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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一夕间沧海桑田

黎明破晓,冉冉红日从远山上遥遥升起。昨晚屠城的惨烈深刻心底,虽然下令禁止屠城,然而还是有很多无辜的百姓们身亡在将士们的军刀下。袅袅白烟从废墟中升起,四处都能听见撕心裂肺的哭泣。

西征军走过落日之城遗民们的身边时,当他们看见中州西征军的战袍时,不觉用力抱紧失去温度的亲人们的尸身,仇恨而愤怒的目光如刀刃般,狠狠刺来。

“经过证实,的确是落日之城的叛乱。金州的代州牧流光剑已经在破城后,被汹涌入城的乱军杀死。这一战,落日之城所有高级将领全部战亡。州牧流光长空不知所踪,估计是成功地畏罪潜逃。”

递过从流光剑身上得到的青铜玺,沐颜轩目光漠然,淡金色的长发如绸缎般,展开风中,俊逸洒脱。

此语一出,众副将哗然。

倒退两步,流光欣双手捂紧胸口,晶亮的眼眸闪出点点泪光,“真的,真的是无一生还吗?流光家族的高级将领们……”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纵然离开了家族、投身中州,纵然她的家族做了多么不可原谅的事,对她而言,亲人始终是亲人。

“小欣……”止住血的我,被包得像个粽子,就算是不穿衣服,估计也没人得知我是女儿身。

哀悯地看着她,忽然间,对她的怀疑统统烟消云散,我不禁拥住少女单薄的肩,静静地拍着她的背,“不要怕,没事的。”

“不!九州叛乱,罪当屠城。噩梦还没有结束!”

冰冷的声音漠然扬起,沐颜轩俊美绝伦般的容颜上,永远笼罩着常年不融的冰雪。弹了弹指尖上的灰尘,他面带讥诮地冷冷注视着流光欣。

身侧,是清韵公主微蹙着眉尖,神色高远莫测地看着金州落日之城的遗民们,冷静得令我有些震惊,“按着盟约内容,落日之城的确是当屠的。”

“呜……”流光欣蓦然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抽噎,捂着唇,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原本明澈的眸中流淌而出,浓浓的阴霾在她眉间挥之不去。

我知道,她会有所行动的。

不想看到沐颜轩那副子冷漠的死人脸,我转头找人。

“明川新呢?那小子又跑什么地方去了?”

头大地看着这些遗民,我强忍住溜之大吉的冲动。天,时光机到底把我弄到怎样个该死境地?

“他去看其他伤员了,现在大概已经在州牧府上等着大家吧。大家辛苦了一天一夜,休息去吧。养足精神,想想该怎么处理金州的事务,毕竟金州不可一日无主呵。”

清韵公主看着我浑身的绷带,秀眉不由高高地挑起,“驸马何必受这样的伤,去救那些狼子呢!做出了背叛这等的事,和昆冈族一样的贱民!是不值得同情的。”

沐颜轩抿紧唇,看着我的眼神奇奇怪怪,这个下令屠城的魔鬼,大概会觉得我的行为不可思议吧。

可是,我不会屈服的!

“就算是昆冈族的孩子,我一样会毫不犹豫地去救!”倏地握紧左手,我目光凛冽地看着清韵公主与在场众人,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说着,“只要是活着的生命,都将享有生命的尊贵!任何人都无权剥夺!”

清晰地看见沐颜轩冰冷的寒眸,似有刹那的迷惑与不解,转瞬又飞舞了漫天飘荡的大雪,我傲然而笑,这个嗜杀的家伙,怎能明白这些!

头也不回地甩袖先行离去,我忽然觉得一股藐视生命的刺痛,贯穿心间,让我痛得几乎失去了呼吸。

这,就是沧原盛世吗?

可以理所当然地藐视生命的存在,只因划上了尊卑的区别。那道被金粉刷却数遍的“密谶”二字,如尖锐的冰刀,猛地将我的心,刺了个空洞洞的窟窿。

原来,为了不引起沧原其余七州的****,于是用臣民们的鲜血来试验金州是否叛乱,这就是一朝圣君所做的抉择,那个被百姓称为“太阳”化身的一朝圣君!

抬起头,初升的朝阳熠熠着无限的光和热,刺得我不由微微眯起了双眼。身旁的男人走过我的身边,手心赫然多了一物。

我认得这个瓷瓶,上次用手抓刀后,就是被它里面的药粉来止血的。

“生命珍贵?那就保好你的命。”

沐颜轩的身影在朝阳中远去,有着神圣和孤独的双重光辉,那一刻我以为他是天神降临,长发随风凌乱着……

???

是夜密议,金州谎报军情,意图谋反,违反了《九州盟约》的落日之城,当屠!流光家族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覆灭了。因为沐颜轩以一当百的英勇,清点兵力时,我惊诧地发现,破城比我想象中的要减少了很多兵力的损失,记上大功。

一张奏折,狂书金州谋反罪迹,当夜由琉璃起草,盖上帅章,打算回到金州之日,再呈献沧帝,一场战乱就这么平息下来了。

然而,我在攻下城池的当日就预感到的阴谋终于发生了。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娇怯怯的流光欣竟携金州官印当夜失踪,落日之城的百姓也仿佛从人间蒸发般,不等屠城的命令下来,就不见了影子。

至于那个官印是如何到达流光欣的手中,我摸摸鼻子只顾吃肉,就当作我不知情,多日大战,光啃干馒头来着。我的脚下,便是明川新的脚,踩起来还挺舒服,他要是敢嘴欠地说出来,我就用力地踩下去。

不过带走百姓这一招,流光欣做得还真是甚合我意啊,这下我看你们屠什么城?

事已发生,无力回天。

于是乎,两道命令很快自帅营发出——

——琉璃、牧野、云辉以及黑曜,率剩余兵将留守金州,以防流光欣暗中手脚,依仗官印发动金州百姓,整顿人马,卷土重来。

这条命令,我掏掏耳朵,当作没听见。

——凌真,也就是我,领官印丢失之罪、卸去元帅之职,与清韵公主、沐颜轩以及明川新一路匆匆,赶往中州面圣领罪。

这一条命令对我来说,等于是宣布祸乱终于结束了!

???

“喂喂!小真,你丢了官印耶!”大口大口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明川新双手并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往嘴里塞着食物,悲愤地瞪着我,“闯下这么大的祸,你怎么可以胃口比我还好?”

“咝!”

文武百官不觉倒抽口冷气,窃窃私语的声音顿时纷纷扬扬。

“金州官印丢失,虽说沧帝下旨不再追究,然而这事儿非同小可,驸马岂能如此大意!”

“瞧瞧人家沐颜大人,不仅是文韬武略,单是俊秀的相貌,驸马就不及万分之一了,何况是礼仪风度!可惜啊……”

嘿!那鸡片是我的!不许抢!

横空一筷夹走我觊觎已久的芙蓉酥鸡,我头也不抬,嘴里塞得满满,眼里心里全部是盛宴中的菜色,毫不客气地对着明川新吐槽:“你自己还不是!攻城战中被俘四天,真不是一般的丢人!”

此语一出,满座哗然。

“天啊,一个丢官印、一个被俘。我中州的面子全被这两人丢光了!”

“可不是!啧啧,这两人的吃相!简直是太恐怖了!沐颜大人坐在他们身边,却依然面色沉静、举止高雅,与两人真是云泥之别呵。”

“堂堂明川家族怎出了这般的……这般的……哎,不提他!这驸马啊,到底是何来历,到现在还不清楚呢,这怎生了得……”

管你们说什么,天大地大,没有本姑娘的五脏庙大。

沧帝设的盛宴果然一流,哇哇,不行了,口水不能再流了!

眼明手快,我抢先夹走干煸鳗丝,快速塞进嘴中,只听一声悲嚎当即扬起,无限凄凉:“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那是我先看中的鳗丝!”

我心里那个爽快啊,让我报了刚刚那夺鸡之恨了吧。

“哇哇!那是我的八珍鱼翅!可恶!”

一场激烈的奋战在庆功宴上如火如荼地展开了,只见得象牙镶银筷翻飞错落,美酒夜光杯肆意乱丢,风卷残云地攻击着桌上的美食,满桌狼藉,实有战场风范。

惊叹声中夹杂着愤怒,此起彼伏。

“驸马,不要把脚放在餐桌上!”一个胡须斑白的紫红文士袍的老者满脸严肃地拉住我的手,目带责备。

“是谁规定的不准?”我斜眼看看老头的胡子,还真白。

“这……”他支吾起来,一副吃瘪的样子。

于是我泥鳅似的逃脱了,继续攻击桌上美食,据说狗吃饭的时候都不能打扰,他居然敢来打扰我?!呸!我怎么拿自己跟狗相提并论起来。

不远处,蓝紫武士袍的年轻官员一把拉住明川新,焦迫不安,“明川大人,那是千金难求的琳琅琼浆啊,不要乱倒啊!”

我一回头,心底直骂明川新这个败家子,人家用杯喝的琼浆,他居然拿大汤碗猛灌。

这厢,一人大呼:“驸马,您的口水都差点掉进菜里了……”

我用手一抹,说,无妨无妨。

没一会儿,又有人惊叹:“明川大人,您喝汤就喝汤,在汤里洗手未免有失大雅啊!”

“嘿嘿,你们看见啦。”说罢,还又洗了几下。

我大怒,那可是我最爱的翡翠白玉汤,也就是俗称的菠菜豆腐汤,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明川新居然如此糟蹋。

我就那么用力一拍桌,站起。

长桌倾倒,“哗啦啦”的一片脆亮清响,满桌酒菜全部落地,白玉铺就的地面油渍累累,全场瞠目结舌,顿时陷入了一片骇人的寂静。

我和明川新一人捧着一个小碗偷偷地吃面,很安静,很祥和。

“望神佑沧原!”忽然,一个身着华衣锦服的年轻男子掷杯而起,怒声呵斥,“驸马到底是哪蹦出来的小子,怎生得如此不知礼仪!明川大人,您的家族呢?家族中的族长是怎么教导您的?恕下官无福消受圣上为驸马而办的庆功宴,先行告退了!”

“我?算是、算是石头里面出来的。”我这个垂泪了,闹了半天我和某名著中的“齐天大圣”一个级别的。

“秃噜……”继续吃面的声音,明川新用大葱塞住了双耳,滑稽得很。

从始至终,沐颜轩这家伙,果然够“义气”!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和明川新抢菜大打出手,听众人议论把我们和他相比,竟始终持着夜光杯,淡然地啜着美酒,沉静俊秀的面容依然如披冰雪,不见情绪的波动,只是与我的视线对上不止十次。

喝吧,喝吧,这次喝醉了看你还能跟谁抢帐篷去。

相反,由于那番训斥,百官再次哗然。

就在一片混乱,众官员接连从座位上起身,满身沾着被我和明川新疯狂的“战绩”祸及到的酒渍与菜汤,各寻了个理由请女史代为通报后,一个个怒意勃然,拂袖而去时,却正好看到沧帝带着清韵公主终于到场了,一个个哪里还敢离席。

层层叠叠的宣声响彻整个府邸,肃穆、高严。

不知道是不是先天迟钝,或是后天和明川新培养的默契,双双打嗝,响彻大殿,四下环视,果然大家的脸色都更难看了,像……像涮锅水。

大门被两侧的女史“刷”的一下倏然大开,随着一个高大威严的人影步入大厅时,明亮的宫灯直洒而下,一室辉煌。众官员不再发怒,整顿衣袍、齐齐跪地,高呼“吾王万岁”,洪亮的声音中充溢着由心而发的尊敬与信赖,庄重而彻亮。

我站在厅中,目光灼灼地看着沧帝,并没有下跪的意思。

“驸马,你是执意要闹这庆功宴,是吗?”威严的笑嗓不带责备,只示意了众卿平身后,便携着清韵公主,稳步越过我,无视一地狼藉,走上正座。

我转身,笑得咬牙切齿,“哪敢!草民本就卑贱,请求圣上下旨,不论是风华大元帅、抑或是定国驸马,请另觅他人!”

不管不顾子民死活,明知金州叛乱,却偏下重兵,故作不知来攻下城池,为了是不玷污自己“仁帝”威名,而后造九州安定的假象,把一切过失从此推向叛乱的金州。

这样的沧帝,不值效忠!

本姑娘不干了!辞了官,找清韵公主要到我被拿走的最重要的东西以后,姑娘我回老家喽!忘了这个该死的地方,我瞟了瞟依旧稳健的沐颜轩,我也要忘了这个扰乱我心境的人。

啊,亲爱的科学研究所,我实在是太想念你了!连带着想念想念把我弄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的秦染依、唐小宁、浴红衣啊,她们肯定会觉得离开我,生活太无趣了!可是,我默默攥紧拳头,刚刚还底气那么足,下一刻我就开始怀疑,是不是以后我就真的可以完全忘记有沐颜轩这个人?

声音清亮,一字一顿毫不滞留地扬起,话音方落,众官员面色一喜,不约而同齐声为我请命:“请圣上考虑驸马的请求!”

靠!我嘴角抽搐,落井下石得很到位嘛。

呃……哈!哈哈!这个……

沧帝哼哼哈哈,也不说准奏否。

满脸黑线地瞪着众人,我额上青筋跳动,继续跳动……深切地有些忿忿不平!可恶,这些家伙怎么可以这样呢?我辞官是辞官,那我自己决定了,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巴不得我早点哪远闪哪儿!好歹我也平息了场战乱吧,太不给面子了吧!

“这……”又是沉吟半晌,沧帝目光中闪过道了然,看了看正立一旁的清韵公主,沉声道:“韵儿,你以为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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