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是耶非耶
西来客栈是凤凰山庄在岳阳的产业,也是重要的秘密据点。叶云深只是小睡了两个时辰,便接过属下牵来的快马,一路奔向凤凰山庄。
凤凰山庄坐落在九宫山的余脉之间,三面高,一面低,中间还有座小丘,近似于一个向西敞开的盆地。六年前从岳阳富户手中买下这片山林的时候,它不过四十来户人家,草房低矮,田地稀疏。如今的凤凰山庄已经大道交错,墙垣应接,房舍林立,楼栋相连,布局有如棋盘般齐整,养纳千人都不成问题。
把此地命名为凤凰山庄,其实不难明白其中的奥妙。湖广是古楚国的发祥地,也是****教的兴盛之所。楚人以凤凰为神鸟,称其“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叫,一鸣惊人。晨饮朝露,暮栖梧桐。寿五百年而不死,浴涅槃火以重生。”****教起死回生,不正如涅槃的凤凰般,万难不磨其志么?
在山庄门口五十丈外的地方,立着块两丈余高,重达万斤的黑色花岗石石碑,以朱砂书有“天下第一庄”五个大字。尽管在江湖人看来,这个称号应该属于风荷山庄。白浪沙一战,拥有号称至强力量的****教远征军全军覆没,江湖震动。在那以后,再也没有那个武林门派敢打风荷山庄的主意。
叶云深在新的根据地竖起“天下第一庄”的旗号,正是要与风荷山庄一较高下。每次进入山庄,看到这块石碑,心中就会涌起强烈的豪迈感与激情;而离开山庄的时刻,回望这块石碑,卧薪尝胆的决心就会坚定几分。
“张先生,我不在的这几天,山庄里一切都还好吧?”
在山庄入口处的卫所前面,叶云深勒住马匹,向戍卫的教众问道。
戍卫的教众见到叶云深,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毕恭毕敬地行礼。叶云深所说的张先生是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汉子,姓张名泽,五大身材,皮肤黑黝,须发络腮,很早之前就开始追随自己,是位老伙计了,做起事来循规蹈矩,一丝不苟,叶云深于是便把山庄的门户交给了他。
“托庄主的洪福,山庄这几日相安无事。在下还有两件要事禀报。一是痞子书生先生已经回来了;其二,你前些日子去请的韩浪长老,他也来了。”
痞子书生从衡阳回来了?韩浪也来了?这实在是两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叶云深心中大喜,奋力一夹马背,向朱雀宫疾驰。
朱雀宫建造在凤凰山庄的心脏地带,占地八十余亩,也是叶云深和新兴****教的活动中枢。其中心有两座大殿,南面的是朝露殿,用于典礼,会议和接待;北面的是梧桐殿,用于处理庄务和教务。在梧桐殿的两侧还各有一座厢院,与朱雀宫的城墙连在一起。东边的称主簿院,负责产业控制与扩充;西边的称枢密府,负责组织壮大与情报综合。朝露殿和梧桐殿是凤凰山庄最高大的建筑,在规模上与风荷山庄的女英殿相仿,只是材料和装饰上要朴素很多。重建后的****教并没有太多的资金用于铺张,一切都尽量从简,整个山庄的其他建筑亦是如此。
朝露殿的大堂右侧坐着一老一少两位男子,老的那位衣衫朴素,面容沧桑,正是在岳麓山隐居过的韩浪;年少那位二十八岁上下年纪,面线爽朗,骨骼清奇,眉目秀长,眼睛有如夜空般深邃辽远。他是叶云深最早的搭档之一,在立志起事伊始便以兄弟相称,处事机变,兼具深谋,正是人称“痞子书生”的山庄总管裴笑书。
“韩浪长老不忘同门之谊,前来凤凰山庄,可谓是本教之福啊!”韩浪既是****教旧部,叶云深便直接行教内之礼,以长老相称。
韩浪起身拘礼道:“叶教主重新扬起大旗,才是本教真正的福气!”
“长老此来,是否意味着你将重返教宗,继续为本教发光发热?若是如此,你在本教的一切职权,我都可以一点不少的给你!”
韩浪笑着摇了摇头:“教主如此厚爱,韩浪实在愧不敢当。只是老身忘却红尘,寄情山水,已有很多时日。粗茶淡饭的日子,似乎更适合我。我不会久留,呆会就走。”
韩浪来凤凰山庄并不是为了帮助自己?叶云深的心里顿时有了种失落之感。他径直走向大堂中心的鎏金椅子,就座问道:“韩长老不肯留在本教,却又前来我凤凰山庄,却是为何?”同时招手,请韩浪坐下说话。
韩浪应道:“教主既然到岳麓山看望韩浪,韩浪自然该礼尚往来,登门道谢。如此,才不致乱了礼数和分寸。”
这恐怕不是韩浪内心真正的想法,叶云深轻轻一笑:“韩先生长我一辈,这晚辈去见长辈,是应该的。”
“教主既是聪明人,又是懂礼数的人,那我就打开窗子说亮话了!”韩浪拾起几上的茶盏,轻抿半口,“我听说风荷四大高手之一的楼兰,前阵子被赶出了山庄,然后江湖上又起谣言,说他身上有楼兰古国的宝藏图。有这回事么?”
韩浪问有没有这回事,而不是直接问是不是对方做的,某种程度上是照顾对方的面子。然而,即使这样的话,叶云深依旧听出了话中的不对劲。他在意的不是事情的真假,他在意的是韩浪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确实是有这么回事!不过这样也好啊,楼兰既然流落江湖,那么这宝藏就是见者有份了,我们也有机会捞上一把。不管怎么说,这是一笔大财富,弄到自己手里,远远比看着他落到别人手里好。”
韩浪刚想开窗说亮话,叶云深却是在开始隐瞒了。他忽然觉得,要直接开诚布公地谈,眼下还远远不是时候。于是韩浪轻轻一笑:“楼兰宝藏的传说已经流传了上千年了,每年都有大量的人去西域冒险,但是从来都没有人成功过。我说云深啊,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呢?”
他第一次用名字称呼叶云深,而不是用教主这个客套的称谓,显然是为了拉近距离。
叶云深还笑,说道:“莫非这钱多也有人嫌弃了么?”
“你就那么地在乎钱吗?”韩浪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了!这世人喜欢的东西,财宝,金钱,权势,美女,我都喜欢,而且越多越好!”
越说越离谱了,叶云深玩笑似的语气和措辞,对于长辈来说显然有失礼貌。但是韩浪知道自己是没法怪罪他的了。刚才一句“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他有些后悔。有些事情,是不适合追根问底的。
“我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若是少些欲望,会快乐很多!”韩浪的脸上浮起几许惆怅,“云深啊,我知道你和大家为了****教的重新崛起,付出了不少的心血。裴总管领着我到山庄里转了几圈,我看了下,很不错,气派恢弘,有模有样的,就算跟当年的祝融殿相比,也差不到哪里去。以你和你这群弟兄们的才干,要做到鱼肉三餐,妻妾成群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必要在江湖上掀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落人话柄呢?”
叶云深眉头一皱:“长老的意思,我和我的弟兄们只适合在这个山沟里做山大王?”
“当然不是!不过你要知道,江湖上的朋友们都是热血汉子,做山大王固然不好,但总好过耍弄手腕。”
“看来韩长老来岳阳是为楼兰做说客来着!”叶云深哼笑一声,“堂堂的****教长老,居然来为死对头风荷山庄的人来求情,这不是一般的有趣啊!”
“你不必说这样的话来激我!什么恩怨什么门派,都不过是世人在那里互相捉弄,到投来其实捉弄的是自己。我听说,你和楼兰喜欢着的圣女如月有八拜之交,对于他,你也下的了手么?”韩浪的面孔上满是叹息。
叶云深道:“你错了,我并没有害楼兰。我的目的,是想让他来我们****教。风荷山庄不收留他,我们收留。在我们这里,不比呆在那个赶他出来的地方强?”
“人各有志,别人不愿意做的事,不必勉强。玉可焚而不可改其质,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楼兰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当然你应该更清楚!”韩浪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其实我这次来也不是为了楼兰,我是为了****教的声誉而来的!”
叶云深苦笑一声:“声誉?我们****教还有声誉吗?”
“为什么没有?****教生得风风光光,死得轰轰烈烈。不管别人是不是把我们当魔教,至少,每一个谈到****教的人,都会认为****教是江湖上的当之无愧的霸者。教主和教众们死后,和那些武林正道的朋友们放在一起安葬。竹山居的遗老们,与少林方丈这样的正道魁首交起了朋友。还有尹清奇,他被风荷山庄的庄主选为意中人,化敌对为秦晋之好。如果****教没有声誉,这些可能发生吗?”
“这些都不过是小处,在大处上,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教的声誉!你知道吗?祝融殿被摧毁的时候,我们八百弟兄被杀死,神像被捣毁,信仰被践踏,教中的财宝也被掠夺一空。不要告诉我,这就是****教的声誉!
“祝融殿一战之后,其余的教徒们再也不敢说自己是****教弟子,要么改变自己的门派,从此忘记****教的名字;要么就只能偷偷摸摸,在其他门派照不到的地方,躲在阴暗里过日子。不要告诉我,这就是****教的声誉!
“不要跟我提尹清奇这个人,不要跟我说他是****教的弟子,我们****教里没有过这个人物。他不是很喜欢伺候那些名门正派穿衣服脱靴子吗?结果又怎么样呢?别人还不是照样防着他?他自废武功,被筋脉反噬的痛苦折磨了七年,田园和雪鸿有没有帮他治好?不要告诉我,这就是****教的声誉!
“韩浪先生,我想我们最大的不同,是因为我有追求而你没有。你恬淡惯了,所以别人的一点点好,你也会心存感激;但是我不同,些许个小恩小惠根本收买不了我!只要白浪沙的血债没有被偿还,我就不会放弃;只要祝融殿还没有回到我们手里,我就不会放弃;只要****教还被他们视为魔教,我就不会放弃!”
叶云深吐字铿锵,洪亮如雷,声调中满是愤然。同时引征用据,思路连贯道理明了,又能说得气势磅礴,端端是无懈可击。韩浪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是这样的一个年轻人,而不是那些功勋卓著的遗老们,重新扛起****教的大旗。他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在黑道豪雄的眼睛里,叶云深会是知己般的存在,他绝不是靠言语就能说服得了的人物。
“叶教主博闻聪辩,方才一席话,令老身大开眼界。如果你早些在****教里占据要职,以你的谋略口才,说服老教主,那么七年前的一切,或许都可以不会发生!”回想起七年前那些惨状,韩浪在赞叹之余,也满是沉沉的叹息。
“韩长老实在是太看的起我了。或许你不知道,七年前的我,并不是现在这番样子。如果当时的我执掌权柄,那么,我会和老教主一样,一心霸业,图谋江湖。只是可惜,本教的血仇,让我突然间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江湖实在是太大,谁也不能完全占有它。否则,就只能招来血的教训!也算是本教命不该绝,再有今日之天地。”
“既然你懂得吸取教训,就该谨慎存心,为你现在的这些弟兄们好好考虑一下,不能让七年前的流血继续重演了。”
“所谓大丈夫有所必为,如果人的一辈子只是听天由命,受他人摆布,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人的一辈子,其实也不能做到随心所欲。懂得照顾别人了,懂得为难了,懂得过日子不容易了,方可以成其为家。”
叶云深闻言心中一振:“韩长老就不打算把这里作为自己的家了么?”
“我的家在七年前就不存在了,我的家人,在七年前也没有了。”韩浪神色黯然,目光里似乎闪着湿润的光,“现在只留下孤零零的老身,一个人无牵无挂——”
“你不是一个人。我们的家园被毁了,还可以再建一个新的!”
韩浪摇了摇头,笑道:“这里是你们的家,不是老身的。老身的家,在河畔春柳,在垄上炊烟!”
长老是铁了心的要隐居,叶云深的心,再次被失望的重量渐渐压下。
“好了,时间不早了,老身该告辞了!”韩浪拾起一边的草帽,抱拳致礼。
叶云深起身回礼:“既然韩长老一心隐居,我也不便再强人所难。今日晚辈的言辞,颇有冒犯之处,还请韩长老不要放在心上。”
“长江后浪推前浪,****教重建,新人辈出,我真是觉得脸上有光啊!不过老身还是有句话要劝劝你——云深啊,这人在江湖,还是要与人为善比较好。多交朋友,少结冤家,肯定不是坏事!”
“长老的金玉之言,晚辈铭记在心。此次回来,我还有很多要事同裴总管商量,恕晚辈不亲送了。成钰,帮我送送韩长老!”
“你今天的话,似乎是有些过激了。长老是****教的老功臣了,德高望重,心地忠诚。如果你能友善一点,不那么咄咄逼人的话,或许可以把他留下来的。”看着成钰护送韩浪走远,裴笑书轻轻地责备着,还有些遗憾的叹息。
“似乎不大现实!你不是也看到了么,他是铁了心的要归隐了。”
“我看未必。他既然能在意****教的声誉,就说明他对****教还是很有感情的。对于长老,你应该礼遇一些。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过于强势,他会觉得他无法影响你。要是他影响不了你,他留下来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叶云深仰头,轻叹一声。
“算了吧!或许你想的也没有错,经历过一次伤痛的人,他的感觉是不同的。就算他答应下来,未必也能像以前一样效力于本教。不能全力报效的话,肯定也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你说这些,倒是提醒了我。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叶云深向一边的属下招了招手,“到主簿院去领三百两银子,再到马房里去牵匹快马,去追韩浪先生。不过不要在路上给他,等到了长沙岳麓山再给!”
属下麻利地去照办了。裴笑书轻笑一声:“这个安排更失败。你看他这样的人,会要么?”
“他不要都不行啊!刚刚离开长沙的时候,我就派了一名属下,去把他隐居的茅屋给烧了。他不接这些钱,上哪住去?”
“你——”裴笑书先是一怔,进而哈哈大笑起来,“你啊,还真是个大魔头!”
两人并排走向梧桐殿。朝露宫是日常接待的地方,出入相对自由;而梧桐殿则处理日常事务,非允许不得进入,相对更加机密。
“说说看,你这次从衡阳回来,有什么收获没有?”
刚刚坐下,叶云深便摊开了话匣子。痞子书生是他麾下举足轻重的人物,叶云深总是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去办理。
裴笑书轻轻一笑:“说起来应该是我们所有人的收获。按照预定的计划,我和孟寒布置了六个响马队,分别进入了永州府,柳州府,肇庆府,韶关府,广州府和潮州府,在半个月的时间里,连续作案三十七起,夺得黄金两千七百两,白银五十四万两,珠宝十三箱。而且损失也不大,仅仅只是死了九名弟兄,伤十六人。死了的兄弟家属都拿到了抚恤,而所有的伤员,也全都带回来了。”
“干的漂亮!这些钱差不多可以再添一个凤凰山庄了。”叶云深兴奋地一拍桌子,“财物是怎么处理的?”
“广州和潮州得来的财物,我们都运到了海上;至于其他地方的,我们撒了一些,吸引官府的注意;而财物的大部分,我们化整为零,通过小路,渐渐往郴州方向转移。财物不能运到衡阳,否则我们的队伍就会曝光。我觉得郴州是个不错的位置,如果将来在那里建立据点,北有岳阳,南有郴州,西有益阳,中有衡阳,盖起产业和情报网,整个湖南都会是我们的天下。”
“你的布置不错,就这么办吧!对了,做这么多次手脚,有没有顺便给我们的对手弄点麻烦?”
“这种事我们怎么可能忘的了!”裴笑书的脸上浮过一阵神秘的笑容,“这次出征的队伍,肇庆,广州和潮州三地,用的是扶桑忍者的武器和装扮;柳州和永州,我们一部分人化妆成了和尚跟尼姑;韶关那里,我们丢下了一些风荷山庄的印信和记号。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少林,峨眉和风荷山庄,都会受到官府的盘查。到时候他们焦头烂额,对我们就更有利了!”
“这些还不算够!既然做了事情,那就做的更像样一点。不妨再派些人手,让风荷山庄,少林和峨眉失踪一批门人,失踪的那些最好是经常出外的。到时官府要找人,这些门派也要找人,两道线索放在一起,官府想不生疑心都难。”
“主公果然妙计!我这就差人去办。”
“等等,别那么急。最近凤凰山庄会被一些人盯的很紧,不要从这里调人,从衡阳去调。而且眼下还有些事情,必须由你才能办的了!”叶云深咂了一口清茶,“昨日我去风荷山庄,也有大收获。一个意外的机会,我发现了古教主的神魔劫,并把它拿了回来。”
裴笑书一怔:“神魔劫?当年白浪沙一战过后,纪舞风不是把它当众烧毁了么?”
“这就是纪舞风的精明之处!”叶云深轻笑一声,“当年被烧掉的那本神魔劫要么是假的,要么就是另外复制的一本。神魔劫是武学瑰宝,纪舞风不是傻子,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付之一炬吗?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几经周折,神魔劫又回到我们的手里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要好好贺喜主公了!”
“嗯!修炼此书事不宜迟,我必须尽早闭关,过两三天我就去九宫山。神魔劫失踪,风荷山庄必然震动。虽然这次我已经很小心了,以他们的精明,未尝不能找出蛛丝马迹来。凤凰山庄迟早会被他们盯上。”
“主公放心,眼下那些门派就要被官府盘查,他们尚且自顾不暇,又怎么可能打我们的主意?”
“世事难料,考虑得周到一点,总不是坏事吧。衡阳的主力是不能动的,而这里又是我们的立命之本,你一个人,很难做到兼顾。要不这样吧,”叶云深的眉头渐渐锁起,“在庄下埋炸药,如果那些名门正派敢攻过来,你无法抵挡,就点燃引线。只是这样一来的话——”
裴笑书轻笑一声:“我早就决定与本教同生共死,能够让一大帮名门正派为我殉葬,也不算亏!”
“想不花一点力气就从我们手里拿走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叶云深拨弄着手指,“二姑娘在不在?”
“她正在陆先生的督导下修炼蚀血符箓,尚未成功,不方便中断吧?”
“让她先停一停,我有紧要任务给她,晚了就来不及了。”
叶云深所说的二姑娘,正是三魔女中的老二唐秋。唐秋出身名门,骨骼奇壮,身形结实有如男子,更兼大眼浓眉,厚唇高鼻,较之一般女子有着种不寻常的刚阳之气。她生性叛逆,幼时离家,加入****教后,更是肆无忌惮。泼辣的言语和大胆的穿着,时时都昭露着她的与众不同。因为修炼蚀血符箓,她的眉毛与眼睛之间都透着浓浓的黑色,有如施了眼影。有好事的教众在背地里戏称她为熊猫,只是不敢让她知道,得罪了这位火爆的二魔女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哥这么急着找我来,肯定是有急事了?”听起来是姑娘的声音,但这嗓门是不是太大了些?
“你的蚀血符箓练的怎么样了?”
“已经到了第八重。相信过不了两个月,就能完成最后的突破。”
“很好!相信你的一双毒掌,除了宇内三老,你师傅和田园老鬼,没有人敢硬接了!”
“正是!还是多亏师傅毫不保留的教我,我才能学的这么快!”
“你的魔功先缓一缓。我在西来客栈得到消息,花花跟踪楼兰到武昌的时候,遇到邱苍松,被她打断了肋骨,现在正在飘渺山庄养伤。我要你去给她接骨,再把她带回来。”
“邱苍松?那个狗贼,下次让我遇到,我一定让他活的比死了还难受!”唐秋攥起右拳,运起功力,拳心中渐渐冒出一团黑气。
“你的任务是把花花平安地带回来,先别管他邱苍松。那个家伙,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修理他!”
“好,我即刻就去办。”
“本来这件事不需要劳烦你的。可是昨天,我得到了神魔劫,修炼它已经是刻不容缓。我要在那些名门正派知道是我拿了这本书之前,把它修炼成功!”
唐秋一惊:“大哥得到了镇教神功?可喜可贺!”
“嗯!当我出关之日,就是本教吐气扬眉之时。到时我们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看着别人的脸色行事了。新的****教,将会再一次跟武林正道分庭抗礼。而凤凰山庄,也会成为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