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脸色大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对上南宫绰那张铁青,沉冷吓人的脸时,老实的闭了嘴。
“云儿,从今天开始,相府里的事,先让你管着,别再给我弄出什么乱子!”
在柳氏被拉出大厅时,南宫绰冷沉的声音忽然响起。
显然,连柳氏手中的一半权力,也被南宫绰给了妾氏云儿。
柳氏嘴角狠狠的一抽,尖尖的十指,深深的掐进掌心。
在被拉出大厅的最后瞬间,表情狰狞,满脸阴毒的向南宫惜若母子看了一眼。
南宫惜若一抬下颌,清澈如水,冷冽得没有半点杂质的眼眸中充满不屑,带了冰冷的挑衅之意,豪不客气的回敬过去。
再只气得柳氏眼角猛抽,几乎没有当场吐血。
苏氏见南宫绰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被气得狠心,便走了上去,想说几句安慰的话:“老爷……”
不料,刚刚开口,南宫绰猛的回过头来,满脸阴沉,恶狠狠的瞪着苏氏,怒道:“还有你也是,唯恐天下不乱,是不是要弄得南宫家散了你才开心!”
说完,袖袍重重一甩,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苏氏瘦弱的身子微微一颤,仿佛在什么锐利的东西在心上狠狠的划过,原本带着一丝病态潮红的脸瞬间苍白如纸。
南宫惜若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苏氏扶着自己掌心瞬间凉透。
被人暗中下药,害得苏氏痛苦半生,连自己唯一的女儿也因此吃尽了苦头。
做为丈夫,做为父亲,南宫绰得知真相后,不仅仅没有半句安慰的话,反而恶语向相,甚至责怪苏氏不该将事情闹大,吃了再大亏,受了再大委屈的都应该往肚子里咽,别给自己生事就行,怎么能教人不怒。
南宫惜若侧了头向苏氏看去,只见苏氏嘴唇苍白,浑身颤抖,显然是心里难受到了极点。
南宫惜若清澈如水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冰冷怒意,三枚细如发丝的银针从袖口滑入指尖,挥手便欲扔出。
却被苏氏紧的一把拉住了,用几近哀求又略带严厉的目光看着她:“惜若,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父亲……”
话没说完,瘦弱的身子 佛失去了最后一点力气的支撑,向后倒下。
“娘!”
将苏氏倒下的身子一把接住,几乎想也不想,娘字从南宫惜若的口中冲口出出。
瞧着苏氏那张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及浸出眼角的一抹泪痕,南宫惜若扬起眼眸,从老太太,南宫绰,及眼中充满了挑衅的南宫明月,南宫明溪的身上一一扫过。
目光冰冷清冽的目光,砭人肌骨。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人是自己这具皮囊所谓的亲人,今天的事,她南宫惜若完全可以用更直接的方式,让柳氏认罪。
即然他们没将自己当成亲人,她也就没必故虑太多。
谁敢再对苏氏做出一点点不利的事,她南宫惜若下手的时候,绝对不会对他们客气。
苏氏房中。
苏氏躺在床上,绯红色的锦被,将她那张原本就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衬托得更加憔悴,连鼻息间的呼吸都显得苍白无力。
南宫惜若一言不发的坐在床上,向来淡定自若的眉宇间,竟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愁思。
就算天大的事,也没见过南宫惜若这种愁眉不展的样子,流荧看了看一脸病容的苏氏,忍不住伸手把了把她的手腕。
“奇怪了!明明身体里的毒素已经完全祛去了,为什么夫人的病不但完全不见好转,反而加重了呢!”流荧满脸诧异,有些吃惊的抬起差来。
南宫惜若瞧着苏氏那张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头也不抬的道:“心病还需心药医,且不说我娘的身体原来就十分虚弱,那些人又在我娘的汤药里下了十多年的毒,我娘的五脏六腑,早已经受损,虽然我能够祛除我娘体内的毒素,却没有办法让我娘的身体完全恢复!心病,还需心药医,想让我娘的病完全好起来,除了慢慢用药调理身子外,还得解开我娘的心结才行!”
“心结!”流荧想了想,道,“虽然我不知道夫人的心结是什么,但是看夫人的样子,似乎很再乎承相,如果让承相来开导开导夫人,或许……”
说到这里,流荧忽然就住口不说了。
南宫绰对苏氏那副过份的样子,别说开导,别被南宫绰将苏氏的病气得更加严重也就不错了。
南宫惜若沉默不语。
也这是她最担心的问题。
南宫绰这个自己所谓的父亲是指不望不上。
但若解不开苏氏的心结,就算自己的医术再高明,以苏氏现在的情况来看,最多只能再撑一个月。
想到这里,南宫惜若向来淡然的眼眸中,竟也不禁浮起一丝焦虑。
就在这时,苏氏咳嗽一声,忽然醒了过来,见南宫惜若还坐在床前,费力的撑了身子,想坐起身来,不料一口气提不上来,胸口火辣辣的,又痛又闷,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
南宫惜若苏氏咳得撕心裂肺,满脸通红,心头不由一紧,忙伸手将苏氏扶住,用特殊的手法,在苏氏的背上轻轻拍着,苏氏这才缓过气来。
苏氏见南宫惜若满脸担忧,抚着胸口,努力将喉头的那抹腥甜咽了回去,提了提精神,苍白的脸上扬起一个安慰的笑容,道:“一脸疲翻的样子,是不是又在这里守了一晚上!娘自己的病,自己清楚得不好受,这咳嗽的毛病,也就表面上看着咳得厉害,其实也没什么大碍,你别为我担心了!有时间,我陪陪你父亲,若能讨得你父亲的喜欢,将来有相府给你在背后撑腰,你在太子府里的日子,多少会好一些!”
明明已经虚弱的不像样子了,苏氏为了不让女儿担心,却努力装一副没事的样子,可是急喘的呼吸,剧烈起伏的胸口,及苍白的胸色,又如何骗得过南宫惜若的眼睛。
已经病成这样了,却还在关心自己,处处为自己着想。
这就是母爱么?
在天界,南宫惜若从来也没有感受到过这种来自亲情的关心,心里不由一阵莫名的感触。
瞧着苏氏苍白的脸上那双有微陷的眸子里由心而发的关切目光,南宫惜若向平静淡然的心里竟蓦名一酸。
几乎想也不想,就拉了苏氏的手,脱口说道:“娘,父亲和祖母他们这样对你,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离开相府,就再也不受这些冤枉气了!”
苏氏听南宫惜若这么说,目光黯了一黯,嘴角不由浮一丝无奈的苦笑:“我一个女人,离开了这相府,我还能上哪儿去!且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当初,我为了跟你父亲在一起,早就和江佐娘家的人断绝了来往!当年,我不顾你外公的反对,跟着还是一个穷书生的你爹离家出走,你外公便一直视我为苏家的耻辱,再不准我踏进苏家半步,就连你外祖母去世的时候,也不准我回去看你外祖母一眼!除了这里,我早已经没地方可去了!”
南宫惜若几乎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娘,跟我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我保证没有任何人再敢让你受气。”
只要苏氏原意跟她走,她相信,让苏氏过上更好的日子,简直是小菜一碟,何必再留在这个没人将苏氏当成一家人的鬼地方受这引起恶气。
“傻孩子!做娘的哪有跟着女儿女婿住一起的,这像什么样子!不管怎样,女人啊,终归还是要依附着自己的夫君才行!”要苏氏说到这里,望着窗外,回忆着什么遥远的往事,呆呆的出了一会神,黯淡无光的眼眸深处忽然流露痛苦悲伤的神色:“女人一旦出嫁,对于娘家人来说,你是别人家的媳妇。对于婆家人来说,你是别人家的女儿!唯有自己的夫君才会真痛你爱你!所以人们常说,女怕嫁错郎!若是嫁错了良人,连自己的的夫君也不痛你爱你,那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说到这里,苏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抚着南宫惜若的脸,满脸痛惜的道:“惜若,娘这一辈子是没有指望了,咳咳,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都是为娘没能好好保护你,才让那些心思恶毒的人才机可趁,她们害我也就算了,偏偏连你也不放过!若非你脸上这块从娘胎里带来的痕迹,想必,我的惜若也是一个姿容绝世的美人儿,必能让太子看到你的好,你在太子府里的日子,也就不会这么艰辛了!”
南宫惜若心思忽然一动,扬了水眸,若有所思瞧着苏氏道:“娘,你真的希望我跟那个冷血动物……太子处好关系!”
苏氏笑道:“当然了!若是能让你和太子处好关系,两人夫妻恩爱,我的惜若人生有了托负,娘这心就宽了,就不用这么整日里都提心吊胆的了……”
苏氏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南宫惜若瞧着苏氏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喘不过气来的痛苦模样,敛起了一双秀眉。
其他的事,都可以慢慢解决,唯独苏氏的病没时间再等!
想到苏氏的的病情,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握紧了手指,南宫惜若清澈如水的眼眸不禁沉了一沉。
太子书房。
“这次云平县忽发大水,几乎淹掉了上百个村子,现在已经有大批的灾民涌入上京,外面的街上倒处到是逃难的灾民。虽然圣上已经下旨开仓振灾,每个衙门外面都开设了施粥的地方。为了应响圣上,宫里以皇后娘娘为首,也开始倡导节俭之风,将宫里娘娘们的食宿,由原来的三餐缩减为两餐,可是外面的灾民实在太多,这些节俭下来的银两,根本就杯水车薪,无济于是,今天早朝,圣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已经发了好几次火,说是再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将要摆了那几名主事官员的官职,由此可见,圣上对这次的事件非常重事,除了在边关应战的七皇子,二皇子,三皇子,都已经开始在这件事情上动起脑筋了!”
站在案前的随从底着头,小心翼翼的将自己这几天打探到的消息回禀给龙天绝。
龙天绝以手支头,坐前案前,听着那名随从的禀报,溥唇紧抿,斜飞入鬓的剑眉下,一双略显疲惫的冰冷精锐的目光中透出一抹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