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头一低,便见夜末将手移到他的剑鞘处,忙在他耳边轻道:“别冲动,先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再说,或许我能应付。”
夜末一听,想她说得有理,要打的话也是迟早的事,不急于这么一时,况且他相信背上的小女人有本事化险为夷。
连翘与夜末跟着彪形大汉来到胡家客厅,却不见胡大刀的人影,二人对视一眼,便闻胡大刀畅快大笑的声音越来越近。
胡大刀一见客厅中连翘的身影,加快步伐迈入,朝着连翘恭敬地一拱手道:“多谢女神医催生之功!”
话刚落下,胡大刀便朝着身后的一下人道:“重赏女神医。”
连翘愣了愣,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胡大刀不但没有对她反目成仇,还对她笑脸相迎,侧耳倾听,隐约听到婴儿的哭声,惊讶道:“莫非夫人今夜就生产了?”
胡大刀高兴地点头道:“托女神医的福,内人给我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哈哈哈,听丫鬟说,白日女神医让内人捡了一地花生,女神医催生的方法真是别出心裁啊,胡某佩服。”
“呵呵,恭喜胡爷。”连翘讪讪笑着,只有自己清楚,她的运气实在太好,又一次歪打正着,估计是那胡夫人娇生惯养,平日缺乏活动,以致气血凝滞、产门难开,连翘让她捡花生,等于活动了筋骨,无异于催生。
胡大刀满脸喜悦,连脸上的络腮胡子都在不停震动,他继续大声道:“若不是那一地花生,内人还不知能否顺利产下孩子,故而我给犬子取了个名,女神医猜猜叫什么?”
连翘眨巴了一下眼睛道:“不会叫胡花生吧?”
连翘本是玩笑之语,没想胡大刀听了,却视连翘为知音般,感动地点头道:“正是,女神医聪慧。”
连翘很想就地趴下,胡花生?糊花生?糊了的花生?这胡大刀可真是到了粗犷的极限呀。
“胡爷,我有个提议,花生又名长生果,何不取名胡长生?”连翘完全是念在自己催生了这个孩子的份上,斗胆提了个小建议,毕竟胡长生要比胡花生耐听了些,以免孩子长大后被人笑话。
“胡长生,嗯,不错,比胡花生更好听。”胡大刀认真想了想,居然痛快地采取了连翘的建议。
如此一来,连翘与夜末便没有连夜出逃的必要,两人回去睡了个踏实觉,第二日在胡大刀盛情款待、千恩万谢一番后,便被顺利送出了丰足村。
“连翘,你不是说治不了胡夫人吗?”夜末不解地问道,毕竟连翘并不是个过于谦虚之人,昨日她说治不了定是真的治不了。
“哎,那是我运气好呀,本来我想整那胡夫人,没想反而帮了她,夜末,你说我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连翘自出了丰足村,便感觉自己到了天堂似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夜末追上她又蹦又跳的欢快步伐,拉住她道:“你的运气的确很好,但一个人的运气不会时时都那么好。”
“夜末,你什么意思呀?是不是嫉妒我帮胡夫人生下了孩子?呵呵呵。”连翘没听出夜末的话外音,突然想到了什么,重重地打了自己的头一下道,“糟了,我把宝贝落在客房里了。”
“什么宝贝?”
连翘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道:“就是昨晚胡大刀赏给我的那些金银珠宝呀,我一件也忘了拿。”
夜末瞥了她一眼道:“没想到你还挺贪财。”
“我不是贪财,那些财宝我也没打算全带回来,但昨晚我发现其中有一块墨绿色的玉佩,我看了很是喜欢,特意挑出来放在枕边,今早被胡大刀派来的人一叫唤,忘记带上它了。”
“那我和你回去拿便是。”
连翘连忙摆手道:“别呀,为了一块玉佩,你和我一道进去,多不好意思,就一块玉佩的事,我找个借口说落下了东西,回房去拿一下就好,你在这儿等我一下好吧?”
夜末看着脸蛋红扑扑的连翘,找了一块草地坐下,看着她道:“快去快回。
“好,我会飞快的。”连翘朝夜末明媚一笑,拔腿便往丰足村的方向跑,夜末呆呆望着连翘离去的背影,真不忍心将一个坏消息告诉她,让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胡大刀说,从今以后丰足村的村门永远为女神医敞开,所以连翘并不担心自己走不进去,只是当她走到村口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件怪事,村口守着的两个彪形大汉突然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连翘顿住脚步,张望了半天,却不见人来,丰足村就像个达官显贵的胜地似的,戒备森严,怎么会突然疏忽没人把手?怪事呀怪事,方才她和夜末出去的时候,还有人呢,难道这会儿都涌去胡大刀家看孩子去了?
满腹狐疑的连翘走进胡家,不由觉得更加奇怪,胡家的门敞开着,那些个平日忙碌着的下人一个不见踪影,院子里晾着的衣服有些被风吹到了地上,有几盆花碎裂了花盆,倒在一边。
连翘快步往自己住过的客房走去,从床上拿过玉佩收起来放好,走出房门后,下意识地看了对面胡夫人的寝房一眼,胡夫人的寝房开着,里面很是安静,这就更加奇怪了,胡夫人可是个挑剔的主,若是她在睡觉,不可能开着门呀?
罢罢罢,连翘想着还是少管人家的闲事,拔腿就要离开,忽然,一阵婴儿嘹亮的啼哭声传了出来,哭得那是歇斯底里、震耳欲聋。
连翘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蹑手蹑脚地朝着胡夫人的寝房走去,刚跨进房门,便听到一个尖细的怪声音道:“说,胡大刀在哪儿?”
“大爷,大侠,饶命啊,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呀,我昨晚才生了孩子,哪知道他的行踪,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无力的胡夫人泪眼婆娑地看着站在床前的黑衣男子怀中的婴孩,一不小心整个人从床上栽了下来。
“再不说,我就让他的儿子先下地狱。”连翘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那个抱孩子的人看身高与背影分明是个男人,声音怎就那么难听,既没有男人的阳刚,又没有女人的柔和,倒像是个太监的声音,显得那般阴阳怪气?
眼看着那男人将手中的婴孩举高作摔死状,胡夫人的确不知丈夫所踪哭得快要昏死过去,连翘不知哪里借来的胆子,一个箭步冲上去道:“我知道胡大刀在哪儿。”
连翘看着男人手中的孩子一边哭着一边看着自己,心就更软了几分,告诉自己道,这毕竟是自己催生的孩子呀,瞧多漂亮,多可爱,他的名字还是她给取的呢,长生长生,绝对长生不老,怎可葬送在这个太监的手上?
抱孩子的男人听到连翘突然蹿出的声音,愣了一愣,随即缓缓转过身,对上了她的面孔,连翘一见男人的脸,吓得尖叫一声,差点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