“兰西娅现在绝对是安全的!你放心!我们早就约好了如果到了这种地步下一步该做何行动,所以我只要等着那边的兰西娅把一切妥当处理好,自然会有人主动找上门来!我们要引出那个给你注毒的吸血鬼,惩治他一下!就是这样!你、你、你快把杯子拿开!”初翼慌张的一口气儿全招了。
既然说了,艾罗也就不再拿红茶吓唬他,她轻啜一口红茶,对初翼的回答有点感动:“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原来你们对我这么好……不过那个给我注毒的吸血鬼好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是算了……”
初翼瞥了艾罗一眼,冷哼一声:“是兰西娅发现全世界各地的名人政要里,许多人体内都被注入了和你同一种的毒素,我们担心下毒的家伙想要借此做什么坏事,才处心积虑布的这个局。不然你以为我会要你这种脾气这么臭的女仆?会乖乖听你的话抛头露面?现在留着你也是为了引出你的‘恩人’罢了,这一切才不是为了你,少自作多情了……”
平时总被艾罗打压,这下初翼好不容易逮到可以奚落艾罗的机会,加上刚才被一杯红茶威胁的气愤,初翼的语气不自觉的越来越激烈嚣张起来。
直到他发觉艾罗似乎有些不对劲,才闭上了嘴巴。
艾罗深黑色的眸底,光华尽失。没了往日的凌厉,面对初翼的恶语,她的反击空洞无力:“……原来这样。我早就该猜到了。你这个混蛋。”
将手中红茶尽数倾倒在初翼头顶,艾罗大步离开二号客厅。
她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艾罗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无声垂泪。
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一切都是骗局罢了!
如果不是骗局,哪个高傲的吸血鬼会只因为电视里的一则专访就到她家里等上三夜?如果不是骗局,哪个吸血鬼会乖乖任由她放肆的剥夺所有爱好而不大怒?如果不是骗局,哪个吸血鬼会陪她玩那种无聊的“魔教”游戏?如果不是骗局,哪个吸血鬼会如此长时间的忍耐她一个人类的胡闹纠缠?
哪怕这一切利用都是为了更大的正义,终究,她还是被欺骗了。
她甚至还因为与之发生过那方面的关系,就幻想起自己能够像笔下的女主角一般拥有奇迹般的HappyEnd……
就算发生过关系又怎样?很多传说里,吸血鬼就是这么风流****的生物……任你艾罗剃头挑子一头热自顾自胡思乱想,人家可从头到尾连句“喜欢”都没说过呢!
真傻,她的确是自作多情。
12点钟声已过,该面对现实了。
艾罗每天抱着那副她自称为母亲遗骨的骨架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说话。
既然她的价值就只有引出十年前她的“恩人”,也就是那个在初翼口中有可能会造成世界大乱的“恶人”,那么,她只要一动不动继续等就好了。
妹妹的反常让艾新心疼坏了,去质问初翼,对方虽然承认她这副德行和他有关,却死活不说艾罗到底是听了什么、看了什么、想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艾新对初翼的敌意到达了顶点,他苦口婆心劝妹妹离开古堡,艾罗却满口“我还有任务在身”就是不肯走。
即便是这样,初翼也没为那天说出的话做出任何辩解或忏悔。
其实他的沉默才是让艾罗情绪消沉的元凶。
初翼对于那些欺骗的默认,艾罗彻底心灰了。她也开始反省起自己到底对初翼是什么感情。
喜欢?爱?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初翼的一颦一笑她很迷恋;欺负他的时候他无辜又强忍着不爆发的表现让她欲罢不能;就连她刚开始看不顺眼的那些怪癖,渐渐艾罗都觉得那样不完美的初翼要比她曾经心目中的暗黑吸血鬼可爱的多……只是,这叫喜欢嘛?
越想艾罗就越失落。连喜不喜欢都搞不清楚,就被连哄带骗拐上了贼床……她痛恨自己意志不够坚定,早生几百年她这样的女人就该浸猪笼了。
坐在阳台的围栏上,银月下的金发男人玩味看着房间里躺在床上抱着骷髅睡得正香的艾罗,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笑。
当年救下她,不过是一时无聊正义感突发罢了,而为她注血毒,也只不过是单纯的想要保护她不会被其它吸血鬼伤害。
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比起先前他费心挑选的“毒种”,那些骄奢淫逸愚蠢孤高的所谓上流人士,如今或许不及艾罗利用价值高了。
看来,他的计划要用这女孩来做开端了。
虽说巴斯特的确是这么想的,可为何已经坐在阳台上看了她那么久,却迟迟没有下手呢?
脚边十数枚烟蒂暴露了他的犹豫,再次点燃一颗烟,巴斯特仰头望着明月,轻叹一口气。
他在等,那个吸血鬼出现。
这时,艾罗的房门被谁轻轻推开,一抹白色身影出现在巴斯特面前。
有些激动的灭掉手中烟蒂,巴斯特站直,注视着房内站在暗处看不太清容貌的男人。
“你终于来了。”
“你终于来了。”
初翼与巴斯特异口同声的对对方说。
初翼单手插在白色西裤的口袋里,向着阳台金发的男人走去。
走到足够被月光照到全身的艾罗睡着那张床的床尾,扶着床栏,初翼伸出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道:“我不希望吵醒她。”
望着初翼那双在平常的状态下就如同鲜血般诱人的红眸,巴斯特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微微颤抖起来。
普通的吸血鬼只有在对血液产生欲望的时候,眼睛才会变成血色。在吸血鬼世界的传说中,只有最早的始源吸血鬼,才拥有那么一双无论何时都红的耀目的瞳眸。
而三大始源吸血鬼,分别身为“夜曜”、“夜晖”、“夜芒”三大血族支系始祖。也就是说,整个支系当中所有的吸血鬼,身上都流有始源吸血鬼的血。
“夜曜”的始祖名叫暗奏,传闻他长发如黑夜般漆黑,喜着黑色斗篷,性情比地狱的恶魔还要残暴邪恶阴晴不定。
“夜晖”的始祖名叫哀歌,据传是一位女性,金发像太阳般耀眼,她的美艳让月光都为之失色。
“夜芒”的始祖名字不详,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他是男性,他也是三位始源吸血鬼中最为神秘的一个,连传闻都甚为罕有。夜芒支系的吸血鬼总是喜欢把自己当做是“该隐”的后代,但实际上,究竟所谓的“该隐”是否存在至今都无法证实。
眼前的男人,完全不符合“夜曜”与“夜晖”的传说形象,也只可能是“夜芒”支系的始源吸血鬼了……
想到这,巴斯特兴奋地瞪大双目。他死盯着初翼的脸,压低的声音也掩饰不住他兴奋的语气:“据说,始源吸血鬼虽然身为吸血鬼的祖宗,拥有真正的永生,而非长生……但是,他们本身是极容易被其它吸血鬼杀死的……你是‘夜芒’的始祖么?如果我杀了你,流有你血液的‘夜芒’一族也会因为种血的消失而全部死去,对吧?”
“愚蠢。已经流动在体内的鲜血,会因为祖宗的死去而不见吗?”对这种无稽可笑的传言,初翼觉得完全狗屁不通。
“那是因为还没有始源吸血鬼死过,如果你死了,就能证实传闻是不是真的了!”
巴斯特冷笑着抽出腰间的手枪瞄准初翼的心脏:“不知道银弹对吸血鬼是否真的有用……”
月色下,银白色的枪身上流动着寒光。
初翼表情依旧从容,眼中却红光大盛,怒意满盈。
“菲尔德·海奥·巴斯特!丢下你的枪!”
在初翼的瞪视下,原本想要扣动扳机的手却瞬间流失所有力气般垂下,手枪也就如此掉在了脚边。
巴斯特愕然。
他绝对不会因为对方的一句恫吓就乖乖听话,这如同被操纵般的感觉……是比他血统更加纯正的同支系在使用无法违逆的“血之镇言”。目前记录在册的还存活的“夜曜”血族中,他巴斯特是最年长的,若纯血到连他都能够轻松操纵的话……
巴斯特明白了,眼前外表看上去完全与传说相反的初翼,正是“夜曜”的始祖暗奏。
“被操纵的感觉有趣吗?”初翼一步步向巴斯特走近,继续用“血之镇言”逼迫巴斯特吐出实言。
“……不……很可怕……”看着步步逼近的初翼,巴斯特恐惧的摇头。
“可兰西娅却被你如此操纵了成千上万次。你现在能理解她的痛苦了吗?”
初翼伸出手,抓住了巴斯特白色西服的前襟,“终止你一切邪恶的计划,现在还来得及……”
巴斯特却在此时突然狂笑起来。
那瘆人的笑声吵醒了熟睡中的艾罗,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来,只见阳台上笑的如此恐怖的家伙,正是自己十年前的救命恩人!
“……哈哈哈!你以为,你操纵我的行动,和我用意念使那个女人身体内的血毒转性成对人类有害的毒素让其毒发而亡,哪个更快呢?”
初翼不语,轻轻松开手指,放开了巴斯特的衣襟,不甘心的低喝:“血毒吗?算你赢了……你这个异种吸血鬼的能力,真是恐怖到让人想吐!”
“哼。”巴斯特发现醒来的艾罗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冷笑一声,走到艾罗面前,居高临下的对其伸出右手。
“你,跟我走。现在是你该报恩的时候了。”
艾罗茫然的看着巴斯特,又看了一眼初翼。
从初翼脸上,她看不出有任何情绪透露出来。
艾罗下床,握住了巴斯特的右手,凄凉一笑:“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恩人,如果我对你有任何利用价值,请不要用哄骗的方式,直接明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切都会按照你吩咐的去做。”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似有若无的哀怨瞟了眼不远处的初翼。
巴斯特脸上满是得意之色,他将艾罗带到阳台,取出口袋中一枚银色的哨子吹响,然后示威一般,紧紧把艾罗抱在怀中,笑看初翼:“始源吸血鬼也不过如此。看来,我才是真正的血族之王。”
一只金色巨鸟循着哨声如闪电般飞来出现在阳台外,它扇动巨翼,带出的风强到让艾罗无法呼吸,不禁将头深深埋进了巴斯特的胸膛躲风。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