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连翘第一次近距离见到林雪菲,虽然她已经三十多岁,但却有一张能让十五六岁的年轻姑娘疯狂嫉妒的倾城倾国的脸,风华绝代,过目难忘,尤其那一双与夜末如出一辙的美眸,有着勾魂摄魄的魅力。
连翘没有想到,她才和夜末确定心意第三天,便遭到了夜末家人的这般反对,先是妹妹,再是亲娘,一个接着一个,说出的话一个比一个厉害。
这个时候,连翘特别想念夜吹寒,若是他在该有多好,虽然那时夜吹寒是在一厢情愿地撮合她与夜末,可他却是最先赞成她与夜末在一起的人。
连翘无奈地低下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却不言不语。
“连姑娘,我的话你可听清楚了?”林雪菲诧异于连翘的反应,既没有流着眼泪表达她的无辜,又没有跪地求她成全,反而平静地好像什么话都没有听到一般?
连翘抬起头,清澈的水眸注视着林雪菲半饷,莞尔一笑道:“我听清楚了,木夫人。”
任谁都看得出、听得出,连翘这般规矩、乖巧的回答,其中实则蕴含了无尽的抗议。
是啊,听清楚了是一回事,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对于连翘的这种态度,林雪菲显然不满,道:“连姑娘,我要你亲口答应我,离开小末。”
连翘噗嗤一笑,摇了摇头道:“恕难从命,木夫人。”
呵,她又不是林雪菲的女儿,凭什么要听她的话?
“你——”林雪菲强忍怒意,意识到面前这个女孩,并不好对付。
连翘趁着林雪菲没有说出诸如用金钱收买她之类的话语,笑着说道:“木夫人,我和夜末能不能在一起,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而是我与夜末一道说了算,不过,若是你执意想分开我们,你不该来找我,而是该直接去找夜末,倘若他答应与我分开,我自然无二话,绝不与他纠缠。”
连翘相信,她与夜末之间绝不会上演老套的剧情,他若是因为父母的反对而不跟她在一起,那么夜末也不值得她喜欢。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林雪菲当然不会采取连翘的建议去碰儿子的钉子,她仍然觉得,让他们分开的最好办法,那就是在连翘身上下功夫,让她自觉离开。
林雪菲将站在她身旁的木婉儿拉了一把,推至连翘面前道:“连姑娘,婉儿就是我相中的准媳妇,知书达理,温柔贤惠,与小末乃天生一对,你觉得你与婉儿相比,可有过人之处?”
连翘早就注意到林雪菲身旁的木婉儿,她原本以为木婉儿不过就是林雪菲的侍女,心中还暗叹林雪菲已经够美貌,连身边跟着的侍女都那般明媚动人。
原来,她就是林雪菲相给夜末的女人呀。
的确,木婉儿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而且那副楚楚动人的乖巧样,恐怕任何男人看了,都要暗生怜惜之心。
连翘自认自己所占的身躯也不比木婉儿有差劲之处,只是木婉儿全身散发出的温婉气质是她望尘莫及之所。
但连翘怎会在情敌面前示弱?
木婉儿听林雪菲夸她,不由红了脸,见连翘毫不遮掩地上下打量她,更是娇羞地低下了头。
没一会儿,连翘清了清嗓子,对着木婉儿道:“木姑娘,可否借手一看?”
木婉儿一愣,抬头不解地看着连翘,但见连翘友好地朝她微笑,还是乖乖伸出一只手给她。
连翘接过木婉儿的一只手,仔细看了看,又让她把另一只手伸过来,看了看,然后窃窃一笑,对着林雪菲不客气道:“木夫人,我与木姑娘不相上下,难分伯仲,不过,对夜末而言,我发现自己的确有一过人之处,木姑娘绝对做不到。”
“哦,是什么?”林雪菲并不信连翘的话,佯装好奇地问道。
连翘嘻嘻一笑道:“那是我与夜末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你,呵呵。”
林雪菲原本欲拿木婉儿刺激连翘,却没料反被连翘刺激,再也无法维持端庄的仪态,板起脸怒对连翘道:“连姑娘来王府已五日有余,可以离开了。”
连翘从夜末口中听说,林雪菲实乃承王府的当家主人,南颜承本就清心寡欲,自然对于他有着养育之恩的姨母言听计从,所以她这几日才没有去找南颜承,而是整日与夜末在一起。
如今林雪菲无法说服她离开夜末,便只好出赶人之策,但连翘怎肯让她为所欲为?先不说她不愿离开夜末,在没有确认王爷到底是不是李俊之前,她也不想离开。
连翘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木夫人,我是来替王爷治病的,王爷的病还没有治好,我怎能就此离开?”
林雪菲冷冷一笑道:“哼,连姑娘应该心知肚明,来承王府这几日,到底对王爷做过什么?王爷的病情可有任何好转?”
可想而知,连翘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林雪菲的眼睛,连翘心虚之余,眼珠骨碌一转,巧笑道:“木夫人应该知道,大夫替人治病皆讲究望闻问切,王爷的病出自娘胎,不是平常小病,所以我正处于对他观气色、听声息、问症状、摸脉象的研究过程中,还没有得出结论,木夫人怎可为了儿子而中断我医治王爷的过程,罪过罪过。”
闻言,林雪菲满脸铁青,连翘的意思无异于说,她只关心儿子,而不关心王爷的性命。
这话若是传到王爷的耳中,可万万不好。
连翘虽在胡说,但林雪菲只爱儿子的心绪却是事实。
林雪菲理了理气,强作镇定道:“连姑娘真会说笑,你已经三日没有见过王爷,难道有大夫会置自己的病人三日而不顾么?”
连翘稍稍一愣,她既然已经走在了撒谎的路上,怎肯半路折回?
连翘做出一副嫌林雪菲孤陋寡闻的表情道:“木夫人会请我过来替王爷看病,一定听闻过我的医术,且信得过我的医术,人说天机不可泄露,我说医机亦不可泄露,若是告诉木夫人我为何会刻意冷落王爷的病情三天,到时治不好王爷,又由谁负责?”
林雪菲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明明知道连翘是因为整日与夜末谈情说爱而忘记了王爷,而不是她的治病方法特殊,但却没有办法驳倒她的歪论邪调。
既然好言好语赶不走人,林雪菲便懒得再和连翘废话,大声一喊道:“来人。”
立时,不知从何处蹿出两个王府侍卫。
林雪菲冷冷一笑道:“送连姑娘出府。”
“是。”两个侍卫上前欲强行带连翘出府。
“慢着!”站在树后已有一会儿的夜末及时出来,挡在两个侍卫面前。
“小末,你——”林雪菲大惊失色,自然知道夜末出现意味着什么。
夜末看也没有看林雪菲一眼,推开两个侍卫,揽过连翘,在她耳边轻道:“口才不错,很能瞎掰。”
夜末热热的气息喷在连翘耳边,连翘脸颊一热,朝着他嫣然一笑。
他来得可真及时,连翘知道夜末就在附近,原本正想要大喊引起他注意,没想到他早就来了。
夜末站在连翘身旁,很自然地握紧她的手,给她心安的力量,对着林雪菲道:“木夫人,要想赶人,请先问一问王爷答不答应。”
碍于有侍卫在场,夜末对林雪菲的态度恭敬,且称她为木夫人,只是他眼眸里流露出对她的恨意与不满却不是装的。
林雪菲见自己亲生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站在与自己对立的一面,对连翘的不喜更是增了几分,却自信王爷一定会听自己的话,便道:“好,我们立即去见王爷。”
得知王爷正在花园,众人便一齐来到花园,林雪菲一见南颜承,便露出慈母般的笑容,温和道:“王爷,今日身体可好?”
南颜承看到连翘夜末与姨母一道前来,心中微微诧异,却淡淡道:“谢姨母关心,很好。”
见南颜承的目光久久地落在自己身上,连翘不好意思地朝他吐了吐舌头,哎,她真是个见色忘兄的家伙,居然三天都没有来看过他,真是该打。
林雪菲坐在南颜承身旁,和颜悦色地说道:“王爷,连姑娘已经来了五日,看来她与别的大夫一样,对你的病束手无策,请她回去可好?姨母会帮你继续寻找名医,一定把你的病治好。”
南颜承没有立刻点头,而是又将目光投向了连翘,似在探寻她的意见。
连翘立刻噘起小嘴,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还朝他微微摇了摇头,水眸中充满口下留情的央求。
南颜承朝着连翘悄悄眨了一下眼,然后转对林雪菲道:“姨母,自连姑娘来到府上之后,本王的病着实好转不少,请姨母相信本王,也相信连姑娘她有朝一日一定能治好本王的疾病。”
林雪菲大愣,从小到大王爷对她的请求向来都没什么意见,皆是百依百顺,可今日,却以欺瞒她的方式强行留下连翘,她的心里越发不安。
“既然如此,那连姑娘就留下,辛苦连姑娘了。”林雪菲皮笑肉不笑地说着,拉着木婉儿讪讪离去。
躺在椅榻上的南颜承在安刚的搀扶下坐起,朝连翘招了招手,道:“连姑娘过来。”
连翘一听,出于对南颜承留下她的兴奋与感激,立即从夜末的手掌中抽出小手,跑了过去,站在他的身旁,笑盈盈地看着他。
南颜承对其他人道:“本王与连姑娘有话要说,你们全都退下。”其中,自然也包括夜末。
连翘虽然已经与夜末交了心,但夜末看到连翘与王爷站得那么近,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恨不能把连翘一把拉过来,但见连翘不断投来请他放心的眼神,便还是转身离去。
他该相信她的,即使她对王爷的感情特殊到连他都嫉妒的地步。
花园中只剩下连翘与南颜承二人,南颜承艰难地挪了挪位置,拍了拍空出一块的椅榻,对连翘道:“坐到这里来,让我握住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