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担心杏儿意气用事,用武力镇压她们,惹出别的事端,刚好给那些对我虎视眈眈之人留下把柄。但是,另外一方面,我又担心又如杏儿所言那般,不治治她们,依照春儿与卞留云的性格,以后无缘无故上门寻刺的事情肯定不会少。
不过,已经容不得我多想什么了,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杏儿,先别莽撞,那时候可能会给宫内的人留下什么把柄。你先在里面坐着等待一会,看看外面事情的发展情况后再说”我只能轻声的告诉杏儿这些。
“小姐,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杏儿应了一声之后,就静静的坐在床上,听着外面的情况。
“你们现在想干什么?这里是我们家小姐的住处。”大堂门前,听杏儿的话,未栓上大堂门的桃红已经与她们扛上了。
“笑话,谁指明了这里就应当是你们家小姐的住处呢?皇上下了圣旨,将这间屋子指定给你们家小姐了吗?如果没有,那凭什么你们住得,我们住不得啊?”春儿蛮横不讲理的说道。
“你,你无耻,怎么这般不讲理桃红被春儿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气得讲不出话来。
“春儿姑娘,话不是这样说,凡事都是有个先来后到之后,这冷宫之中的房屋尚多,为何偏偏要住我们这间,与我们挤在一起呢?我们这间房子会显得清爽一些,只是,因为我们住得久一些,被我们收拾得干净一点而已。再说了,我们这边也就只剩下两间厢房了,也不够你们住的啊。”剪春见了她们的这幅不讲理的样子,似乎也有些急了。
“剪春,你离开哀家的这些年,也似乎越发长进了些啊,见着了往日的主子,也不知道弯身行行礼,反倒这般挺直腰板的说话。虽然哀家暂时进了这冷宫,但是,哀家终究是先皇的妃子,长公主的生母,身份上终究还是要比你尊贵上千万倍,岂轮得上你一个贱婢来指手画脚和支配的呢?不够住,那你们都搬出去不就够了吗?”这时候,另外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阴森森的说道。
这个说话之人应当是卞太妃,虽然在宫中待了这么久,但是,我几乎很少见她说话,没想到,她一开口就能说到这般蛮横的话来,难怪以前剪春会将她描述成阴狠之人呢,我也终于知道了卞留云的性格与谁相似了。
“卞太妃娘娘此言倒是确实不假,太妃娘娘是先皇的妃子,长公主的生母,身份比我们这些卑贱之人高贵上千万倍,可是,现在却怎的要做出我们这些卑贱之人都不耻之事――抢占别人的住所呢?”桃红忍不住气嘟嘟的顶嘴道。
“好大胆的奴婢,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翠云,给我掌她的嘴,掌到她能够有些尊卑观念,懂些事理去再说。”卞太妃恨恨的指挥道。
“慢着!卞太妃娘娘,蝶儿倒是想请教请教您,蝶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主子呢?况且,蝶儿是什么样的主子,与奴才们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说,卞尚书通敌叛国之事,也可以套用有其兄必有其妹,有其父必有其女之说,表明卞太妃娘娘与卞留云都通敌卖国了吗?”杏儿终于按捺不住了,走出厢房,慢条斯理的扮作我的声音说道。
“你,你,你好利害的一张小嘴。”杏儿的这些话可能中戳中了卞太妃的痛处,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姑妈,您何必同她废话,只管让翠云掌那个贱婢的嘴就是了,云儿就不信,就是教训个奴婢而已,还能将天给翻了。”卞留云在一旁煽风点火道。
“哼,什么贱婢不贱婢的,你们的姐姐妹妹马上也就要变成奴籍,成为他人嘴中的贱婢了。而且,你们还以为自个儿是娘娘呢?既然被打入了冷宫,就已经是被贬称成庶人了,与我们本来就已经是同等之人,在这叫嚣什么呢?有什么资格来煽我耳光呢?”桃红估计是被她们嘴里贱婢贱婢的喊着,喊出了一身怒火,不怕死的骂了起来。
“本宫今天非要来教训教训你这个牙尖齿利的奴才。”
“我今天非不让你得逞……”
“……”
立刻,外面传来了一片嘈杂声,应该是杏儿、剪春、桃红与卞太妃、卞留云主仆四人对抗起来了,我听见后,不禁有些着急起来,若是现在有淑妃的人侯在外面,那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乐宁长公主殿下驾到!”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了太监的通报声。
我闻声心中一凛,这卞太妃是乐宁公主的生母,卞留云是乐宁公主的表妹,她过来之后,只怕会倾向于她们,这样一来,不仅杏儿、剪春、桃红她们要吃亏,而且连我们现在住的地方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个问题。
如果仅仅是需要重新打扫一下都还好说一点,可是现在换屋子住,还涉及到夹层与我怀有身孕的这个秘密,那就很麻烦了。想到这里,我的心都不禁提了起来。
“罪妃(奴婢)叩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外面传来了一片请安声。
一个悦耳的女声响了起来:“虽然被打入了冷宫,但是,你们一个身为前朝太妃,另外两个曾身为皇上的贵妃和充媛,现在竟然如那市井泼妇一般,带着宫女们,相互纠缠在一起,成何体统?若是被外人瞧见和得知了,我皇家的威严又究竟何在?”
乐宁公主并未让她们起身,径自严厉的训斥道。
我听见这话,倒是微微对乐宁公主的印象有了些改观,她倒还算比较公允,各打五十大板,没有一来就是一边倒。
“宁儿,不是母妃愿意这样子,只是秦蝶儿怂恿她手下的宫女,想为难母妃,而且,她身为晚辈,对长辈不敬,才导致了现在的这般状况啊。”那个卞太妃似乎有些惧怕乐宁公主,降下声调,恶人先告状的解释道。
“是啊,是啊,公主表姐。”卞留云赶紧附和道。
“云儿住嘴,母妃年岁大了,有些糊涂,云儿你也不明白事理吗?碰到这种荒诞之事,不从中阻止,反倒来添油加醋,惟恐天下不乱。”乐宁公主截住卞留云的话,斥责道。
卞留云听见之后,顿时没了声音。
“你们又有什么解释呢?剪春,你是跟随在母后身边多年的老人儿了,怎么今日还这般糊涂起来了呢?而至于秦蝶儿你,虽然一直没有时间入宫见你的面,但是在宫外,本宫也曾听那些被遣散出来的宫人夸赞,秦贵妃是个知书达礼、温和、善良的贤淑女子,今天一见,却是这般景象,如市井泼妇一般,真正是让本宫太失望了。”乐宁公主现在应当是在对着杏儿、剪春和桃红在说话。
“公主殿下,此事与娘娘无关,在今日之前,我们本来是安安分分的待在这冷宫之中的,可是,今日充媛娘娘与太妃娘娘来此之后,硬是要让我们将这个我们已经居住了好几个月的地方给挪出来,去别的地方住,让她们住下。桃红可能稍稍绕不过这个湾子,便稍稍说了几句,太妃娘娘要人掌她的嘴巴。我们娘娘看不过去,便出言阻止了一下而已。”剪春向乐宁公主解释道。
“母妃,果真有此事?”乐宁公主带些怒气的查证道。
“没……没此事,是,是剪春这个丫头在诬陷哀家,哀家只是,只是……”卞太妃闪烁其词的回答。
“公主表姐,就算此事是真的,也没有什么啊,姑妈一大把年纪了,难道还要让她去住那些又脏又乱的地方吗?这间屋子的环境好一些,其它的房子都像是危房似的。本来我们只是看这幢房子中有些空的厢房,便提出要在这里住下来。谁知道她们竟然得理不饶人,俨然自恃自己是这冷宫之主一般,不肯让我们住下,这下才吵闹了起来。”卞留云振振有词的补充道。
“是啊,宁儿,哀家都一把年纪了,还要到这种地方来受这种罪,皇上他好狠的心啊。而到了这里,哀家还要受她们的气……”卞太妃采取哀兵政策,啜泣着哭诉道。
到底还是自己的生母,乐宁公主见着了卞太妃的那副模样,估计是有些心软,降低了声调说道:“这确实是有些委屈母妃了,不过,这也不能怪皇上,怪只怪舅舅竟然做出这等为世人所不齿之事。按照我朝的律法,这种通敌叛国之事,涉及者都应当是株连九族的。现在,皇上还留下你们一条性命,已经算是他宅心仁厚了。而且,你们能够每人身边带着一名随身侍女服侍,这都还是本宫哀求来的。这要搁在前朝,都是前所未有的事。”
“那公主表姐,那你能不能再求求皇上,让他饶了我爹的性命啊?我爹他是一时糊涂,现在肯定已经知道错了,云儿给您磕头了。”卞留云突然向乐宁公主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