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写给今天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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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骑驴买粮

知青当时吃的是国家供应粮食,青年点半个月就要去公社粮站购买一次粮食。三四十千米的路程,四五百斤的粮食,一般都是靠队里马车捎回来。不然,就得自己想办法。

一次,安子和小翔负责买粮。他俩到生产队去借驴,正赶上农活不忙,队长就答应了,借来两头干活用的大毛驴。

安子和小翔一人牵一头驴,刚出堡子,安子看看周围没人,就跟小翔说:“咱俩骑着毛驴走多好,既舒服又省力。”小翔有些胆怯地说:“那能好啊,叫队里知道怎么办?”安子说:“这也没有人,谁能看见?驴又不会说话,听我的没事。”说着,把麻袋铺在驴背上,从路边捡条树枝,按住驴背,一蹦高蹿到驴背上。他按照听说的骑驴要领,双脚尖插在驴前腿内则,屁股尽量往驴的后臀坐。坐好后,安子用树枝一抽驴屁股,喊一声:“驾!”那驴立即小跑起来。小翔也跟着上了驴,一前一后两条驴颠起来。安子和小翔心里美滋滋的,觉得爽极了。过了一会儿,安子觉得不过瘾,提议让驴快点跑,这样更能过瘾。安子说着,用树枝使劲一抽驴屁股,那驴一尥蹶子,顺着大道狂奔起来。安子左手抓住驴缰绳,右手把树枝高高举起,弓着腰,不时地把树枝像战刀一样左右挥舞。耳边的风呼呼作响,仿佛自己冲杀在战场上。小翔紧随其后,两人不时发出“冲啊!杀呀!”的喊叫声。二人沉浸在极度的兴奋之中,已经忘乎所以。

驴顺着大道狂奔。突然,安子和小翔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个人骑着自行车,正向他们行驶过来。仔细一看,是郭堡大队长老王。他俩吓坏了,赶紧拽住驴的缰绳,大叫“吁!吁!”没等驴停稳,安子和小翔就从驴背上慌忙跳下来,忐忑不安地看着已经来到跟前的大队长。大队长是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脸上有些麻子。据说,他双臂能举起三百多斤的石磙子。他为人正直,平时敢说敢管,对谁都不留情面,在知青的心中,是个很严厉的人。但是,那天他没有发火,用慈善的目光看着两个知青,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不能图一时的快乐、好玩,而辜负了社员们的一片心意呀。这驴是生产队的主要劳动力,平时社员都舍不得用,考虑你们身体弱,扛不动太多粮食,才把驴借给你们用。你们这样骑驴,很容易把驴累伤,以后就不能干活了。那样的话,你们能对得起广大社员吗?”安子和小翔低着头,满脸羞愧,一个劲儿地认错。王队长看着两个知青的窘态,也没多说什么,拍拍安子的肩头,安慰着说:“没事儿,快去买粮食吧,以后注意就是了。”

大队长说完话,向着堡子的方向骑去。安子和小翔望着大队长那远去的背影,再看看身边的毛驴,愣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在不通车的山沟里,毛驴就是通向大山外的交通工具,也是种地耕田的主要劳动力,在没有什么家当的生产队,毛驴就是人们眼中最值钱的家当。想想刚才威风凛凛豪气冲天的劲儿,现在有的只是自责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