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珪禅师在说禅时,信徒们总是把讲堂挤得水泄不通,引起了一外道的嫉妒,就决定到盘珪的讲堂找他辩论。
“喂!禅师!”盘珪正在说法时,外道突然在外面吼着,“尊敬你的人自会敬服你的话,但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就不服你,你能使我服从你吗?”
“到我这边来,我可以做给你看。”盘珪禅师指着他的右边答道。
外道昂然地推开大众,走到右边。
“请到我左边来,比较好说话。”盘珪微笑着说。外道走到他左边。
“嗯,不对。”盘珪又说道,“你到我前面来,我们也许可以好好谈谈。”外道傲然地走到中间。
“你看!”盘珪禅师说道,“你已在服从我了,因此我想你是一位非常随和的人。现在,坐下来听法吧!”
禅能服一切,诚不虚也。
洗碗扫地
有一青年请教赵州禅师道:“我是刚入门的求道者,诚恳地请求老师给予一些特别的指教。”
赵州道:“你吃过早饭没有?”
“谢谢!用过了!”
“那么,去把自己的食器洗干净吧!”
“洗干净了。”
“请将地清扫一下吧!”
青年终于非常不满意地道:“难道洗碗扫地以外,老师就没有别的禅法教我吗?”
赵州禅师也很不客气地说道:
“我不知道除洗碗扫地以外,还有什么禅法?”
禅,离开不了生活。穿衣吃饭是禅,搬柴运水也是禅,一个人不把生活照顾好,禅安住在什么地方呢?碗不洗,地不扫,生活问题都解决不了,生死怎么能解脱呢?有诗云:“粥罢令教洗钵盂,豁然心地自相符;而今参饱丛林客,且道其间有悟无。
荣枯一如
药山禅师在庭院里打坐,身旁坐了两位弟子,一位叫云岩,一位叫道吾。他忽然指着院子里一枯一荣的两棵树,先对道吾问道:“那两棵树,是枯的好呢,还是荣的好呢?”
道吾回答道:“荣的好。”
药山再问云岩:“枯的好呢,荣的好呢?”
云岩答道:“枯的好!”
这时,正好一位姓高的侍者经过,药山又以同样的问题问他:
“枯的好呢,荣的好呢?”
侍者回答道:“枯者由他枯,荣者任他荣。”
同一个问题有三种不同的答案:“荣的好”,这表示一个人的性格热忱进取;“枯的好”,这表示清净淡泊;“枯者由他枯,荣者任他荣”,这是顺应自然,各有因缘。所以有诗曰:“云岩寂寂无窠臼,灿烂宗风是道吾;深信高禅知此意,闲行闲坐任荣枯。”
了无功德
梁武帝是中国历史上护持佛教的君王楷模,他在位的时候曾经广建寺院及佛像,修造桥梁道路,福利百姓。当时菩提达摩禅师从天竺来中国弘法,梁武帝礼请禅师,并且问:“我这样不断地行善,会有什么功德?”
“了无功德。”达摩禅师泼了一盆冷水。
武帝听了非常不高兴,再问他为什么。禅师不答,终于因为道不相应,遂拂袖而去。
事实上,梁武帝的善行,岂是毫无功德?禅师所说的了无功德,是说明在禅师的内心并不存在一般事相上“有无”对立的观念,我们唯有通过了“有无”对待的妄执,才能透视到诸法“是无是有,非无非有,是可有是可无,是本有是本无”的实相,这种超越向上是禅家必经的途径,这种境界才是禅家的本来面目。
虚空眨眼
在一次法会上,唐肃宗向南阳慧忠国师请示了很多问题,禅师却不看他一眼。肃宗很生气地说:“我是大唐天子,你居然不看我一眼?”
慧忠国师不正面回答,反而问唐肃宗道:“君王可曾看到虚空?”
“看到!”
“那么请问,虚空可曾对你眨过眼?”
肃宗无话可对。
吾人生活中,所最注意关心的皆是人情上事,谁对我好、谁对我坏,每日患得患失,不是计较金钱,就是计较感情。钱关、情关之外,还有恭敬关,终日要人赞美,要人行礼,要人看我一眼;比之虚空,虚空不要吾人眨眼,吾人又何必要虚空眨眼?法身真理,犹若虚空,竖穷三际,横遍十方,弥纶八极,包括两仪,随缘赴感,靡不周遍。肃宗不解,难怪南阳国师要问“虚空可曾对你眨眼”?
佛今在何处
唐顺宗有一次问佛光如满禅师道:“佛从何方来?灭向何方去?既言常住世,佛今在何处?”
如满禅师答道:“佛从无为来,灭向无为去,法身等虚空,常住无心处;有念归无念,有住归无住,来为众生来,去为众生去;清净真如海,湛然体常住,智者善思维,更勿生疑虑!”
顺宗皇帝不以为然,再问:“佛向王宫生,灭向双林灭,住世四十九,又言无法说;山河与大海,天地及日月,时至皆归尽,准言不生灭?疑情犹若斯,智者善分别。”
如满禅师进一步解释道:“佛体本无为,迷情妄分别,法身等虚空,未曾有生灭;有缘佛出世,无缘佛入灭,处处化众生,犹如水中月;非常亦非断,非生亦非灭,生亦未曾生,灭亦未曾灭,了见无心处,自然无法说。”
顺宗皇帝听后非常欣悦,对禅师益加尊重。
有人常常问道:阿弥陀佛在西方净土,药师佛在东方世界,那么释迦牟尼佛现在又在哪儿呢?其实释迦牟尼佛正在常寂光土。而常寂光土又在哪里呢?这种问题,经禅者答来,就非常活泼,因为有心,看到的是生灭的世界,那是佛的应身;无心,看到的是不生不灭的世界,那才是佛的法身。无心就是禅心,唯有用禅心,才知道佛陀真正在哪里。
“有缘佛出世,无缘佛入灭。”灭不是生灭的灭,灭是涅槃境界。在常寂光土则灭除一切烦恼、差别、对待,是绝对解脱快乐的寂灭世界。
说粗说细
唐宣宗尚未即位时,曾经因为避难而隐居在佛寺丛林里,担任盐官禅师的书记。他对禅门所谓不立文字、不着形象、不假外求之天真洒脱的禅道颇为欣赏。
其时,黄檗禅师是担任该寺首座。有一天,唐宣宗看到黄檗禅师以七尺之躯五体投地地礼拜佛像,便问道:“首座禅师!你过去一向教诫我们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僧求,现在你这么虔诚地礼拜,你究竟所求什么?”
黄檗禅师听后不高兴,立即呵斥道:“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僧求,应该要如是求,你懂吗?”
宣宗听后不服气,用讥讽的口吻责问道:“既然如此,那禅师礼拜又有什么用呢?”
黄檗禅师听了以后,毫不客气,用力打了宣宗一个巴掌。唐宣宗愣了一下,便非常不高兴地批评道:“还亏你是个修道人,怎么这样粗暴呢?”
黄檗禅师又给他一个耳光,说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居然敢在这里说粗说细!”
宣宗不甘示弱:“你能拜佛拜法拜僧,我为什么不能说粗说细?”
黄檗禅师听后,非常欢喜,笑道:“你说得不错。我可以拜佛、拜法、拜僧,你可以说粗说细。”
黄檗禅师是一个有独立精神的禅师,他的思想宽容,心胸阔大,但不喜欢人云亦云。他最强调的禅法是:“诸佛与一切众生,惟是一心,更无别法。此法即心,心外无法,此心即法,法内无心,心自无心,亦无无心者,将心无心,心即成有。”他又提出了无心的禅道。不着佛法僧求,这是无心的禅;当作如是求,这是有心的求。有心与无心,其实皆为真心,甚至说粗说细,皆从真心中流露出之佛法僧。
化人说法
唐文宗生性嗜好蛤蜊,沿海民众受命捕捉蛤蜊进贡朝廷。有一次御厨在烹调时,打开蛤蜊的硬壳,见壳内一尊酷似观音菩萨的形象,梵相具足,非常庄严。文宗就让人以美锦宝盒供奉在兴善寺,让大家瞻礼。水产的蛤蜊,其中现出菩萨圣像,很是稀奇,因此唐文宗在上朝时问群臣道:“众卿之中,不知有谁知道蛤蜊内出现菩萨圣像,是象征什么祥瑞之兆?”
有一大臣说道:“此乃超凡人圣之事,非一般学者凡人能知。圣上如必须探究此事,在太一山有药山惟政禅师,深明佛法,博闻强记,可以诏来询问。”
惟政禅师到达宫中,便告诉唐文宗道:“物无虚应,此乃开启陛下信心。《法华经》云:‘应以菩萨身得度者,即现菩萨身而为说法。’今菩萨现身,乃为皇上说法!”
文宗道:“菩萨虽已现身,但未闻其说法?”
惟政禅师解释道:“陛下认为此蛤蜊中现观音圣像,能否启发陛下的信心?”
文宗说道:“这种稀奇的灵异之事,是我目睹,当然相信。”
惟政禅师道:“陛下既已起信,那菩萨已为您说法说好了。”
药山惟政禅师对唐文宗的说法,极尽巧妙,此种灵慧均由禅心中得来。所谓有了禅心,真是信口说来,皆成妙谛。吾人对佛法禅道能有体悟,则世间一色一香,一草一木,无不是道。你如懂得那青青杨柳、郁郁黄花,都是诸佛如来的法身,你如能明白那江海涛声、檐边水滴,都是诸佛如来说法的声音,哪里一定要观音现身呢?哪里一定要观音说法呢?
国师与皇帝
清朝顺治皇帝有一天特召迎玉琳国师入宫,请示佛法。顺治问道:“《楞严经》中,有所谓七处征心,问心在哪里?现在请问,心在七处,不在七处?”
玉琳国师回答道:“觅心了不可得。”
顺治皇帝:“悟道的人,还有喜怒哀乐否?”
玉琳国师:“什么叫做喜怒哀乐?”
顺治皇帝:“山河大地从妄念生,妄念若息,山河大地还有也无?”
玉琳国师:“如人梦中醒,梦中之事,是有是无?”
顺治皇帝:“如何用功?”
玉琳国师:“端拱无为。”
顺治皇帝:“如何是大?”
玉琳国师:“光被四表,格于上下。”
顺治皇帝:“本来面目如何参?”
玉琳国师:“如六祖所言:不思善,不思恶,正恁么时,如何是本来面目?”
后来顺治皇帝逢人便道:“与玉琳国师一席话,真是相见恨晚。”
顺治皇帝是一位佛法素养很高的皇帝,从他的《赞僧诗》中说的“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长大成人方是我,合眼蒙眬又是谁?不如不来又不去,来时欢喜去时悲。悲欢离合多劳虑,何日清闲谁得知?”就可以知道他的思想非常契合佛法。
顺治皇帝是一国君主,但他羡慕出家为僧的生活,他说:“黄金白玉非为贵,唯有袈裟披肩难;百年三万六千日,不及僧家半日闲……黄袍换得紫袈裟,只为当年一念差;我本西方一衲子,为何生在帝王家?”他对玉琳国师的恭敬,可想而知。
玉琳国师是一位美风仪的高僧,平时喜静,不爱说话,即使是皇帝问佛法,他也简明扼要,不愿多言,使人感到禅门一言,不易求也。
缘起性空
弥兰陀王非常尊敬有过禅悟的那先比丘。那先比丘从禅修中证悟的智慧,出言吐语,充满了慧思灵巧。有一天,弥兰陀王问那先比丘道:“眼睛是你吗?”
那先比丘笑笑,回答道:“不是!”
弥兰陀王再问:“耳朵是你吗?”
那先比丘再回答道:“不是!”
“鼻子是你吗?”
“不是!”
“舌头是你吗?”
“不是!”
“那么,真正的你就只有身体了?”
“不,色身只是假合的存在。”
“那么意,是真正的你?”
“也不是!”
经过这些问答,弥兰陀王最后问道:“既然眼耳鼻舌身意都不是你,那么你在哪里?”
那先比丘微微一笑,反问道:“窗子是房子吗?”
弥兰陀王一愕,勉强回答:“不是!”
“门是房子吗?”
“不是!”
“砖、瓦是房子吗?”
“不是!”
“那么,床椅、梁柱是房子吗?”
“也不是!”
那先比丘悠然一笑道:“既然窗、门、砖、瓦、梁柱、床椅都不是房子,也不能代表这个房子,那么,房子在哪里?”
弥兰陀王恍然大悟!
弥兰陀王悟了什么?“缘起性空”,大地山河,宇宙万有,那是因缘和合的存在,没有因缘,就没有一切!世间上没有单独存在的东西,一切假因缘而生,一切是自性空。缘起性空,应该就是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