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战鼓擂动,他来了!脚步凝重,狂奔而来!
就在她将汤碗贴近红唇的那一刻,他狂冲进来,如鬼魅地欺身向前,不由分说的打掉她手中的汤碗,快的连给蓝朵儿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汤碗飞掠而起,抛落在地,浓黑的药汁,洒溅一地!
蓝朵儿吃惊万分的站起身体,瞪圆了双眸震惊的盯着他。
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虽震惊,内心深处却忍不住的一阵欢喜,掩盖下那丝喜悦,她不惊不惧的对上他那双震怒的眼!
巴特尔那双黑亮的眼怒睁着,死死的盯着她,仿佛要把她定住!
眼中泛起鲜红的血丝,狂烈翻涌的,是强烈隐忍的痛楚:“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他口中咆哮出的雷吼,在这狭小的空间轰鸣开来,吓得阎婆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惊慌无比。
足不出户的她,从未想过眼前这个安静乖巧求自己快速煎一碗汤药的女子,肚中的会是他们大汗的孩子,如果她知道这个是大汗的孩子,她纵然有十个脑袋也不会去煎那碗药啊!
可是……可是她又怎么会知道,也简直难以置信,怀有大汗子嗣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这个女人居然会想要打掉它???
听着大汗那如雷鸣的吼叫,任何人都听的出这其中包含了多少的苦楚!
蓝朵儿压下慌乱的情绪,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为什么?大汗问我为什么?”缓缓的闭下眼睛,她再次睁开,一如那次上战场与他对视的眼神,坚定而刚毅:“朵儿再不想与大汗如此纠缠下去,我要断了与你一切的牵绊,所以我不要孩子!”
看着他惊呆的表情,朵儿突然虚弱的一个摇晃,强自扶住桌子朝他再次微笑:“不要了这个孩子,大汗难道不感到高兴吗?从此不必再让你如此用心的找人伺候我了!”她故意加重了用心两个字,说的巴特尔眼皮兀的一跳。
这样的蓝朵儿,是他从未见过的,从骨子里透出的冷,冰冷……冷的几乎要冻住这帐中所有的一切……比外面呼呼的寒风还要冷冽上三分……
不顾一切的,他上前抓住她的双肩用力吼道:“孩子是无辜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心……在颤栗……在疼痛……在恐惧……在拼命的压抑着所有的一切……他从来不知道,心原来还能痛成这样。
“无辜……”朵儿喃喃的在心中咀嚼着这两个字,朝他咯咯冷笑:“无辜?很多人都是无辜的,难道就只有你的孩子是无辜的吗?”冷冷的眼神,缓慢的语速,似乎合并成一把银色的刀剑狠狠的刺进巴特尔心尖,让这个征战无数杀人如麻的男人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痛入心扉!
“既然大汗已不爱我,我又何必强留在这里!”盯着巴特尔的眼睛,朵儿缓慢而述:“我这样做难道错了吗?”
“你休想离开我!”巴特尔勃然大怒,狠狠咬牙道。
“朵儿已经想通了!”她的声调依旧轻柔,语气却渐渐冰冷:“我不要再和大汗这样一直纠缠下去,只要我喝完这碗药汁,从此以后……”她轻颤着红唇居然还是有些说不出口,但最终还是扬起下巴坚定道:“从此以后,朵儿将再不与大汗有任何的纠葛,而大汗也可以当作朵儿已经死了!”她最后咬牙狠狠说道,不惜诅咒自己!
听着蓝朵儿的话,巴特尔那双沙场上嗜血的目光迸射寒光,浑身散发出的摄人寒气将蓝朵儿全身整个笼罩。
他森冷的看了眼依旧跪在地上的阎婆婆:“出去!”
话音未落,阎婆婆就已经擦着满头大汗爬出了大帐。
整个大帐顿时更加的安静下来。
巴特尔居高临下,打量了蓝朵儿半晌,开口问道:“你并不是这样任意妄为的人,这样做到底是为何?”他越怒语气反而越加的平静,说完他一顿,几乎一字一顿的从口中挤出一句话:“你休想逃离我的身边!而我!也永远不会放你走!”
他的话音刚落,朵儿的嗓音突然变得有些歇斯底里,朝他吼叫着控诉道:“不放??不放??你为什么不放?难道你这样看着我痛苦,你很快乐吗?你很快乐吗?啊??难道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还不够吗?”
说着说着,她哭了,泪水从眼眶中蔓延而下,滑过悲伤的脸庞,她的眼眸纠结,深藏着浓浓的哀伤和痛苦!
听着她悲凄的哭叫,看着她颤抖的身体,弱不禁风的似要萎缩在地,巴特尔再也控制不住的上前将她拥到了怀里。
咬牙闭上眼眸,感受着怀中人儿难以控制的哭泣着,他喃喃低语:“我不快乐……不快乐……”
猛的从他怀中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她泪眼婆娑:“既然你也不快乐,那就要干脆点放开我!要像个男人!爱就爱!不爱就不爱!何必这样互相折磨?”显然的,她会错了意!
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一个女人,尤其是深爱的女人说自己不像一个男人!
他危险的眯起黑眸,森冷的打量着她:“你不必激我,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你!而你也休想逃走!”
除非他死!才会放开她!
不!哪怕是死!也不放!生生世世,他都要她!永远都不会放!
而他!也再不会让她有机会从自己的身边溜走!
蓝朵儿伸手用力的推开他的胸口,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好……好……你不放!”说完,她似想到什么,竟缓缓的浮上一个浅笑,看的巴特尔心惊肉跳。
深深的凝视着巴特尔,她轻启红唇缓缓吐出五个字:“那我就自尽!”
心虽惊跳不已,他却还是冷笑着嗤笑:“以死威胁,是最下等的手段!”
毫不理会他的嗤笑,她认真的望进他的眼眸,从他的眼神中她已看到,他在害怕!
“那又如何?最下等的手段有时候不是最有效的手段吗?”扬起下巴,她无惧的与他对视。
巴特尔下颚一阵抽动,狠狠道:“在我的手中,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坚定无比的黑眸半点不让的对上巴特尔那双炯炯的虎目,她轻笑:“如果一个人存心要死,大汗难道会拦的住吗?”
顷刻间。帐外,突然飞雪肆虐,狂风大作,卷起一切它能卷起的物体,裹携着,在半空旋转,呼啸,猛兽一般扑向草原上的大帐,帐顶猎猎作响,似乎也要随风而去。
而帐内的两人,却对外面的疯狂和呼啸,似乎浑然未觉!
猛的深吸口气,巴特尔似乎有些倦累的收回视线,转身背朝她轻声问:“蓝朵儿……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想怎样?这句话该是朵儿问大汗的,该是我问你的!”对着巴特尔宽厚的背影,她喃喃自语:“我要大汗放了我……”
似乎一声强忍的呼吸声,巴特尔转身盯着她沉声问道:“放了你?你不是从此生死都由我荣辱都由我吗?”
猛的将那自己伸手,他握住的情景想起,朵儿控制不住的泪盈满眶:“我错了,我错了,我以为我能,我以为我可以……”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滴落,她专注的仰着脸望着他,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在自己的脑海中。
情不自禁的伸手,巴特尔用指腹轻轻的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水,喃喃低问:“你以为你可以什么……”
无法控制的深情从她的眼眸中倾泻而出,她轻轻的吸着鼻子,哽咽道:“我以为大汗会重新爱上我,我以为大汗对我的爱会消除一切的障碍,我以为就算我不解释,大汗也该对我深信不疑,我以为……”说到最后她竟哽的说不出话来,泪眼朦胧的眼,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受着脸颊上他那粗糙的手指一次又一次的滑过自己的肌肤,试图擦干她那控制不住的泪水!
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巴特尔心如刀绞,一次次问自己,真的是错怪她了吗?真的吗?该信她吗?
“今天我想听你的解释,你说吧!”他深吸口气,肃然的望着她。
只要她说,一切都与她无关,他只要他心爱的女人亲口说这样一句,他将放下一切,他将至死不疑,只求她亲口的一句,哪怕暗示的一句……
“晚了!”朵儿深情的双手捧住他那停留在脸颊上的大掌,轻轻摩挲着,轻轻的一句犹如在说,大汗我爱你!
“晚了?”巴特尔浓眉一皱沉声问。
朵儿将温暖的身体主动靠过去,双手紧紧缠绕上他的脖颈,闭目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本想对大汗说的,但大汗已经错过机会,我蓝朵儿怎么会是再三求别人听自己澄清误会的人,今生今世,我都不想再说,大汗喜欢怎样想就怎样想吧!”
暖玉满怀,他怎么忍心将她推开,可一听这样的话,他不由怒从心起,猛的一把抓落她的手臂,怒道:“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不思悔改,还想花言巧语?”
退后一步,朵儿暖暖的注视着他:“花言巧语?”
视线缓缓下落,她盯着脚尖,抬手擦掉脸上的泪痕,紧咬下唇抬头对他说道:“是啊,朵儿既然说的都是花言巧语,做的又是伤害大汗的事情,那大汗为何不放开我?何必这样强留下朵儿?”
“我再说一次,我!永远!也不会!放你走!你听清楚了吗?”他怒极的吼道。
“那我也再清楚的和你说一次,我要走!我要走!就算是死我也要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不想。永远也不想!”蓝朵儿也放肆的握拳朝他尖叫。
极度的愤怒使她脸颊绯红,额头渗出一层薄汗,这一刻她恨不得上前狠狠的用脚踢他,用嘴咬他,用拳砸他,才能发泄出她心中的怒火!
而巴特尔的怒气直接的涌到了行动上。
他火气朝天的猛朝她逼近一步,不曾给她逃避,突的将她打横抱起紧紧的桎梏在怀。
充满血丝的黑眸死死的盯着她,巴特尔危险的勾起唇角:“好……我就看看你到底是怎样离开我,我倒是要看看……好好的看看!”说完,抱着她大步的迈出大帐,冲入大雪之中。
来不及挣扎,也根本没有机会挣扎,朵儿就已经被他圈在怀抱中,瞬间周身一冷,两人同时被狂风大雪团团包围住。
巴特尔恶狠狠的扯过自己身后的披风盖在她的身上,将她包围的一丝不漏,却在她的上方低吼:“不要以为我是对你好,我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你生病,我要好好的养着你,我要狠狠的折磨你!”
口是心非!
看着她冷的蜷在自己的怀中,他心疼……虽怒极却还是心疼!
覆在披风下的蓝朵儿听着他的怒吼声,再也无法控制的扭头在他胸口用力的咬了下去!
直到嘴角尝到一丝血腥味,她才泄愤般的松了口,吸口气,又狠狠的在另一个地方咬了下去。
急步快走的巴特尔忍不住的倒吸了口冷气,挺直背脊肌肉一阵紧崩。
这可恶的蓝朵儿!这可恨的蓝朵儿!这可爱的蓝朵儿!他到底该怎么办?
看着疾步而来的巴特尔,和他怀中的人儿,士兵慌慌张张的掀开了门帘,看着他肌肉紧绷的冲进了大帐,那士兵忙着又心惊的放下了门帘,不敢听里面一丝的动静。
暖意融融……他的大帐永远都是这样的四季如春,总比任何人的大帐都要暖上三分。
想将她用力的甩到床榻上,最终却还是小心翼翼将她放了下去,那动作轻柔的像对待一件极易破碎的物体,温柔而小心……
一接触到床榻,蓝朵儿就猛然一把掀开了披风,依旧怒气冲天的瞪着他,嘴角因他的血丝而娇艳欲滴。
巴特尔的视线定定的落在她的红唇上,又轻蹙眉头望向自己的胸口,丝丝的吸着冷气!
蓝朵儿扬起小脸看着他,心中不经意的闪过一丝疼痛。真的……咬的他出血了……
巴特尔低低的叹了口气,怒气渐渐的消失,不痛不痒的看了她一眼后,闷声道:“以后我要你都呆在我的身边,我不会再让你四处乱跑,而你!”他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也不要打什么逃离的主意,我会时时刻刻呆在你的身边!”
抓起一个枕头,蓝朵儿用力的扔到他的身上,咬牙切齿的说道:“巴特尔!你……我恨你!你休想这样锁住我,我也不会把这个小孩生下来,你休想!”她连自己也想不到为何会有这样无缘无故的怒气,有这样大的连任何人都解释不清楚的怒气!
“你闹够了没有?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啊??你说……你说啊!”本来已经沉淀到心底的怒气又被她勾起,巴特尔不知道她为何总能这样容易的勾起自己的怒火,又能那样轻而易举的浇熄自己的怒火。
毫不惧怕的,蓝朵儿又抓起一个枕头扔了过去:“我想怎样?我已经说清楚了,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难道你还听不明白吗?说过要再也不来看我了,说不要看我,不要理我了,又干嘛这样说,这样做了,时时刻刻呆在我的身边,我不稀罕,我不稀罕。”说到最后她几乎是用力的喊了出来。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每一次总在她的心快要枯萎真正死亡凋零的时候,注入一丝的水分,让她满怀希翼,让她满怀憧憬,然后又一次的掐死她的一切……为什么?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如果他没有在那日说过那些令人心碎的话,此刻她会是多么的满心欢喜,满心愉悦,为了能再次与他时时刻刻呆在一起,可现在,叫她怎么能开心的起来,怎么能?怎么能?
抓住飞速而来的枕头,巴特尔无法控制的欺身逼向蓝朵儿,也恶狠狠的将枕头扔下,却不是朝她的身体,而是那坚硬的床榻。
蓝朵儿以为他要砸向自己,下意识的一缩肩膀,却在下一秒立刻又倔强的仰头怒视着他。
“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蓝朵儿!你最好能清楚这一点!”壮臂落在她的身体两侧,巴特尔俯身朝着她,咬牙冷声道。
他一点一点的逼近,蓝朵儿一点一点的后仰,直到她的手臂再也撑不住身躯,砰的一声躺在了床榻上。
而巴特尔也跟着覆盖到她的身上,微微撑起双臂,他逡巡着身下这个女人的俏脸,见她冷哼一声将脸扭到了一侧,巴特尔缓缓的将视线从她的脸上落到那急剧起伏的胸口。
只觉得下腹一阵微弱的暖潮隐隐涌起,令他有些招架不住的吞咽了下口水,猛的从她身上退了下来。立到床侧再次说道:“我要你永远都记住,我是你的男人!永远的男人,生生世世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