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在入世与出世之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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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中国佛教阶段性的发展刍议(3)

历代各宗之中,华严宗所出的国师最多。贤首国师之下,就是被唐德宗赐号“清凉国师”的澄观大师。他曾任七帝之师,一生奇异事迹很多,最重要的是,当他完成了《华严经》的注解以后,举行了一次华严经疏钞落成法会,竟有一千多位高僧参与盛会。

清凉澄观被尊为四祖,是中兴华严宗的主要人物。澄观之下,宗密为五祖,因其住于终南山圭峰草堂寺弘法,所以又称“圭峰宗密禅师”。他以《华严经》为根据,对《圆觉经》做详尽的注解,著有《圆觉经大疏》、《圆觉经大疏释义钞》等书,为历来批注圆觉经的泰斗。

华严宗以《大方广佛华严经》为所依经论。华严经世称“经中之王”,分有四十华严(唐朝般若三藏译)、六十华严(东晋佛陀跋陀罗三藏译)、八十华严(唐朝实叉难陀三藏译)等。所谓“不读华严,不知佛教的富贵”,华严宗经过五位杰出大师的推弘,完成了华严五教、十玄门的判教等精深的思想体系,得和天台宗同为中国佛教思想史上光辉灿烂的两大圭璧。虽然在宋元明清,华严宗没有禅净之普及,但直到清民时代,有月霞、常惺法师等弘扬不断,以及由于哲学家方东美教授著有《华严哲学》,因此推许在未来的世纪里,华严宗必有光大之时。

说到禅宗,禅有如来禅,有祖师禅。其实说来,禅不是如来的禅,也不是祖师的禅;禅应该是每一个人的心,是吾人所共有的宝藏。

禅,虽是每一个人(所有众生)的心;但是,禅是如来首先发现,继而历代祖师相继发扬。虽然“千年暗室,一灯即明”;但是吾人凡夫众生,至今还在找寻自己心中的灯光。

《法华文句》云:“心佛众生,三无差别。”为什么心、佛、众生都没有差别呢?因为有禅;有了禅就可以统一心、佛、众生。

所谓参禅,就是一个“悟”字;迷即众生,一悟即佛,所以历代的禅师都要吾人觉悟,并不一定要你成佛。然而一旦觉悟了,还愁不能成佛吗?

禅,不是某一个人的专利品;禅,是每一个人的本来面目,是平等的,是普遍的,是亘古今而不变的一个自家宝藏。所以,吾人千辛万苦参禅,都是为了发掘此一宝藏也。

佛陀灵山盛会,达摩祖师东来,都是为了把禅的讯息带给无边的众生。

菩提达摩于梁武帝普通年间(公元五二○——公元五二七)自南天竺抵建业(今南京),谒梁武帝,因不契机,遂至嵩山少林寺面壁九年,人称壁观婆罗门。神光(慧可)立雪断臂,志求佛法,终得达摩所传心印,为中国禅宗第二祖。

慧可传僧璨,僧璨传道信;因为不立文字、教外别传,所以渐渐在士大夫之间引人注意。隋唐之间,有道信、法融,还有蕲州(湖北)黄梅山的弘忍大师,都在阐扬金刚般若经奥旨。

弘忍门下俊秀辈出,有玉泉神秀、大鉴惠能、嵩山慧安、蒙山道明、资州智侁等。此中,由于惠能大师因闻弘忍一句“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契入禅道,受五祖弘忍印可、传衣钵,嘱为禅门的传人,是为六祖。

从达摩至惠能,本宗所举扬的禅风独树一格,祖师语录常引经据典,提示整体佛法;经教之外,倡导直指人心、不立文字的风格,使纷扰的思想得以统一、调和,成为皇家和士大夫之间所唱和的教派。

密宗,又称为真言宗。兴起于印度大乘佛教晚期七世纪至十三世纪间,直至印度佛教被“印回相争”而遭全面破坏灭亡为止。密教虽在印度消失,却在中国以及日本、韩国传播开来,成为中国佛教八大宗派之一。传至西藏,形成了以密教为骨干的藏教特色。乃至今日与禅、净土,同为世界佛教的主流之一。

密宗主要以《金刚顶经》为经藏,《苏婆呼经》为律藏,《释摩诃衍沦》为论藏。印度密宗起源于古吠陀典籍,其后流行于民间各阶层,佛教在长期发展过程中,逐渐渗入民间婆罗门教的信仰,并受此等咒术密法之影响,加以摄取,作为守护教徒、消除灾障之用。

从历史背景来看,密教的兴衰起落,与朝廷政治的护持与否,有着密切的关系。从早期杂密(杂密者,为垂迹应化身之释迦如来于尘道世界所说之显密糅合之诸经;是以显教为主,附说密乘而已,如法华经之陀罗尼品等即属附说之真言陀罗尼。)流传到中国,其仪规中有禳灾祈福、求雨治病、降伏鬼魅、护摩等法,以适应一般民众需求为主。自开元三大士:善无畏、金刚智及不空来到中国,于唐玄宗开元年间(公元七一三——公元七四一),善无畏、金刚智二纯密大师先后于长安译出根本经典,建立灌顶道场,我国密宗于是自成一套。另有不空、一行、惠果、辨弘、慧日、惟上、义圆、义明、空海、义操、慧则等,传持纯密(纯密为秘密瑜伽乘所广说之纯一法门,乃大日如来住本地法身,于法界宫殿中,对内眷属所说之秘密法门,即大日经、金刚顶经)。其中,日本空海(弘法大师)于贞元二十年(公元八○四)来唐,就惠果受法,返国后,持弘不绝,是为日本真言宗之祖。会昌法难之后,加以唐末五代兵燹不断,战乱频仍,密宗经疏销毁殆尽,尔后所谓瑜伽,但存法事而已。

总之,隋唐三百余年可以说是中国佛教史上的黄金时代,此时期不但佛教的学术、思想、讲说非常鼎盛,更由于各宗派祖师悲愿弘深,影响门下弟子创办许多利生的事业,诸如植树造林、垦荒辟田、凿井施水、维护泉源、利济行旅、筑桥铺路、兴建水利、设置浴场、兴建公厕、建立凉亭、经营碾硙、油坊当铺、急难救助、设佛图户、施诊医疗等,不遗余力地注重资生的贡献与利众的事业,为社会人群奉献,帮忙解决民生问题,实为现代社会慈善公益事业的先驱。

具体的实例,如:唐代泗州开元寺明远大师与郡守苏遇等,在沙湖西隙地创避水僧坊、植松杉楠桧一万株,从此僧与民无水灾之患。

唐代佛日普光禅师住持广利禅寺时曾经购买海涂田一千多亩,因大量开垦海涂田而带动地方的建设与繁荣。

唐初京师弘福寺的慧斌法师,为报父母恩,发心在汶水之滨开凿义井;华严寺的澄观法师也在江宁的普惠寺中凿井供众,嘉惠民众。

后唐洛阳中滩浴院智晖法师(公元八七三——公元九五六),曾经施设浴室供众沐浴,一年有七十余会,一浴则远近都集二三千人,不仅为僧俗疗疾,更藉机弘法,促进全民身心健康;甚至唐朝益州福成寺的道积、丹阳智俨、绛州僧彻(生卒年不详)、薄州志宽(公元五六六——公元六四三)等沙门,更曾专为罹患麻风病者服务。

唐宋时,寺院开始附设碾米工厂,如明州天童寺有水碓硙的设置;台州的惠安院、楞伽院也各有设置;由于寺院有碾硙设备,不但嘉惠当地的民众,也增加农业经济的价值。

此外,隋唐时代因为佛教僧团爱护生灵,实行放生之制,国家也响应这种慈悲事业,如梁武帝于天监十八年颁行禁屠之诏;武帝太子文惠设立六疾馆,救护染患疾病的穷人;北魏宣武帝也设立疗养所,帮助贫困百姓;隋文帝与唐高祖都曾诏示天下于正、五、九,三月为长斋日,每月六斋日禁杀一切生命;唐肃宗还颁布诏旨在天下八十一处地方设置放生池。严禁杀生的诏敕,沿袭到宋朝年间。

甚至北魏时代的沙门统昙曜,曾奏请文成帝设置“佛图户”,藉着佛教的教化与督导,使叛乱重犯、俘虏和投降者的劳力,提供寺院作务,不仅安抚齐民之怨,也解决了国家社会的经济问题。此一制度,实际上也是一种奴隶的解放运动。另外并设“僧祇户”,即一般百姓与俘虏每年须缴纳六十石谷子,储存于僧曹,称之为“僧祇粟”,每逢饥馑,则无条件开仓赈济。

从南北朝开始,寺院不但设有僧祇粟,也设有寺库,贷放贫困百姓,或提供典当借银。唐朝时期,信行禅师开创无尽藏院,目的也是在救济贫民。

佛教寺库制度,历经隋唐、宋朝,相当长久的时期,到了宋代称为“长生库”,为广大民众所利用,幅员遍布全国各地寺院,元朝时则改称为“解典库”。

除此之外,佛教寺院最大的功能,就是“寺院学校化”。往昔,祇园精舍就是讲堂,中国古老的寺庙有法堂、藏经楼。汉唐时代,佛教寺院堪称为当时的文化中心,不但举办义学,礼请名师大德教育失学的人,为国家作育英才;历代以来,寺院更是提供莘莘学子读书的最佳环境,历朝名将宿儒如范仲淹、王安石、吕蒙正等,都是在寺院里苦读成功的。佛教提供了各种教育、文化事业、医疗救济,造福社会;今后只要能对国家民主、社会经济利益、幸福快乐生活有所增加的事业,例如:农场、工厂、公司、银行、保险、报纸、电台、电视台等,佛教徒都应该去做,这就是利济群生。

综观唐代的佛教,八宗鼎盛于本土,而且弘传至日、韩等国,先后有道照、智通(日本法相宗僧,齐明天皇四年(公元六五八),与智达来唐,从玄奘、窥基习唯识)、玄昉(?——公元七四六),日本法相宗僧,大和(奈良县人)、空海(公元七七四——公元八三五,日本真言宗开祖)、最澄(公元七六七——公元八二二,日本天台宗开祖)等入唐求法,返国开创法相、律、密、天台各宗。唯唐末五代时,教难、兵燹不断,诸宗一时顿衰。

三、禅净争主时期(五代赵宋时期)

佛教自从经历“三武一宗”教难之后,元气大伤,尤其当中的“会昌法难”,更使佛教遭受到前所未有的迫害,致使盛行于隋唐的大乘宗派日渐衰微。当中,禅宗以“不立文字”得以与“一心念佛”的净土宗并立于世,但到了五代赵宋时期,彼此相互争主,希望自宗成为佛教主流的地位。

说到禅宗,从远处说,禅是从佛陀在灵山会上拈花微笑,把正法眼藏付嘱摩诃迦叶(见《传灯录》)。此事在《大梵天王问佛决疑经》中有详细的记载:一日,佛陀行化至灵鹫山,时有大梵天王,为令今世、后世众生获得利益,以金婆罗华献佛,舍身为床座,恭请佛陀为众生说法。佛陀登座拈花示众,与会百万人天大众皆面面相觑,无法会意。唯有迦叶尊者当下灵犀相应,破颜而笑,于是佛陀开口道:“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

后来佛教传来中国,到了梁武帝(公元四六四——公元五四九)时,达摩(?——公元五三五)东来,将佛法传给“立雪断臂”的慧可(公元四八七——公元五九三),而后传僧璨(?——公元六○六)、道信(公元五八○——公元六五一)、弘忍(公元六○二——公元六七九),到了唐武则天(公元六二四——公元七○五)时,惠能(公元六三八——公元七一三)再将佛法传给青原行思(?——公元七四○)与南岳怀让(公元六七七——公元七四四)。到了这个时候,正如当初达摩预言偈云:“吾本来兹土,传法救迷情;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见《景德传灯录》)从此“一花五叶”、“五宗七派”,蔚为禅门在中国发展的盛况。

禅宗在中国的发展,与净土同样受到中国文化的融和与重视。弥陀净土的发源,是从印度频婆娑罗王因太子阿阇世篡逆,王被太子囚禁,皇后韦提希夫人祈请佛陀于狱中为王说法(见《观无量寿经》),佛陀告之以称念阿弥陀佛名号,即得往生西方净土,此为佛陀宣说净土法门的开始。

净土三经之一的《阿弥陀经》,是鸠摩罗什于姚秦弘始四年(公元四○二)译出。在此之前,支娄迦谶在汉灵帝光和二年(公元一七九)译出《般舟三昧经》,净土法门开始弘传。但是净土思想真正成为民众的信仰,则是在鸠摩罗什(公元三四四——公元四一三)与宝云(公元三六七——公元四四九)、畺良耶舍(公元三八三——公元四四二)分别译出《阿弥陀经》、《十住毗婆沙论》、《无量寿经》、《观无量寿经》等净土重要典籍之后。

净土法门在东土弘传之初,只是因东晋的慧远大师(公元三三四——公元四一六)在庐山结社念佛,以求生西方极乐净土而广受民众跟随信仰。其时因当代的名流、学者,如彭城刘遗民、豫章雷次宗、雁门周续之、新蔡毕颖之、南阳宗炳,以及浔阳陶渊明等人的参与(见《净土圣贤录》),使净土受到社会大众的重视。尤其时逢五胡十六国纷乱之世,民不聊生,人民极盼找到一个生命安全的理想归宿,因此念佛求生净土的信仰,得以与禅宗盛极一时,成为佛教在中国社会发展的灿烂时期。

后来,净土行人因慧远大师首创莲社念佛,而后至唐朝善导大师的提起,尊慧远为净土宗初祖。善导之后而承远、法照、少康等诸祖的相继弘传,至此净土在中国的发展才算真正开宗立派。

由于马祖道一禅师创丛林、百丈怀海禅师立清规,从此禅宗以丛林寺院作为基地;净土莲宗则以少康大师积极推动念佛,在路上“凡是儿童念佛一句,就给一钱”,以及之前的善导大师“每念一句佛号,口出一道光明”,人称“光明和尚”,大家纷纷跟随他称名念佛,随其威德远播,在社会上、家庭里,都设立佛堂,以念佛为主,净土就此走入了民间。于是禅宗以寺院为主,净土以民间为主,禅修与净业就此形成旗鼓相当、互不相让的局面了。

走上丛林寺院的禅宗,成为出家僧众修行的要道;在社会民间发展的净宗,同样的成为民间大众修学佛法的力量。本来禅宗、净宗各有其根机不同的信众,应该是互相弘扬,彼此助成才是。可惜后来造成禅净不和,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大乘八宗历经教难与战火,到了五代宋朝时期,除了天台宗因知礼(公元九六○——公元一○二八)与遵式(公元九六四——公元一○三二)的提倡而尚留余辉之外,唯有禅宗与净宗仍然盛行,故而发生谁是主流之争。

禅与净何以能在宋朝独步于世?最主要的原因是禅以观心、净以念佛,二者皆不受典籍流失之影响,而且也不一定需要有寺院殿堂作为基地,山林水边皆可参禅,行住坐卧都能念佛。甚至原先标榜不立文字的禅宗,反在此时有大量的灯录,也就是公案和语录的问世,例如脍炙人口的禅宗重要文献《景德传灯录》、《天圣广灯录》、《建中靖国续灯录》、《联灯会要录》、《嘉泰普灯录》,甚至普济禅师(公元一一七九——公元一二五三)将此五灯会归为《五灯会元》。另有智昭禅师所集《人天眼目》、宗杲禅师(公元一○八九——公元一一六三)所集《正法眼藏》,以及重显雪窦(公元九八○——公元一○五二)歌颂、克勤禅师(公元一○六三——公元一一三五)评唱、击节的《碧岩录》、《击节录》等,都是此时的著作。

再者,此时禅僧辈出,例如承继五家的沩仰(沩山灵佑(公元七七一——公元八五三)与仰山慧寂(公元八四○——公元九一六))、临济(临济义玄〔?——公元八六七〕)、曹洞(曹山本寂〔公元八四○——公元九○一〕与洞山良价〔公元八○七——公元八六九〕)、云门(云门文偃〔公元八六四——公元九四九〕)、法眼(法眼文益〔公元八八五——公元九五八)之后,尤以临济义玄的六传弟子石霜楚圆(公元九八六——公元一○三九)门下,又发展出杨岐方会(公元九九六——公元一○四九)和黄龙慧南(公元一○○二——公元一○六九)两个支派,史称“五宗七派”。杨岐方会又传白云守端(公元一○二五——公元一○七二),之后再传五祖山的法演(?——公元一一○四),法演门下出“三佛”,即佛鉴慧勤(公元一○五九——公元一一一七)、佛眼清远(公元一○六七——公元一一二○)、佛果克勤(公元一○六三——公元一一三五);《碧岩录》、《击节录》就是佛果克勤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