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奥维茨的世界,毫无疑问是一个兼容并蓄的世界。他对许多事情保持着一股好奇精神,可最使他感兴趣的还是艺术与科技,他对亚洲艺术的浓厚兴趣因而也就不是巧合了。他对日本的自卫防身术相当熟悉,因为这种技术可以四两拨千斤。还在伯明罕中学的时候,迈克尔·奥维茨就已经是一个体魄相当出众的孩子,每天早晨都在家中健身房里练习。因为迈克尔·奥维茨的原因,杰里·赛因费尔德也对日本防身术发生了兴趣。诺尔曼·李尔曾接到一个罕见的邀请,让他去看迈克尔·奥维茨工作的情形。“他完全扑在工作上,”李尔回忆说,“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会见的最后,迈克尔·奥维茨送给李尔一本《孙子兵法》。李尔回去时甚是奇怪,很佩服迈克尔·奥维茨的专注精神,“就是在音乐演奏者们身上看到的那种专注,那种需要严格训练的聚精会神。”可是,迈克尔·奥维茨在军事艺术上的兴趣——还有他对亚洲艺术更广泛的兴趣——都是他生活的一些侧面,也是他极力想保持其私密性的东西,他最亲近的商界朋友都没有听到他谈论过这些事情。
迈克尔·奥维茨认为好莱坞有许多“狭隘”的东西,他极力避开这些,最能说明这一点就是迈克尔·奥维茨对艺术收藏的兴趣。在过去的20年里,他收集到了美国私人艺术藏品中最精微的一些艺术品。这是迈克尔·奥维茨的一个特点,当他对某些东西感兴趣的时候,他就沉迷其中,并对此有一种近乎狂热的态度。
可是,他对艺术的兴趣到底是如何形成的,这一点谁也说不清楚。“不是我们影响的结果”,他的母亲西尔维娅·奥维茨说。在成立CAA后不久的几年内,迈克尔·奥维茨就认真地考虑过进行自己的艺术品收藏。是文学代理人莫特·詹克罗发现了他的兴趣,并在70年代末期把他介绍给纽约佩斯威尔德斯坦艺术画廊的主人阿恩·格里姆切的。格里姆切保证好好照顾詹克罗的朋友。当迈克尔·奥维茨打来电话,希望去看看的时候,格里姆切决定让他看看他的画室里的一些最了不起的艺术品,其中一件便是马蒂斯的一件油画。迈克尔·奥维茨问了问价格。
“90万美元,”格里姆切说,眼都没有眨一下。这在当时有些夸大,事实上马蒂斯的画要到20年后才能到这个价,因此这种要价代表着某种讨价还价。迈克尔·奥维茨从这幅油画边走了过去,突然间对他的主人冷淡起来。他很快离开了这个画室。
这天稍晚些时候,莫特·詹克罗给格里姆切打了电话,“你对迈克尔做了些什么事?他很生气,认为你非常傲慢。他认为,你给他看一些他并不感兴趣,或者他买不起的东西,借此打击他的信心。”
这是有点夸张了。格里姆切回答说:“我给他看了我所有的珍品,因为他是你的朋友,是你介绍我们认识的!”
一个月后,迈克尔·奥维茨又回到了佩斯威尔德斯坦画室,他去那里是要看他感兴趣的一位画家的作品展。
格里姆切看到迈克尔·奥维茨,走上前去对他说:“莫特说,你认为我很傲慢。”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我认为你不愿意让我看到我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接着,格里姆切让迈克尔·奥维茨看了布里斯·马登画的一幅画。这是马登最优秀的作品之一,该画一个月后将在该画廊展出。一般来说,格里姆切只会让专收马登作品的收藏者看这些画,可是迈克尔·奥维茨对该画和该画家提出了一些相当精辟的问题,竟把格里姆切给感化了,从来没有人向格里姆切提出过如此多的问题。从历史来说,这幅画与马登其他的作品有何关系?奥维茨问。这位画家以前的那位画坛先锋是谁?在马登的全部作品中,这幅画占有什么样的一个位置?
很明显,迈克尔·奥维茨对这幅画有兴趣。格里姆切对他报了价,奥维茨还了一点价。
“我可不是这么卖艺术品的。”格里姆切断然否定。
迈克尔·奥维茨离开了,可后来他又给格里姆切打了三、四个电话,一直想把该画的价压下来。格里姆切并没有认为迈克尔·奥维茨的讨价还价是针对他个人来的,因为其他画室就是这么砍价的,只是他开的价从来不让别人还价而已。最后他带着肯定的语气说:“如果你想买这幅画,那就依我的价。”迈克尔·奥维茨也就依了他。
迈克尔·奥维茨后来也经常到格里姆切的画室去。非洲艺术吸引了他。他看到尼日利亚约鲁巴文化的一些作品时,便请求让他看看有关该文化的一些书面材料。格里姆切给他送了三本书。一个月后,迈克尔·奥维茨又回到了画室,并对格里姆切问了一大堆问题,就好像他已经把三本书的内容全部背诵下来了一样。阿恩·格里姆切对此的印象很深,没想到好莱坞的这位代理人竟真的把三本有关艺术及画家的书都看完了。
不管是中国家具还是瓷器,现代雕塑还是当代油画,迈克尔·奥维茨对艺术的广泛兴趣超过了格里姆切认识的所有人,在所有这些艺术种类中,迈克尔·奥维茨都研究过它们的历史和市场以及其他类似的作品,然后想法找到这类藏品中其他一些都在什么地方。他有时候请格里姆切帮他寻找这些东西,以便他好购买它们。随着格里姆切与这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好,他慢慢就注意到,迈克尔·奥维茨只对一位画家最好的作品感兴趣,他在商业和个人生活中的标准都是尽量高的。他希望拿到所有物品当中最好的东西,别的一概不要。
在1992年的早期,迈克尔·奥维茨被选为纽约市现代艺术博物馆的理事,对此,他极感自豪,因为他是第一位被选人该理事会的加利福尼亚人。此前,他曾当过该博物馆的主席团成员,是由纽约市现代艺术博物馆的理事会主席大卫·洛克菲勒推荐的。
迈克尔·奥维茨在布伦特伍德家中的墙上挂满了油画,有些跟挂画的墙一样大。可是,因为他家的家具并非那么奢华,还有家人的照片四处挂着,加上孩子们的声音从房间的各处传来,造访他家的人多半会感到是在别人家里转,而不是在艺术博物馆里。他家门厅里挂了一幅罗依·利奇顿斯坦的画,更大的一幅可以在CAA目前所在的大楼中厅里看到。在一个小休息室里,有一幅查克·克劳斯妻子的画像,这幅画不是用画笔画的,而是手指画的。在他家其他地方,有一些乔尔·沙皮诺的青铜雕塑,还有一些是版画,以及毕加索、吉姆·戴因和其他一些人的油画。奥维茨家的画都有防震处理:雕塑品都用蜡封平了,一幅莫迪格里昂里的雕塑站在一个可以前后移动的座子上,这样发生地震的时候,这件雕塑就不可能被损坏。“这并不是为了扩大他的重要性,”阿恩·格里姆切说,“而只是为了扩大他的知识面。”他指的是奥维茨越来越多的收藏品。其中的一些收藏品,奥维茨出借给一些展览会和博物馆了,但这些出借品几乎全都是匿名的。如果有人问到他的收藏品的作者,或者问到该油画本身的一些问题,他会非常高兴。如果这些油画引起了有关艺术的争论,他就会极其兴奋。他收藏这些东西,只不过是为了听到看画的人说一声“哇”,然后继续看。他希望他的客人们真的喜欢他的藏品,如果不,或者作出了不相称的反应,奥维茨便会生起闷气来。有一次,导演理查德·多纳在奥维茨家中看到一幅油画,开玩笑地对他说:“你的孩子们在学校也这么干吗?”奥维茨用略带轻蔑的口气明确地对多纳说,这话并没有使他高兴。多纳说:“迈克尔把他的藏品变成了数百万美元的运作,而我却在那里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