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无论是安心月还是楼轩也都算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的人了吧。安心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古代的铜镜,看任何东西总是这样模模糊糊的,不管多么用力却总是看不真切。这大概和安心月现在的心情也挺像的吧?随手把镜子抛到了一边,把目光凋向了窗外,四月里,是春意正浓的时候。
不管怎么样,安心月很享受现在的闲暇与舒适,半个月前,楼轩就是那般温和地笑着对她说:“我知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我会等你想起来。”然后,他就一个人搬到了书房。对着一切安心月都只是不置可否,面对楼轩的生活,她还没有准备好,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所想起来的记忆和他没有半点瓜葛吧?
好在,楼轩也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忙,自从半个月前发生了那一段小小的插曲以后,楼轩似乎每天都在忙着和各路的武林人士商量如何应付突然在江湖上重新出现的邪宫,“御剑山庄”里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了,就连张管家也已经是半个月没有见到人影了。
江湖,对安心月来说毕竟是陌生的,那种举手投足间就会取人性命的事,她只在电视剧里见过。于是,她和小翠两个人安安静静躲在自己的“盈雪阁”,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学会遗忘,有的时候就是善待自己,可她偏偏不能遗忘,安静下来的时候,脑子里总是闪过一些零星的片段,一点一滴,仿佛就如同昨天刚刚发生的一般,搅得她的心脏一阵一阵地疼了起来。她不知道别的穿越人是如何做到适应新环境的,但是,安静下来的时候,她总是不能自己地沉湎在自己的回忆里。
另一方面,对于楼轩,她也开始越来越敢到不安,总觉得自己对这个男子有些说不清楚地感觉,或者这是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的意识吧。每当这种感觉在她心底泛滥,总会觉得无比地烦闷,目光不自觉地就转向了桌子上的那张宣纸。
那是一幅没有完成的画,画得就是窗外开得正热闹的桃花,大到枝干,小到花瓣这样的细节,每一个笔触都是恰倒好处地传神,不得不承认,安心月的确是有一双生花的妙笔。只是,画纸正中那一朵娇艳的桃花旁,一个浓浓的黑色墨点,显得尤其地醒目,这显然是整张画布局以外的败笔。好好的一幅画,似乎就毁在这上面了呢。安心月有些不甘心地走到桌边,提起笔,对着那墨点端详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落下笔去。
前天,她正在做这幅《春桃戏》,画兴正浓,突然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当时她也没在意,只当是小翠进来了,头也没抬地说:“在给我研些墨来。”
那一刻,她画那么专心致志。
“我记得你以前似乎比较喜欢画梅花。”
当温润的声音响起来,她才会显得如此的惊慌失措,眼角瞟到的是一袭青色的袍子,身边弥漫的是带着淡淡檀香味道的男性的气息。安心月的身体立刻就僵在了那里,一时间不知道做何反应。
自从知道安心月已经失忆,楼轩总是懂得如何恰如其分地表达自己的关怀,才不会让她觉得尴尬,更何况,这些天,他也实在很忙,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实在也不多。可那一瞬,他是第一次靠得她如此的近,近得安心月脸上的肌肤都可以感觉到温热的气息。
“是吗?我……我……已经记不得以前的事了,只是,只是……觉得窗外的花开得挺好看的,随手就画了。”安心月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句,想不动声色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心儿,今天,好累,好想念你过去常常砌给我的白露茶。”似耳语一般楼轩轻轻叹了一口气。
安心月的身体莫名地一阵战栗,不知是为了那一句心儿,还是楼轩语气里毫不掩饰地疲惫与无助:“怎么,有些事情很棘手……”
“我能抱抱你吗?”
安心月还没有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就觉得纤腰上一紧。她可以感觉到楼轩的下巴枕着他肩膀的温度。这一刻,她忘记了挣扎,因为过去,蔡振杰每次在工作中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也都是这样从背后抱着她,好象要从她身上汲取温暖,又好象要把她揉进身体。
如此温暖的记忆,让她留恋,也让她迷失。
小翠就是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况,有些狭促地笑笑,俏脸一红,又急急得打算退出去。
安心月这才意识到,此刻自己和楼轩的姿势说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大羞之下想要挣脱,却感觉楼轩的嘴唇若有似无的摩擦过了自己的耳垂。
一种酥麻的感觉,立刻从耳垂奇妙地遍布了全身。虽是无心的,但这等亲昵的小动作就连和蔡振杰之间似乎也不曾有过!
一直握在手里的毛笔,突然就落了下来,在雪白的宣纸上留下了如此突兀的一笔。
黑与白,永远都是最强烈,也最矛盾的对比。就像此刻安心月的心情。
看着纸上的墨点,突然觉得它在纸上无限地放大,放大,安心月烦乱的把笔掷到了一边,却觉得自己的耳边似乎还有楼轩留下的温度,让她一阵烦热,干脆把那幅画也揉成了一团,扔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