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仰慕
吃完三天的解药后,凯琳觉得力气全都回来了,
这天正与灌婴商量着逃跑的计策,听到脚步声后,她赶紧把灌婴塞到床底,自己则快速跳上床,装成原来没吃解药前的样子。
“凯琳,该吃东西了。”果然没到五秒的时间,冒顿就端着东西进来了。
“这种事叫下人去做好了,何须单于亲自动手?”她故意讽刺他,自从他给她下药后每顿都是他亲自给她喂食。
不过,他从没把她的讽刺当回事。
“……”奇怪了,怎么身后跟着霞阏氏?而且她还悄悄地给她使眼色,难道出了什么事?她吃解药的事曝光了?她思索着。
“张嘴。”他一勺勺地给她喂食,表情平静,看不出什么。边上的霞阏氏安静地站在一旁看,她看得出她心中的不是滋味。
“单于。”卡尔进来了,随后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抬头看她一眼后,听到冒顿“嗯”的一声,他又出去了。
他们在搞什么?她猜不透对方在卖什么药?
“凯琳。”
“嗯?”
“这样久了很难受吧?”喂完最后一口后,他问。
奇怪了,他今天怎么了?她看着他,“你想给我解药了?”
“嗯。”
“……”他会这么好心吗?不,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给她解药,除非这里面有鬼,刚刚霞阏氏不是进来就悄悄给她打眼色吗?一定要小心对待。
“不想要解药了?”他见她不说话,好像在想事情。
“谁说?”她装无知。
“好。”他笑着递给她几颗解药,“吃了它吧。”
“嗯。”她张嘴还是让他喂着。
药味有些苦涩与霞阏氏给她的解药不一样,霞阏氏给她吃的解药是微酸的,而她吃了霞阏氏给她的解药后好了。那就证明冒顿给她吃的是假药。幸好她吃解药时无意中尝到了味道,没有快速吞下肚。
为什么?冒顿为什么要给她吃假的解药?如果不想让她恢复体力可以不必给她吃解药啊,明说就好了,为什么要拿假的药来唬她?难道……她看了冒顿一眼,双眼深邃,看不到底,怪得刚刚霞阏氏在他身后总给她打眼色呢,他,在试她。哼!她在心里冷笑。
“单于,这解药什么时候才见效?”她故意不懂地问。第一次吃解药不到十分钟就有感觉了,现在……她在心里又冷笑。
“不到一碗茶的时间。”他答。
“那现在已经到了。”她从他喂食起就没再看过霞阏氏一眼。
“你试试看,手能不能抬起来。”他看她的目光中带有些鼓励的眼神。
“……”哼!演戏吗?我可不比你差。
她做出很努力想把手抬起来的样子,不死心地反复试着,最后不明白的样子问他:“单于,为什么抬不起来?难道,难道这解药对我已经没有用了?”她外加一个伤心的表情。
“当然无用。”他的眼神双变回凛冽,“因为那根本就不是真的解药。”
“为什么?”她看他,“你怀疑我?所以拿假药来试我?”
床底下的人听得全身一紧。
“嗯。”他也够坦白的。
“哼!单于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要吃了解药我还会吃喝拉撒都由人来打理吗?那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算单于多疑也要疑得有些根据吧?”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再看向霞阏氏,“听说霞儿最近常来看你。”
“这很正常,以前我是男子不便与阏氏交往,可现在我是女子当然可以与她做朋友了。两人在一起聊天相互解闷,单于每天都很忙没空陪她,我呢?整天也只能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两人处境相似,谈话投机自然走得近些,难道单于这也要阻止?”
“是啊,我与左贤王很聊得来。”霞阏氏趁机搭腔,“霞儿不会做让哥你为难的事。”
凯琳竖着耳朵听,霞阏氏在暗示什么?
“嗯。”他点头,“霞儿,你先站一边,不要插嘴。”
“嗯。”她嘟着嘴站远了几步。
他凑近凯琳耳边小声说:“竟然聊得这么来,做个姐妹两人一起服侍我不更好?”他笑得眼睛一眯。
“……”她只是对他冷笑。
“听说有人让霞儿的叔叔找解药。”他故意顿了顿看向霞阏氏,她突然全身紧的一瞬被他尽收眼底了,而她呢?依然一副无任何表情的样子,让他看不出什么,他又继续:“而且真的找到了,还送给了霞儿一瓶。”霞阏氏紧握双拳,“霞儿还把药带到了这帐里来了。”
哼!给我吃假的解药就是因为听到了这些,现在来求证的吧?不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她冷笑。
“哥,那个……”霞阏氏急了。
不行,不能让她坏事。凯琳急忙堵住她的话:“单于,你说的是不是前几日霞阏氏忘记放在我这里的小瓶子?”她说得不慌不忙。
霞阏氏睁着大眼看她,都这地步了,凯琳还能那么沉着,难道这就是左贤王的应事态度?真像阿爸当年说的那样,沉稳、考虑事情周全。
看着两个截然不同表情的女人,他“嗯”地应了一声。
“哎!那我错过了服食解药的大好机会了。”她做出一副非常惋惜的样子。
“哎?”霞阏氏不明白,明明都见到她当她的面吃了第一次了她怎么还这么说。不过她已做好了受罚的准备了。
“本来还以为是霞阏氏忘记放在这里的小玩意呢?”她叹了一声,“不过,即使知道那是解药,我也无法去吃啊,虽然它就近在眼前。”
“近在眼前?”这回轮到冒顿疑惑了,看霞阏氏的表情他知道她的确是把解药给了她的。
“是啊,就在我的枕边。”她双眼瞟向自己枕着的一边枕头。
冒顿这才看到枕边下漏出半个小瓶,他拿出来,把药倒到掌心,拿了一颗,舌尖尝了尝,是真的解药,一瓶就装得下十颗,现在数数也是一颗不少。他,不明白了,他皱着眉看向两个女人。
“单于,竟然这解药都到了我枕边了,就不如顺便做个人情给我吃了算了。”她与对方开玩笑道。
“霞儿,你没事了,先出去吧。”
“嗯。”她放下心中的大石,出帐后全身轻松好多,回头看向帐里,对这个左贤王的神算不得不佩服。
“哇!刚刚好险啊。”人都走后,灌婴才从床底钻出来,“你是怎么知道那药是假的?”
“味道不一样。”她坐起来,眼神已恢复往日常出现的锐利。
“看来我以后吃药也应先尝尝味道,说不定哪天能像现在,在紧要关头起到最关键的作用。”
“我当时吃真的解药,也是无意尝到记下的,只是今天感到有些怪才故意做了个对比。”
“你还真走运。”
“嗯,我想你这话是说对了。”
“不过,那个冒顿也太精,怪不得能把皇上引到这里来打仗呢。”你这个左贤王就更不用说了,精得没上冒顿的当,终于知道自己的这方面在他们这些人面前是什么样的分量了,怪不得出来救她前,皇上曾悄悄嘱咐他,让他一有机会就劝她归顺汉朝,户牖侯也常说她是这世上除了腾公外,再难见到的人才。
“灌婴,想办法帮我弄和个铃当来。”
“铃当?”要来做什么,“去哪弄?这里又没有街市。”
“你就不懂去那些女眷的帐里偷些来吗?”
见她弄好小机关后,他满是敬佩的神情,“亏你想得出这招。”他小心地玩着放在暗处的小铃当,那挂在黑色的细发上,只要帐外的人一走过,细发就会断,铃当自然就会掉到地上,并发出声音,帐内的人就有一小会儿的时间做准备。
“经过这次的事,冒顿一定会更加留意我,不怕他调查,就怕他突然闯进来。”而且这种帐没门的。
“嗯。”他点头,“那只狐狸是不得不防。”
“你也少点出去。”
“……”
“看来我们回去的日子需要延后了。”
“没办法,谁叫他们个个都是人精。”
“在人精堆里生活久了,保证你也会变精些的。”她嘴角轻轻一勾。
“我天天与户牖侯呆一块,也不见得我精到哪?”
“那是他用不着在你面前使精。”
“……也是……”这方面他还是比较有自知知明的。
撩起帐帘,凯琳就急匆匆地冲到床边把灌婴从床上拉下来,脱掉身上的衣服并将一堆绿叶还有几个小瓶子一齐塞给他,“快,躲起来,冒顿他们来了。”
“被发现了?”他刚从被窝里被拉出来冷得有些发抖。
“嗯。”她跳上床并把发带解下,一下子她又变成没吃解药时软弱无力的样子了。
灌婴将刚掉下来的铃当接住,两人对视一眼。准备好了。他才躲起来。
没到十五秒,冒顿和几个人就进帐了。
她愣愣地看着进来的人几秒后故作很吃惊的样子问:“单于?稽粥?你们,怎么都来了?出了什么事?”
“刚刚你去哪了?”稽粥的性子就是急。
“稽粥,你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你看我这样能出去吗?”她仿佛自嘲地笑。
“……”他刚刚才见到蒙面人明明很像她,身形和动作还有那眼神,冒顿紧盯着她的双眼,手一伸就摸到她的脖子后,“那么冷的天,你躺在这里也能出那么多汗?很热?”
“在没有任何防备能力之下,突然见那么多人闯进来当然会吓出汗了。”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看不出一点心虚。
“嗯。”他用衣袖帮她抹去额上的细汗,又帮她弄了弄被子,感觉到被窝是暖的,“盖好点,风进来容易着凉。”
“出了什么事?”她故意问。
“没事。”
“没事会突然一群人跑到我帐里来?”
“见到有个可疑的人往你这里来。”稽粥答道。
“是吗?”她故作惊讶表情,“那快找找,免得今晚我睡不安心。”
“没事,今夜我会叫人在帐外守着,你安心休息吧,有事就叫一声,他们会立即冲进来。”
“嗯。”她点头。
他一走,其他人也不好留在她帐里。
“单于,刚刚那人不是左贤王吗?”卡尔问。
“……”冒顿边走边想,没有回答他。
“阿爸——”
“我们在帐外看到的那个人,没一个人不认为是她,可是刚刚……”他犹豫。
“刚刚?”其格勒不明白。
“嗯!刚刚我探了一下她的床很暖,如果刚跳上去的床是不会捂得那么暖的,而且,而且那个人身上的青草味闻起来就知道是男人的味道,与她身上的味道不一样……”
“那……难道说有人长得和她差不多的身形?而且身手也一样的话……”
“她还有家人?”
“不可能。”冒顿很肯定地说。
“可她太聪明了,会不会已经吃了解药?”稽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嗯。”全部的人都认同她很聪明的事。
“但她应该还没有机会吃解药。”霞儿放在她那里的药没动过,难道是他本身太多疑了?
“叫人盯紧她的帐。”他转身对身后的其格勒说。
“是。”
“喂!”好不容易等到人都走了,灌婴才从床底钻出来,不过这回他们说话可要更小声了,因为他也听到刚刚冒顿吩咐让人在帐外守夜的事了。
“冷死我了,你去就去,为什么要我帮你暖被窝?”从暖暖的被窝里突然跳出来后感觉特别冷。
“冒顿太精了,要不是你帮我把被窝先暧好,他这么一摸还不发现?”她一副“你笨死了”的表情。
“那你穿我的衣服出去又有何说法?”他向她挑眉。
“冒顿那人不只是精而且鼻子和狼一样灵敏,我身上的味道他闻熟悉了,但你的味道对他来说却很陌生。”
“……”和她呆的这段时间他算是领教了精人与精人的斗法了。
“你叫我把那些叶子弄成汁又混上这些东西做什么?”他在她耳边小声地问。
“闻啊。”两人说话都尽量压低声音,只让对方听得到。
“闻?”
“嗯……好了,你闻闻看。”她把药递到他鼻尖前,一股好闻的味道冲入他鼻孔,他不明地看向她,不到三秒的时间他就倒下了。
“……”成功了,她笑着把他拖到床底,自从他来了之后,他们两人就一直睡着“上下铺”。
在她几天的急训里,他们对那药已有了抵抗,只要不闻太大量,一般不会有昏睡的感觉。
“凯琳。”稽粥高兴地进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
“噫?你点这东西是什么?”他见到她床边点着一个精致的小陶杯。
“香熏,闻多了能让人保持平静的心态。”
“嗯。”他闻了闻,“好像是那样。”
“说吧,过我这来什么事?”
“阿爸今天高兴与舅舅他们打猎去了,连卡尔也去了呢。”
“你怎么没去?”
“阿爸说没人陪你,怕你闷,所以留我下来。”他笑道。
“真的?”她盯着他的眼看。床底下的人已双眼放出两道光。她假装遗憾道:“哎!可惜没我的分,那种猎物的感觉很想念呢。要么你弄解药给我,我们也去狩猎怎么样?”
“凯琳——你知道我没有解药的。”他说话时眼睛闪烁。
“算了。”她知道他在说谎,不过她也不指望他会给她解药,“我们也该做准备了,今天就出发。”她这话是对床底下的人说的。
“准备?出发?”稽粥皱眉地看她。
“对啊。”她笑,“我躺了这么久了,一直不动的,身体都快发霉了,不如趁机你背我出去,让我享受享受那天神赐于我们美丽草原的温暖阳光吧。”
“……”
见他犹豫,她笑,“怎么?我这副样子加上有你在身边,还怕我跑了不成?”
“……好吧……”他把她抱起来,替她穿上外套,把她裹得密不透风后才背着她出帐。
终于等到这天了,突然有脚步声传到他耳里,让他那刚要钻出床底的身体僵住,他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气息太大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单于,真的要在她的水袋和枕头中再下药吗?”
“嗯,那个女人太精了,只怕她早已服过解药。”
“如果万一她还没服过解药……”
“那今天她就会与稽粥一块回来,如果已经服过了,那……她一定会趁今天我们外出的大好时机跑,而且我也能趁机把暗中帮她的人抓住。”
“嗯。”卡尔点头,“如果她今天回来……”
“那就证明她还没有找到解药,本单于也就不用整天担心她逃了。”
“单于……”他低头看手中的药。
“想说什么就直说。”
“回到单于庭真的要左贤王做您的阏氏吗?”
“什么意思?”
“臣斗胆直言了。”卡尔咬了咬下唇。
“嗯。”
“臣觉得以左贤王的为人……”他顿了顿,好像鼓起巨大勇气般,“就算让她成了单于的阏氏,若她想走,她还是会想办法逃,她……不是一般的女子。”
“……”这个他何尝不知道呢?不然十几年前她不就成了他的阏氏了?只是,他现在除了这样做之外,真的想不到什么办法留住她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喜欢她。
“她不是那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女子。”卡尔还继续说着。
“所以我才要等到回单于庭后,让女巫给她再弄点药,让她永远留在我身边。”
“可是……她……也许会恨单于。”
“先把她的人留下再说吧。”他的语气透着无奈,看向他,“弄好了没有?”
“嗯。”
“走吧,找人暗中跟在稽粥后面。”
脚步声越来越小,直到听不到了,床底的人才呼了口气。
阴谋,原来他们说去打猎是为了引他出来而揭穿他们的,这只老狐狸。灌婴在床底下气得直咬牙。
怎么办?该怎么告诉她?为了逃出来,他们都已经熬了那么长时间了,绝不能前功尽弃。他左思右想,整个脑瓜子飞快地旋转着,可是无论他怎么想,想到的都是户牖侯的俊美样子,哎!要是有他一半聪明就好了。
他从床底钻出来,在帐里来回踱步,双眼在帐内扫来扫去,无意中扫到一块红色的旗帆。他想起一天他问她:“为什么你们指挥士兵用抛石机的时候甩红色布帆?”
她当时这样回答的:“因为在我们家乡,红色能代表吉利也能代表危险,在喜庆日子里就代表吉利,在特殊的场合它就能代表危险,我们一般用这来向其他人标示……”
对了,红色,他可以用红色的旗帆来告诉她有危险。
他将红色的旗帆撕成几条,分别绑在几处显眼的地方,然后扮成匈奴人样子,悄悄地寻她去了。
和稽粥在一起,凯琳一直寻找着机会下手,可一次无意中问他,单于他们去哪狩猎的时候,他想了很久,支支吾吾地才回答她,而且他回答她时眼神闪烁。她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只要他一说谎她就能看得出来。所以这让她起了疑心,暂时收起将他弄昏的念头,她随便挑了几个问题问他,年轻而又没什么心机的稽粥很快就露出了马脚,而他还全然不知。
凯琳与稽粥面朝同一方向,她倚着对方坐着,她根本看不到远处一直向她挥动红布条的人。
“你这女人,快往后看一看呀。”灌婴急得汗都出来了,他终于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热锅上的蚂蚁了,他只能在心里祈求千万别那么快动手。
最后他只能决定用最冒险的方法来通知她了。他把红布绑在箭身,并把箭头弄断,瞄准离凯琳面前不到两米的草地上射去,一箭射完,他就马上离开现场,不敢呆在那,没有箭头只有绑着块红布的箭身落在凯琳面前。
“谁?”稽粥拔刀立即站起来,警惕地观察着周围,“软弱无力”的凯琳没有了他肩膀的依靠,自然是要倒在地上的,趁着稽粥用视线扫描四周的时候,她认真地看了那箭。
不易让人察觉的光从她眼中一闪而出,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如果不注意看会让对方误以为是自己眼花,
“没有危险,只是一些人恶作据罢了。”
她说的话让稽粥向她望来,才发现她倒在地上。
“凯琳,你没事吧?”他把她扶起来,有些愧疚,“我忘了你……你……”
“没事。”她淡淡地笑着。
他背着她,把那箭拿起来看,没有箭头的,那么说射这箭的人并不是要他们的命?他皱着眉头将那没头的箭收起来,凯琳被他背着,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捡起那支箭时那身体一动一僵的动作,她也能猜到几分。
这个灌婴为了告诉她有危险,用这方法也太冒险了吧?
稽粥今日对凯琳的表现很矛盾,她这样让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走到帐前和进到帐里所有的一点有变化的东西都逃不出她的眼睛,枕头摆放的位置和缝口边的不对劲让她不敢睡下去,随便找了个借口,让稽粥把她扶坐好后才让他离开。
稽粥前脚还走不到五分钟,灌婴后脚就进来了,他把在床底的所听所闻全告诉了她。
“哼!全部合伙起来弄我,要不是有陈平派你来,我还真不那么容易得到解药呢。”
“……”
“灌婴。”
“嗯?”
“看来我们要赶紧走了,免得夜长梦多。”她双眼一眯:“今天我与稽粥晒日的地方有一片树林,树林的西面尽头有条河,挺宽的,你可知道?”
“嗯,只是不太熟。”
“五天后你在那河的对面等我,这几天你就多去那里走走。”
“可那边是西。”
“我们只能从西面绕过去,因为西面离晋阳最远,其他的路想必他们早就堵死了。”
“……”他也觉得有道理。
“为何要等到五天后?一天我就可以探熟那里了。”
“天太冷,渡河不便,我要你去帮我准备一些东西,要先将两匹马弄过去,没有马,就算过河,没几天肯定又会被他们捉回。”
“准备什么东西?”
“除了一些吃的外,就是帮我在往那里的路上做一些小机关。”见他要问,她抬手阻止他,继续说:“我会教你怎么弄,但一定要记得做上让我一看就懂的识标。”
“嗯。”他认真地点头。
帐里,她把所有计策和做什么样的机关一一告诉他并教他如何做,他边听边点头,看她的眼神从欣赏转变成了敬仰,又由敬仰转变成了仰慕。
“明白了吗?”她见他听得太入迷的样子,不太放心地问。
“嗯。”他点头,一副刚刚回神过来的样子。
“这事事关性命安危不明白的一定要问,现在不是保面子的时候。”她指的是他的性命。
“把你最后要用来渡河的东西做法再说一遍。”听她的话,他才醒悟过来,当她讲到后面的时候,她的绝世容貌与她的智慧让他深深的折服,他看着听着就不知不觉地走神了。听到她此时的话,他知道决不能马虎,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再叫她重讲一遍了。
“这回明白了?”她口都干了,不过对方比较识趣地给她递来水。
“明白了。”
看到他坚定的眼神,她放心了。
“行,你去准备吧。”
“你……”他咬咬牙,“我在对面河等你七天。”
“五天就够了。”她很自信地笑。
晚上,是稽粥过来给她喂吃的,他说他的阿爸他们猎到很多动物,大家高兴可能要庆祝得晚些才回,所以让他来给她喂吃的。
她对他微笑,很安静地给他喂着,他喂一口她吃一口。
别以为她不知道,毕竟她也是在他们身边混了十几年,他们什么样的性格什么样的处事方式,她会不知道吗?肯定是稽粥那小子把那无头的箭拿给冒顿看,然后冒顿他们现在绝对在帐里几个人盯着那支着红布条的箭苦思冥想呢!
“臭小子。”
“……”他皱眉看她,显然对这个称呼非常不满。
“如果告诉你,我已嫁人了,而且还有了孩子你能把解药给我放我回家吗?”
“什么时候的事?”他脸色发白。
“五年前的事,生孩子是三年前的事。”她只是想试试。
“谁?”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告诉你你又不认识,想带你去见见他,看你也不会愿意。”
“我不是小孩子。”他瞪她,“那为什么你出来这么久了他不来找你,肯定是他不在乎你。”
“他的腿不方便,不然早来了。”她不是在诅咒苏勒,只是在吹牛聊天而已,反正要等那家伙弄完那些东西后她才能离开,整天要装已被下药的样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也够闷的。
“……”
“不说话就是默认放我回去了?你想啊,一个孩子两年没见阿妈了多可怜啊!”她还做了一副欲哭无泪的伤心样子,就是掉不出眼泪,“不然我怎么会千方百计地想着回去呢!你还小不知道,孩子是每个阿妈的心头肉。”
“你骗我的对不对?”他脸色很不好看。
“你也知道我都快与你阿爸一样大的人了还骗你有何意义?”
“可是你,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欢你的,总想着长大了一定要找一个与你长得一样的女子做我的阏氏。”他看她,“知道你是女的后我很生气但是我更高兴,生气是你骗了我这么多年,高兴的是我终于可以娶你做我的阏氏了。”
“可是我已经有家了。”
“我高兴了好几天,可是,可是想不到阿爸也……”他好像没听到她说的话。
“可是我已有家了。”她再次大声地重复道。
“不怕。”他把她搂入怀中。
不怕?嗯?不怕什么?她怕什么?
“反正你回不去了。”他很肯定地说,“要是你想孩子,我们可以生一大堆。”
哇!当她是专生猪仔的母猪呢?他这小屁孩到底懂不懂母子情深啊!哪有这种说法的?她的头被埋在他怀中,早已是满脸的黑线。可惜,她对他没感觉,不然可能听这话会有一点点幸福的感觉吧?
小的那个拥得她混身有些酸疼还没好呢,大的一进来二话不说又将她猛地拥在怀里,还好前后相隔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差,不然可够她受的了。这草原人民待客的热情程度真让她有点难以接受。
“告诉我,你的家在哪里?那个男人是谁?”冒顿的热气喷在她耳边。
“单于想通了?想送我回去?”她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开个玩笑当睡觉前的消遣吧。
“我去杀了他。”他的气又喷在她耳边,“这样,你就可以安心呆在我身边了。”
“……”她在他怀里对他翻了N个白眼,只是他看不到。他们这是什么样的思维逻辑?
“单于今日猎到了什么好东西了?”身上一点酒味都没有,庆祝?她冷笑,草原的庆祝活动有哪次会少得了酒的?
“等回到单于庭,我们成亲完了,再生个胖儿子后我再带你去狩猎。”
“……”这么遥远的事他也想了?而且就这么肯定能带她回去?
“凯琳?你、你笑什么?”看到她那种诡异的笑容,他知道她心里又在打什么算盘了,他脸色突然变得很差,他讨厌她这种笑法。
“笑?我在笑吗?”真大意,他什么时候让她离开他的怀抱她竟然不知道,而且还笑了?
“告诉你,别乱打什么离开这里的主意,我不会让你逃出我的视线之外的。”快把她骨头拥碎了,他才放开她。
她越来越心疼她的身子骨了。
“我不是整天都躺在这里吗?不过……”
“不过什么?”他紧张地问。
“我担心这么躺久了,将来腿也忘记走路了不麻烦死了?”
“更好。”
“什么?”她真不明白,抬头看着他。
“要是走不动了,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这是什么想法?
“别忘了我不会老,到时你走不动了,谁来帮我?”
“不会的。”
“……”不会?你以为你不会死啊?
“单……于……”一个女仆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听得出有些发抖。
“什么事?”冒顿一听到这声音就很烦躁。
凯琳想,看吧,还没成阏氏呢,她就有与人争男人的嫌疑了。
看到她又在笑,他使劲地捏了她一把,突然来的疼差点没让她叫出声来,她紧紧咬着牙忍着,看见她咬牙忍疼的表情,他好像舒服了些似的,刚刚绷紧的脸放松了下来。
“阏氏让小的过来问,问单于什么、什么时候就寝?”女仆的声音有些发抖。
“这几日都不去了,还有不许再来这叫,不然本单于头一个要你的小命。”
“……是……”接着是女仆小跑的声音。
“从今天开始,这就是我的寝帐了。”他看着无力反抗的她,笑得好得意。
“你——”她皱眉看向笑得让她想揍飞的脸。
“你会喜欢的。”他笑着低下头吻着那一直想含着一辈子都不想放开的唇。
而她,只能忍着,她不能动,因为她怕一旦被他发现她的药已解了再重新给她下一次药,那她这一辈子就算完了。
“凯琳。”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他吻她的脖子。
“好吃。”他轻喃出声音。
哈?好吃?什么好吃?她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你可不可以别这样趴在我身上。”
“为……什么?”
“你很重压得我喘不过气,快憋死了。”
“……”他笑,她潮红的脸让他赏心悦目,手将她一翻,翻到他身上,与他的位置调换了。
“这样我怎么睡?”她都快被他给气死了。
“哈哈哈。”他笑,好像玩得很开心一样,过一会儿,他才侧卧着抱她,在她的脖子留下一个个吻痕后他才稍稍满意一些。在她非常担心他如果进行下一步动作时要不要推开他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用带些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凯琳,很早以前就想这样了。”他顿了顿,“虽然现在就想马上让你成为我的阏氏,但是为了让我们得到天神最好的祝福,我一定会忍到我们成亲的那一天。”他搂紧她,“我们很快就会到单于庭了。”
听到他这一番话,她原本提得高高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