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大事不好了,紫烟姑娘她……她……”一个小丫头一边叫嚷着,一边冒冒失失闯了进来。
那被她撞开的房间里,一架偌大的白色屏风上,挂着些女子贴身的亵衣亵裤,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湿热的空气。就连那屏风上的玫瑰也因为这样的气息而变得娇艳欲滴起来,闯进来的丫头蓦地羞红了脸。
“你个小蹄子,这么火急火燎的做什么?”屏风后面传来一声娇叱,妩媚的声音却夹杂着威严。
“紫烟姑娘她……她要寻死。”那小丫头被喝回了神,结结巴巴地道。
“什么!”屏风后面的声音不自觉就提高了三分。紧接着,传来一阵水声,等那小丫头反应过来,眼前已经多了一个身影。
那女子看来不过三十左右,脸上,发上,都滴着水珠,那没有脂粉的脸上,有着一种从眉梢眼底所流露出来的风情,这样的妖艳是任何脂粉都堆砌不出来的,那是一种属于岁月,也属于风尘的美丽。那成熟而具有女性魅力的身体在一块素色白布的包裹下,更显得曲线玲珑,尤其是那半露色****上那两滴晶莹的水珠更引人浮想联翩。
“你刚才说,你家姑娘怎么了?”那个被称作芸娘的女子放柔了语气,从容不迫地取下了屏风上的衣物,走到屏风内侧去了,那温和的语调和刚才判若两人。
“正闹着要上吊呢。,红儿,玉儿都快拉不住了。“那小丫头原本惶恐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死了倒干净,我这云想楼里不养这种不争气的东西。“芸娘显然已经生气了,轻啐了一口,”梅儿,吩咐下去,她要是想死横竖都由她去,你们谁也别拦着。“
芸娘已经穿戴整齐,原本高贵神秘的紫色穿在她身上不但没有显得艳俗,反而,为她平添了三分气质。
梅儿楞了一下,没敢接口,又把头低了下去。
”还不带我去看看,要是真死在了我云想楼里,我还怕弄脏了我的地方呢。”芸娘满脸厌恶地嘟囔了一句,人已经抢在梅儿前面走了出去。
梅儿赶紧跟在了后面,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她就知道这个芸娘永远是刀子嘴,豆腐心,这心里肯定比谁都着急。
可当芸娘三步并作两步赶到紫烟的房间,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房间里花瓶,古董,只要是能摔的东西都已经变成了无数碎片,地上一片狼籍,房梁上挂着一条让人触目惊心的白绫,但那本该上吊寻死的紫烟却好端端坐在那里,一点没有要寻死觅活的意思,脸上虽然泪痕未干,却是显得神清气爽,反倒是蹲在地上收拾的两个丫头显得有些狼狈。
“这……这……唱的是哪一出?”芸娘的一声暴喝把刚刚进门来的梅儿喝退了一大步,看着房里的情景,她也是一脸的不明所以。
“芸娘,让你担心了。”紫烟看见门口的两个人,一脸平静地站了起来,对着芸娘福了福身子。
芸娘却是一脸的怒不可遏:“你以为寻死好玩是不是,拿这样的事情寻开心!”很显然现在的她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正愁没处发泄呢。
“安姑娘说得没错,为了像李卿这样的负心汉就要轻生实在太不值得了。”紫烟忿忿道了一句,那张绝美的脸上都是不甘与恼怒。
“安姑娘?哪个安姑娘?”
“就是上个月自己昏倒在我们楼门前的那个姑娘。”梅儿在芸娘身后小心翼翼提醒着她,生怕一不小心又触怒了她。
“下个月的‘飞燕大噻’让我继续代表‘云想楼’出赛好不好?”紫烟突然一脸郑重地向芸娘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
“你要代表‘云想楼’出赛?”虽是一个问句,但听得出来芸娘此时的发问并不是对紫烟实力的质疑,相反,那声音里还有那么一点欣赏的味道,“你不是一心要从良,不屑那第一花魁的虚名吗?”
“安姑娘说得对,青楼里的女子不见得就矮人一等了,风尘里,一样可以活出自己的精彩。那个负心人口口声声说,如今他是堂堂状元郎不能明媒正娶一个我这样身份的人。我这样的身份怎么了?我紫烟就是这‘云想楼“里的姑娘,不但如此,我还要成为这漠洲城,乃至这整个天启朝最出色的花魁。”紫烟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听起来很平静,但那剧烈起伏的胸口,还有那随时会落下来的泪水却出卖了她。
一段情伤,要放下终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你,真的想清楚了?”芸娘的嘴角多了些笑意,“以你现在赚的银子就是自己想把自己赎出去也足够了,你知道的我芸娘从不强人所难。”
“想清楚了,若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出身,才真正是糟蹋了自己,轻贱了自己,若是这样到最后终究会和安姑娘故事里那个杜十娘一样,能早日看清那负心汗的真面目,那是老天爷心疼我/”紫烟说到后来,还是一声叹息。
“今年的’飞燕大赛,我们‘云想楼’还是派上届花魁紫烟姑娘出赛。”芸娘说完这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你若是输了,小心老娘剥了你的皮。”
“是。”紫烟一脸欣喜地应了一句。
“安姑娘?”芸娘一边走一边暗自重复着这三个字,今天她不止一次从紫烟口中听说了这三个字,她芸娘救下来的女子着实不少,倒也没有特别将哪个放在心上,现在,她倒有些好奇起来了:“梅儿,一会去把那安姑娘叫到我房里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