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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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七十五章争斗风波(下)

在热水里整整泡足了半个时辰,反复催动神魔劫,叶云深脸上和身上的瘀斑总算消了下去。尽管他其实已经不用担心自己的形象问题了。纪舞风在那么多掌门人物面前接受了他,这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然而现在,反复琢磨着纪舞风的话,他的心里却充满了疑问。

“叶云深能不能给我这样的生活,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和他都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这样已经足够了!”

“我和他都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这个表达有两种理解。第一种是两个人都尽皆所能,令风荷山庄与****教重新立足于江湖,并化解了双方的世仇,既无愧于先人也无愧于门人;第二种是两个人都选择了自己想要的。到底是哪一种?抑或两者兼而有之?

尹清奇和白长歌不会善罢甘休。和这两个人的对决,将会是何年何月呢?

文子送过来的衣服相当合身。穿上它们,叶云深不再细想,直接奔向听风小筑。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纪舞风的闺房了,里头的陈设和四个月前相比全无变化,还是一张香榻,一排衣柜,一个梳妆台,一个古玩架,一个书架,一副琴架,一张方桌,几把椅子,充盈着闺阁的,依旧是那曾经令他神迷的幽香。不过除了幽香之外,还有菜香和酒香。琳琅满目的菜肴,足足摆了大半张桌子。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看到纪舞风满面红霞的样子,叶云深心情忐忑地坐到了她的对面。

纪舞风淡淡一笑:“太清醒的人容易痛苦。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自己一直醉着,不要醒来。”

叶云深的眉头低落少许:“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挣扎了整整八年,现在终于解脱了。”

“可是,如果不是我……”

叶云深瞅了瞅一旁的文子,欲言又止。纪舞风见状吩咐道:“文子,你夹点菜,到九月那边去吃好吗?还有,今晚你和九月一起睡吧!”

叶云深不由得微微一怔。纪舞风的打算……

“喔!”文子轻应一声,很知趣地带着碗筷退了下去,并为两人轻轻合上房门。

“快吃吧,现在天气冷,放凉了就不好了!”纪舞风显得平静无比。

叶云深轻轻夹起一块红烧肉,刚刚放到嘴边,看着纪舞风端坐不动,疑惑地问道:“你不吃吗?”

“我已经吃过了。这段时间,总是很容易就饱了。”

叶云深将红烧肉放回碗中,搁下筷子:“你不吃的话,我一个人没胃口。”

“我们一起喝酒就好!”纪舞风斟满两只杯盏,将其中一把递到叶云深面前,“据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到底能走多远,从他们喝酒的姿势就可以看的出来。”

叶云深接过酒杯,淡淡笑道:“你说的是楼兰和如月?他们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喝起酒来,自然是坦荡大方。”

纪舞风的嘴角微微翘起:“那楚无名和唐秋呢?”

“无名和唐秋是互补的。无名是细腻在外,豪气在内;唐秋是豪气在外,细腻在内。他们喝酒的话,也都是大口大口的。”

纪舞风又笑:“那我们呢?”

叶云深悠然笑道:“你说过,你非尹清奇不嫁的。”

“女人的嘴是会骗人的!”纪舞风的微笑稍纵即逝,“云深,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如果我真的打算嫁给尹清奇,我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放弃反抗了?我又怎么可能在那么多掌门面前说尹清奇的不是,还这么晚请你过来?”

叶云深轻吁一气:“你是个不认命的女人,这不代表你就不是女人了。其他女人怕的事情,你还是怕的。”

纪舞风惨笑:“那你就错了。其实,命我也认的!”

“你认命?”叶云深大感意外。

“是的,我认!”纪舞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目光哀凉,“你说我能不认吗?风荷山庄与藏剑阁、飘渺山庄是那么久的朋友了,我爹谁都不想得罪,偏偏要用比武招亲这个办法,接着尹清奇就闯进来了;白浪沙一战,风荷山庄死了那么多人,当时我真想一把放弃算了,可是我不能,纪家的基业等着我去振兴,不成年的妹妹等着我去照顾,救命的恩情等着我去还;本来我想早点治好尹清奇的病痛,可是,老天爷却足足让我等了七年……”

纪舞风所承受的,似乎比自己预计的还要多的多。叶云深也饮近酒盅,满面感慨:“你对尹清奇,也不可能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吧?毕竟你为他放弃过那么多人。”

“当然有。在你没出现之前,有好些次,我想就这样嫁给他,平平淡淡度过一生算了。”

叶云深眉心渐渐攥起:“你觉得自己的选择对吗?其实说起来,尹清奇的资质是我比不了的。”

“一个男人少了血气,有再好的资质又能怎样呢?若不是因为你,恐怕我到老都不会知道,原来尹清奇不懂我,原来我也不懂他。”纪舞风叹惋道。

叶云深叉起双手套在颈后,笑着说道:“了解得太多了容易失望。日子都是凑合过的!”

纪舞风的脸色沉将下来:“你真的巴不得我跟尹清奇过一辈子?你就这么不喜欢我?”

“我喜欢又能如何啊?选择的权利在你,不在我。”

“平时的你,可不是这么没信心的。”

“以前我一直都很有信心的。可是自从你说过让我死心以后,我心里就总是发虚。”

叶云深无非是在暗示她的态度很重要。纪舞风心会,淡淡笑道:“楼兰有个优点你没有。不管遭受什么打击,他坚信的东西从不改变。”

“楼兰是乐天派我不是!”叶云深夹起一条小鱼,细细咀嚼吞下咽中,“我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知趣。磨一件事的时候我可以磨一辈子,可若是让我磨一个人,我绝不给他第二次拒绝我的机会。”

纪舞风诧然道:“我听人说起,你不止一次地想拉楼兰入伙。”

“总有些人值得我多试几次的。”

“难道我不值得吗?”

“你是不一样的!”叶云深仔细审视着纪舞风的脸孔,“整个世界都可以给我冷热炎凉,唯独我爱的人不能。”

“难道你就没给过爱你的人冷热炎凉?”

“是的,我给过,所以我永远都不能回去找她,因为我知道自己不配了。”

纪舞风敏感地应道:“不配?至于吗?给人压力,也给自己压力。你是不是觉得我也不配呢?”

“如果你再说一次让我死心的话,不管我有多爱你,我都会走得远远的。”叶云深的声音郑重异常。

纪舞风意识到,叶云深和尹清奇一样,骨子里有着一根敏感脆弱的神经。但是两个人脆弱的原因不同。尹清奇敏感的是自己****教的过去,叶云深敏感的是对方的感觉。

“太沉重了。今天找你过来,原本是希望你能带给我一点轻松。”纪舞风牵强笑道。

叶云深皱眉道:“要不我们做个游戏?”

“好啊!”听说玩游戏,纪舞风顿时又来了精神,“咱们玩什么?”

“喝酒!”

纪舞风目光一横:“要是谁输了谁脱衣服,我就不玩了。我已经喝的太多了,再说我也喝不过你。”

叶云深摇头道:“这种玩法太没意思了,我们玩别的。”

“你想怎么玩?”

“喝酒有很多种方式,拿着杯子瞎灌一气是最没意思的。如果男人和女人一起喝酒,就有很多种喝法。我先教你第一种,咱们两个人,手腕绕过手腕,交叉着喝。”

“这是交杯酒!”纪舞风一摆眼,“只有在结婚的时候,女人才能跟男人喝交杯酒,你是在占我便宜。”

“不喝就算了,后面的我也懒得教你了。”

“等等,有什么好怕的。”纪舞风拾起酒杯,将胳膊肘竖在桌上,“开始吧!”

“就是嘛!连床第之欢都行过了,喝点交杯酒算什么?”叶云深也拾起杯盏,绕过纪舞风的手腕,“喝吧!”

看看这个家伙到底会玩些什么花样吧,纪舞风暗自发笑。两人手挽手喝完第一杯酒,算是告一段落。

“第二步,喂对方喝酒。”这次斟酒的,却变成叶云深了。

纪舞风俨然大失所望:“就这样?我还以为你能整出啥新鲜的。”

“第二步是第三步的必经之路,你以为只是喂酒这么简单吗?喝酒的人必须闭上眼睛。”

“闭眼睛而已,也不难啊!只是,你只能用杯子喂,不能用嘴。”为了避免被对方趁机揩油,纪舞风决定约法三章。

叶云深爽快答应:“当然可以!”

“那好,我先喝。你最好不要耍花样,否则一会吃亏的是你!”

一想到那个讳莫如深的第三步,纪舞风来了精神。她将头靠上椅背,很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叶云深拾起纪舞风的酒杯,走到对方的身边。纪舞风的脸孔在任何时候,都有一种雍容大方的味道,而且是那种极致的雍容大方。就算闭眼,她的美也没有削减半分。换作平时,看到她小憩的样子,叶云深一定会上去好好吻她一下子,但是今天他已经无需这样。

叶云深扬起酒杯,悬在纪舞风嘴巴上方一尺的位置,而后将酒杯侧起,宛若涓涓细流般的酒滴就凌空洒落。纪舞风的反应出奇地机敏,叶云深刚刚侧起杯子,她就敏锐地感到了对方的动作,当即张开朱唇,将那一滴滴美味琼浆贪婪地吞下。

然而叶云深却没打算让她那么容易喝个精光。叶云深将杯子移动半寸,酒滴就洒上了纪舞风的脸颊。

冬天的酒水落在脸上凉飕飕的,纪舞风知道了叶云深的不怀好意,暗自心道:“你玩吧,看我一会怎么整你!”

叶云深继续挪动杯子,他瞅准的是纪舞风的眼睛,正当他刚刚把酒杯倾下去的刹那,意外发生了。

所有的酒滴都没有自由落体,而是凌空绕成了一道弧线……

纪舞风催动了“素心经”,将剩余的酒全部吸入了她的口中。

“怎么能用武功呢?你这是作弊!”叶云深搁下酒杯,面带懊恼。

纪舞风睁开双眼,哈哈大笑:“我们没约定不能用武功啊!再说了我是女人,女人有特权。”

“要是有特权那就玩的没意思了!”

“才玩了一半就不想玩了?有你这么赖皮的吗?”纪舞风翘起嘴巴,像是个撒娇的小姑娘,“不行,你必须玩下去。”

“那我也用神魔劫!”

“如果你是女人的话,我支持你用!”

“你!”叶云深无可奈何,坐到纪舞风身边,仰天闭眼,“轮到你了。”

纪舞风暗笑一声,拾起杯盏,酒杯先是悬在叶云深的嘴上半晌,继而又悬在他的眼睛上半晌,而后是头发,而后是鼻孔,但是都没有倾下。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叶云深的颈间。“跟我玩?嘿嘿,我会让你很好看的!”纪舞风忽地压下杯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整杯酒洒入了叶云深的衣领之内。

皮肤抽筋的感觉,令叶云深陡然跳了起来,看着纪舞风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叶云深的脸有如苦瓜:“太过分了吧?你这哪里是在做游戏,分明就是报复。”

“谁让你捉弄姑奶奶的?我就是要报复!”纪舞风眨巴着兴奋的眼睛,“第三步怎么玩?”

叶云深一屁股瘫坐下来,唉声叹气地说道:“第三步就算了,前两步你都爱玩不玩的,我怕要求说出来,你都不敢玩了。”

“姑奶奶别的没有,就是胆大。你说吧,我玩!”

“你不后悔?”

“不后悔!”

“那好!第三步,我们喝上一步里自己浪费的酒,谁浪费的谁喝。所谓浪费,就是没有进入对方嘴里的酒。哪怕是酒洒在地上了,也要用嘴把它舔干净,一滴也不允许剩下。”叶云深的表情开始变得神秘兮兮。

纪舞风的脸猛然一热。这个流氓纯粹就是设套子的行家,利用她爱玩游戏的心理,巧妙地设下了一个圈套。按照他的要求,他把酒洒在她脸上了,那么他就得吻她的脸;可是她把酒倒进对方胸膛上去了,那么她就得……

“你耍流氓,我不玩了!”从上当受骗中回过神来,纪舞风不禁又羞又恼。不过,羞恼之余,她还是很佩服对方的手腕的。最起码,方才的沉重感一扫而空了。

叶云深忽地凑近纪舞风,一手托起她的脊背一手托起她的双腿,横腰抱起她的娇躯,笑道:“你都上了贼船了,再想下去就没那么容易!”

纪舞风两眼一横:“你信不信,我喊人了。”

“你喊吧!反正是你叫我来的,那么多掌门都看到了。深更半夜的,谁都知道咱们之间会发生什么。”叶云深将纪舞风搁在床沿,继而放肆地压上她的身躯。

“这家伙跟市井中的纨绔子弟没什么两样,一副饿狼般的样子,不过在好色之外,他的眼神里似乎还多了一点东西,那种东西是……犀利,对了,是犀利,一种看穿一切的犀利!无论是我的身体还是灵魂,在这双眼睛面前,完全都无法隐藏。这种感觉让我害怕,同时又让我……兴奋……”

没等纪舞风继续想下去,叶云深贪婪的嘴巴迅速地贴上了纪舞风的双唇,一股被闪电击中般的麻痹感霎时传遍了纪舞风的周身。在这股电流的触击下,纪舞风感到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剧烈地颤动起来。

两个同样渴望着的躯体与灵魂越来越紧密,纪舞风渐渐感到,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当然,对如叶云深来说也是如此。

再也没有了最初的羞怯,再也没有了最初的恐惧,一切自然而然的,罗衫尽褪之后,两人再度扭进灵与肉的纠缠。她绝美的弧度让他亢奋,他坚硬的线条让她迷乱。纪舞风知道自己陷入了一场彻底的沉沦,无论身体还是心灵,她都已经彻底地被俘虏了。她明明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很严重,可是她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了。假使可以的话,她希望自己和他能够一直这样结合着,永不分开。

从激情中停顿下来,两个人开始思考需要面对事情了。

“上了我的床,你就不能对别的女人动心思。要是让我知道,你跟以前一样在外面瞎混,我绝不放过你。”侧卧在叶云深的臂弯里,纪舞风没忘记对方的过去。

叶云深拂过纪舞风柔顺的长发,笑道:“你以为,别的女人我还会看上眼吗?”

“那我不知道。谁晓得你这家伙放肆起来,是不是饥不择食?”

“要是再出现一个你这样的女人,没准我会的。”

叶云深话音刚落,胸口就遭受了猛的一拳。纪舞风套起内衫,翻身坐起:“我在认真跟你说呢,别打哈哈!”

“那就说点认真的事情吧,比如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这个以后再说!”或许是在等待中渐渐麻木了,平常女子所看重的终身大事,纪舞风却把它搁在一边,“我现在担心的是三件事。第一件事,清奇和长歌能够想的开,自然最好,可是万一他们想不开,你打算怎么办?”

纪舞风说的很含蓄,她在告诉叶云深,尹清奇和白长歌必定会找他的麻烦。

叶云深也直起上身,郑重说道:“那要看他们的打算是什么。如果他们只是想找我出出气,就让他们来好了;可如果他们想让我把你让出去,我是不答应的。”

“不可以!”纪舞风翘起食指,按在叶云深的唇间,“这件事我也有份。你要记住,你现在是属于我的男子,所以你不可以随便被人打,被人骂。就算清奇他们找你,你据理力争就是了。我没欠尹清奇什么,你也没欠他什么。”

叶云深点头道:“明白了!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尹清奇和白长歌一走,风荷山庄的人手开始不足了,你得帮我想个办法。”纪舞风目光直视叶云深,那眼神似乎是在说,你冒不冒犯我我不管,可是风荷山庄的人毕竟是被你气走的,你总得给我一点补偿吧……

叶云深笑道:“其实你已经有主意了,先说来听听吧!”

“不愧是了解我的男人!公子怡虽然是你安插进来的眼线,可是在君山的这五年里,他为我们做了不少事。我一直欣赏他是个人才,所以,我想把他留下来。”

“你想留他的话,好好和他谈谈就行了。”

“不,我要你来开这个口!”

叶云深登时一楞:“你要我亲自和公子怡说,把他卖给你?”

“这不是卖,是送,我不付钱的!”纪舞风幽幽一笑,“做卧底的都是死心眼,上面的人不说话,他不会听别人的主意。有你来开口,这事情就容易成功多了。”

她非但不记仇,反而大度为怀,揽天下英雄为己用,这个女人似乎天生就是要叱咤风云的。叶云深轻叹:“好吧,我跟他讲。”

纪舞风欣然笑道:“果然爽快!对了,我还想找你要一个人。”

“你又打上谁的主意了?”

“我觉得裴笑书这个年轻人很不错的。”

叶云深的脸顿时耷拉下来:“你不如把我卖了算了。”

“怎么,你舍不得了?”

“做老大的把自己的手下都送人了,还有谁肯跟我混?”

“这不是送,是赔偿!”纪舞风的脸上满是坚决,“小马被你杀了,尹清奇和白长歌被你气跑了,风荷山庄的护庄使者少了三个。我只找你要一个人,这已经是让你占好处了。”

明明是抽他的血,却说是在让他占好处,谈判讲条件,纪舞风确实是行家里手。叶云深只得说道:“裴笑书不行,换个人。”

“那孟寒吧!”

她的目标是五虎,他最倚重的力量。叶云深哭笑不得:“你把我留在这里得了。”

纪舞风面沐春风:“你已经是我的了,留不留在这里都一样。”

“那这件事我也先搁一下?”叶云深只能长叹。

纪舞风早就料到他会来这一手:“不行,现在就必须说定了!我知道,裴笑书和孟寒是****教的顶梁之柱,少了他们,凤凰山庄和虎啸山庄无法运转。要不我找你要个作用不明显的,王恨怎么样?”

“你不要五虎行不行?”

“不行!”纪舞风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你将来要回祝融殿主事,楼兰和公子怡要四处走动,风荷山庄的防务空虚。你总该给自己将来的妻子配个保镖吧?”

叶云深发现,自己玩心理战的本领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但是跟面前的这个女人相比,他也只能甘拜下风。叶云深只得应道:“好吧,我答应!”

“这样还差不多。”愿望达成,纪舞风的面色却没有显得喜悦,而是更加忧虑,“第三件事,古正阳还活着,你知道不知道?”

叶云深的眼中陡然射出两道精光,面部也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我明白了!怪不得有那么多不认识的乡绅跨省过来捐助我们,怪不得陇外双魔每年都来给我们送钱……”

有个容易沟通的人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纪舞风笑着接道:“怪不得兰儿会神魔劫,怪不得左千户巴西木和白莲教主韦大昌会在襄阳遭遇毒手……”

叶云深一把抓住纪舞风光滑的手臂:“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消息?”

“因为我想知道,万一古正阳回来找你要教主之位,你给还是不给?”

叶云深思索片刻,郑重应道:“现在的****教是我的,跟他古正阳没什么关系了。我明白了,不管在任何时候,我都必须把****教的力量牢牢捏在自己手里,否则它就会成为助纣为虐的工具。神放弃世人,就是由魔来普度众生!为了我们创下的这个局面,我必须坚持!”

纪舞风微笑着贴近叶云深的胸膛:“神放弃世人,就是由魔来普度众生!说的好!就是要这样。”

“我有一个疑问。尹清奇是古正阳的师弟,万一古正阳找到尹清奇和白长歌,把他们联合起来,那又如何?”

纪舞风闻言色变:“白长歌那边我不知道,但是你一定要想尽办法说服尹清奇!”

“尹清奇他会听我的吗?他现在恨我恨的要死!”

“所以你要想办法,化不可能为可能!”

叶云深沉思半晌,直感到头皮越来越麻,无奈仰面摔倒:“和你亲热的代价真大!”

纪舞风趴到他的身侧,笑着说道:“现在才知道?后悔来不及了,因为你已经上了贼床了……”

听风小筑的另一头,纪若荷的闺阁,也是在桌子旁。纪若荷眼睛直盯盯地瞅着面前的菜肴,筷子伸了又缩,缩了又伸,半天下来什么都没有夹过。

“怎么会这样呢?姐姐和尹大哥之间,不是一直都好好的么?”纪若荷以手掌托起下巴,一脸的困惑之状。

文子应道:“二庄主,其实这件事,你要相信你姐姐的选择。”

“这不是信不信我姐的问题!”小姑娘执着起来那可是相当认真的,“文子姐,你能想象吗?我姐和尹大哥那么多年的风雨都熬过来了,怎么到了最后关头突然杀出来一个叶教主?而且,他们怎么那么容易就……”

文子抿了抿手中的酒杯,笑着说道:“二庄主,如果你知道自己的选择错了,而且错了很久,你是愿意一直错下去呢,还是打算选择一个新的开始?”

纪若荷目带诧然:“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小姑娘过于单纯,一时无法理解这么含蓄的表达,文子只得换一种方式:“你为什么觉得,和你姐姐在一起的人必须是尹清奇呢?”

“这门亲事是公开选的。当年我爹比武招亲,尹大哥打败了所有的对手,而且我姐也答应了。怎么到了现在,一切都变卦了?”

文子淡淡一笑:“你觉得靠比武招亲来选人合适吗?如果武功最好的是一个傻子,那你姐姐是不是该和一个傻子过一辈子?”

“可尹大哥他不是傻子,尹大哥很优秀的。”听到傻子的说法,纪若荷当当下就急了。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傻子,我只是打个比方。至于优秀,八年前的尹清奇或许是出类拔萃的,但是现在就未必了。”

“文子姐姐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个江湖的变化太快!”交谈至深处,文子的神色渐渐变得郑重,“八年前,你姐很少走出君山,她见过的世面也就那么大。江湖是老一辈的天下,脱颖而出的后生们有如凤毛麟角,以你姐姐当时的情况,见到尹清奇这样风采过人、武功超群、头脑聪敏又性格谦和的翩翩公子,动动少女的心思是很正常的。可是八年之后,很多事情都变了。尹清奇的光芒渐渐淡去,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有如雨后春笋不断涌现,比如楼兰、比如叶教主、比如楚无名、比如冷莫虚、比如裴笑书、比如孟寒……都开始在江湖上大放异彩。而且你姐经过这些年的历练,看人看事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她不再是以前那个简单的纪大小姐了,她看人看事要比以前深刻多了。”

“可是只要尹大哥恢复过来,他还是很优秀的。”

“在武功上他是最好的。可是说的别的方面,他就不如其他人了。”

“文子姐姐,你好像对尹大哥有偏见。”

“我对他没偏见,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文子随意地笑了笑,“任何有抱负的女子,都不会看上眼睛里只有爱情的男人,像大庄主这样的就更不会了。就算等尹清奇恢复了武功,他也不可能得到大庄主的心,相反只会输得更惨!”

纪若荷似乎略略听懂了文子的意思,沉思半晌,再次问道:“那为什么会是叶教主?而且他和我姐的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因为大庄主和叶教主都是一派之长,都知道当家作主的难处,很容易了解彼此。至于他们之间为什么会那么快,我想是因为大庄主这些年来太累了,她需要释放自己。”

“喔!”想起纪舞风这些年来的辛劳,纪若荷的心里渐渐有了认同感。

“有件事我觉得奇怪!”想起酒席上的闹剧,文子的眉目间渐渐多出了几许诧然的神情,“按理说,大庄主和叶教主都是很谨慎的人,怎么他们只瞒了一天就让事情给曝光了?”

“今天上午我姐去海棠禅院的时候,她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尹大哥要扶她,被她当场拒绝了,还说不让尹大哥碰他。”

“这只会让尹清奇生疑心而已,不至于让他和白长歌知道事情真相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

想到纪若荷的单纯,文子突然意识到,她可能是事态变化的关键,于是问道:“大庄主和叶教主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纪若荷摇了摇头。

“你真的不知道?”文子大感诧异,“白长歌和尹清奇有没有问过你什么事情?”

想到白长歌的嘱咐,纪若荷的面部颤动了一下,嘴上依然说道:“没有!”

纪若荷的反应,文子自然都看在眼睛里,她越来越相信自己的直觉了,于是耐心地说道:“二庄主,你姐姐的事情之所以变得人尽周知,都是白长歌的借酒滋事造成的。现在你应该为你姐姐考虑,不必为白长歌他们考虑。如果白长歌和尹清奇问过你什么,那你就应该告诉我。”

听完文子的解释,纪若荷这才坦诚说道:“也就是问过一点点。上午我在海棠林里遇到白大哥,他向我打听我姐去荷香会馆给叶教主看伤势的时候脸色怎么样?”

文子心中一紧:“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告诉白大哥,我姐的脸色有些白,好像大病了一场。这没什么关系吧,文子姐姐?”

文子长吁了一口气,郑重说道:“这就对了。真正让白长歌和尹清奇知道真相的人,是你!”

“可我就说了这么点,白大哥不会知道什么吧?”纪若荷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文子淡淡一笑:“这个细节已经可以说明很多了。孤男寡女独处的时候,遇到外人脸色发白,多半都会有那么点事情。尹清奇和白长歌都是精细人,又是关心大庄主的人,他们能不生疑吗?再加上大庄主不让尹清奇碰她,那一切都好解释了。”

纪若荷的脸色沉着下来:“这么说,害了我姐的人,是我了?”

文子摇头笑道:“不要这么想!没准大庄主还会感谢你呢!”

“怎么会呢?”

“反正大庄主和尹清奇他们迟早都是要见底的。长痛不如短痛,既然他们知道了,就可以开诚布公了!”

“这样啊——”纪若荷的脸上依旧显得疑惑,“文子姐姐,那你说我姐和叶教主会不会像楼兰和颜姐姐那样,就算远隔千里,也能生死不移?”

文子笑道:“但愿如此吧!虽然同楼兰和颜姑娘比起来,大庄主和叶教主背负的实在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