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在入世与出世之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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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人间佛教的戒定慧 中(4)

5.二○○○年佛光山在澳大利亚的南天讲堂落成,我前往主持佛像开光法会,当天应邀出席的澳大利亚国会议员罗斯卡麦隆(RossCameron)问我:“世界上的宗教领袖当中,哪一个最好?”我说:“你欢喜的那个,就是最好!”

6.二○○二年新春,我发起台湾佛教界共同从大陆恭迎佛指舍利到台湾,藉助宗教促进海峡两岸的互动交流。当时香港凤凰卫星电台王尚志记者问我:“今后您一定还会扮演重要的角色,您希望人们以后如何看待您?”我回答他:“看我是一个普通的和尚就好了,我只是一个出家人而已。”

同年三月三十一日,佛指舍利莅台供奉三十七天后恭送返回西安法门寺。抵达西安成阳机场时,记者问我:“您现在想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我说:“功德圆满。”

7.平时有一些游客到佛光山参观,在看过大佛城后,常以不屑的口气说:“佛光山都是水泥文化,佛像都是水泥做的。”我说:“我们只看到佛祖,没有看到水泥。”

8.早在一九五○年代,台湾戒严时期,民众不能随意集会,当时我每次下乡弘法布教,总有一些警察前往取缔。有一次我正在开示,警察又来干扰,他喝令我:“叫他们解散!”我回答他:“等我讲完,他们自动会解散。”

9.有一次,澳大利亚一位邹晓鹰先生问我:“不知大师的佛法是资本主义还是共产主义?”我说:“就是佛教主义啊!”

10.二○○二年,搞“媒体环保日”活动,《联合报》梁玉芳记者访问时,问我:“对现代媒体有何看法?”我回答她:“有时不听、不看,也是满快乐的!”

此外,也常有人问我:

“有外星人吗?”

我说:“阿弥陀佛等都是!”

“你怎么都不会老?”

我说:“没有时间老!”

“世间上,爱情、自由、生命、财产,何者重要?”

我说:“佛法、因缘最重要。”

“四大菩萨在哪?”

我说:“观音菩萨在慈悲里;地藏菩萨在愿力里;文殊菩萨在智慧里;普贤菩萨在实践里。”

其实,禅不是供我们谈论研究的,禅是改善我们生活的。有了禅,就富有三千大千世界;有了禅,就能生活。禅可以当饭吃,禅也能当衣服穿,例如有名的大梅法常禅师说:“一池荷叶衣无尽,数株松花食有余。”禅者栖身心于大千世界,敝衣蔬食都可以裹腹御寒;禅师们和大自然结合在一起,随缘放旷,任运逍遥,禅,就是一个“自然”。

参禅,主要的就是要把禅活用起来,在我们的生活里,如果能把禅活用的话,那就是我们的灵巧,我们的智慧;我们的生活中如果能有禅、有智慧,人生的味道就不一样了。

在禅门里,修证是各人自己的事,修得一分,就真正体验一分。如果只是在理论上说食数宝,或只是一味地人云亦云,是不会有效果的;唯有透过实践,才不失去佛教的真实意义,才能把握到禅的风光。譬如牵引一匹饥渴的马,到水源处喝水,如果这匹马不开口,只有饥渴而死。同样的,三藏十二部经典只是指引我们通往真理的罗盘,我们“如是知”之后,就要“如是行”,才能喝到甘露法水。所以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要了解什么是佛法?什么是禅?唯有亲自去参证,实际去修行,别人是绝对无法如实告诉你的。

三、定的妙用——不随境转,自我提升

人在世间生活,离不开家庭眷属、社会人群,也离不开金钱、财富等物质生活。所谓“五欲六尘”——财、色,名、食、睡,色、声、香、味、触、法等;凡夫居处世间生活,给我们压力最重、最难处理的,就是“尘劳妄想”。也就是心外有“五欲六尘”的诱惑、染污,心内有贪欲、嗔恨、愚痴等三毒的扰乱、迷惑。所以,佛教徒为什么要修行?为什么要参禅?就是为了要作“心理建设”、“精神武装”,要增强心里的力量;心里有了力量,如同作战,有了“城墙”、“盔甲”,才能打仗御敌。

面对五欲六尘、贪嗔愚痴等“尘劳妄想”,我们要如何对治呢?《金刚经》说:“不于色声香味触法生心。”就是要我们不要把心安住在“六尘”上面,不要在“相”上执著。因为“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都是虚幻不实的;色、声、香、味、触、法等“六尘”都是染污的。一个人如果在“境界”上有了“贪心”,有了“执著”,有了“挂念”;“心念”上有了“人我”、“贪着”,就会生起“邪见”,一切“尘劳妄想”自然由此产生。因此,《金刚经》又说“无住生心”,心能“无住”,才能抵挡“五欲六尘”,才能“随心自在”。

“无住”之心,就是禅心,就是禅的智慧。禅就是自觉、是生活、是自然、是空无。有一位道树禅师,他和徒众建了一所寺院,正好与道士的庙观为邻。庙观里的道士放不下观旁的这所佛寺,因此每天运用神通法术,时而“呼风唤雨”,时而“撒豆成兵”,用以扰乱、恐吓寺院里的修道者。寺院里一些年轻初学的沙弥都被吓走了,可是道树禅师却一住就是十几年。到最后,道士的法术用尽了,一气之下,只好把庙观迁移他去。

有人就问道树禅师:“禅师!道士们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你是如何能胜过他们的呢?”

禅师说:“我没有什么能胜他们的,勉强说,只有一个‘无’字能胜他们。”

“无,怎么能胜他们呢?”

道树禅师说:“道士们有法术、有神通,‘有’是有限、有量、有尽、有边;而我无法术,我只有一个‘无心’,‘无’是无限、无量、无边、无尽。无和有的关系,是不变应万变,我的‘无变’当然胜过‘有变’了。”

所谓“色不迷人,人自迷”,对付“尘劳妄想”最好的办法,就是“无心”,就是“不动心”。“无”心,就是“禅”心;有“禅”有“定”,自然一了百了。因此只要“无心”,只要有“禅”的修持,面对荣华富贵,正好可以用来行善布施,修菩萨道;遭逢艰难困苦,正好可以给我们好好磨炼身心,锻炼意志。因为世间多“苦”、多“难”,更能让我们看淡“世情”,看淡“尘劳虚假”,所以世间的一切,你不贪求、不执取,则面对“称、讥、毁、誉、利、衰、苦、乐”等八种境界的“风”,也就能不动心,因为有“禅”,就有“力量”。

一个人身体有力量,才能背负生活上的重担;心里有力量,才能抵御世间的各种烦恼、苦难、忧患、横逆等。身心的力量要如何产生呢?佛经里告诉我们,有四种“力量”是必须具备的。首先要有“胜解”的力量,胜解就是“了解”问题,对问题要有“透彻”而“殊胜”的了解。所谓“知难行易”,能够真正“了解”问题以后,要实“行”就不为难,因此“胜解”就是力量。

其次要有“欢喜”的力量。欢喜就是一种“乐观”的性格,读书,要“欢欢喜喜”地读书;工作,要“欢欢喜喜”地工作;服务,要“欢欢喜喜”地服务:布施,要“欢欢喜喜”地布施。因为“欢喜”才有力量,如果凡事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就不会有“力量”了。

再者要有“休息”的力量。俗语说:“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有时候担子挑久了,“休息”一下,就能恢复体力;打球,下场“休息”一下,就会有“力量”继续冲刺。

最后就是要有“静观”的力量。静观就是禅定的功夫,有了禅定,我们的心就不会轻易被“境界”所转;我们的心“不随境转”,就能“转境”,心能转境,就有力量。

禅是个神妙的东西,一旦发挥功用,则活泼自然,在生活中洞彻明白,不在物质上牵挂,人间到处充满生命力,更可以扭转现代人生活的错乱。所以,禅能转迷为悟,转邪为正,转小为大,转苦为乐。

现代人的生活,普遍以追求感官的刺激为快乐,其实禅者闭起眼睛来观照禅心,那才是快乐的源泉。例如佛陀的堂弟跋提王子,出家后和两个同参道友在山林里参禅打坐。有一天,不知不觉中,三个人异口同声的喊出:“快乐啊!快乐啊!”

佛陀听到了,就问:“你们刚才一直叫‘快乐啊!快乐啊!’什么事让你们这么快乐呢?”

跋提比丘说:“佛陀啊!想当初,我住在高墙深院的王宫里每天吃的是珍馐美味,穿的是绫罗锦缎,多少卫兵日夜保护着我,但是我仍然感到恐惧,好像有人要行刺我,每天都在不安的情绪里生活。现在出家了,参禅了,吃的东西虽然素简,却甘美饱腹;住的地方虽然是林间树下,却觉得好安全,好自在,所以忍不住欢喜得叫了出来。”

跋提比丘体会的就是禅定中的快乐,定中所享受的不是五欲六尘带来的感官之乐;禅者入定后所获得的禅悦法喜,不会受时空迁流而变化。因此,禅定之乐不像现实人生里,有人以为爱情最快乐,但是爱情像花朵一样,虽然美丽芬芳,却不能长久;爱情像柿子、菠萝一样,虽然也有那么一点甜味,但是甜味里有酸、有苦,也有涩!爱情好像是南北极一样,有时候情欲炽燃热如火,热得我们头昏脑胀,不能自已;有时候爱恨交织冷如冰,让人觉得人生没有意思。

也有人说:世间不一定要有爱情,金钱一样使人快乐。但是金钱并非万能,金钱可以买一切山珍海味,却买不到健康的食欲;金钱可以买到高级化妆品,漂亮流行的服饰,却买不到优雅的气质;金钱可以买名贵的床铺,却买不到安心的睡眠;金钱可以买千万本书籍,却不能买到智慧;金钱可以堆砌权势,却得不到众人的敬重。尤其,世间的财富乃“五家”所共有,所谓“荣华总是三更梦,富贵还同九月霜”,因此爱情、金钱,甚至名位、权势,都不能长久,也不是快乐的源泉;真正的快乐,就是生活里有禅味。

禅,是一种艺术生活,更是一种圆融的生命。禅,是每一个人自然天成的本来面目;禅,是平等的、普遍的,是亘古今而不变的自家宝藏。禅,并非要人人都能成佛,主要的是要我们开悟!

开悟就是“明心见性”,就是“认识自己”。一般人在日常生活里,常为人我是非、好坏有无、苦乐荣辱而动心,甚至为别人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而起念动心,这都是不能认识自己;因为不能认识自己,因此不能自由、自在、自主地生活。

一般学佛修行的人,平时听经闻法,对于佛法的道理好像有所认识,有所体悟。但是境界一来,就迷惑了,这就是“说时似悟,对境生迷”。因此,佛教主张“解行并重”,不仅要“说时似悟”,尤其境界来的时候,要能不动心。

参禅悟道首先要学不动心,这是非常重要的。著名的哲学家方东美博士,平生喜爱游泳。有一次在游泳时,忽然身子往水底下沉。在求生的本能下,他拼命地挣扎。但是愈挣扎,愈是往下沉,眼看着即将遭到灭顶。这时他平静一想:“我是个哲学家,对于生死应该看开才是,如此求生怕死的样子太难看了,一个哲学家,死也要死得洒脱一点啊!”

如此一想,心情轻松许多,四肢也自然放轻松,结果反倒浮出水面而生还。

不动心是一种力量,不动心是一种至高的修行境界。白云守端在杨岐方会禅师处参禅时,久久不悟,杨岐挂念,很想方便开导,有一天,杨岐方会禅师问守端以前拜过谁为老师?守端回答:“茶陵郁山主。”

杨岐又问道:“我听说茶陵郁山主是因为跌了一跤而大悟,写了一首偈,你知道吗?”

白云守端说:“我知道!那首诗偈是这样的:‘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杨岐听了之后,便发出怪声,呵呵地笑着走了。守端却因方会禅师的一笑,饭食不思,整夜失眠。第二天便到法堂请示方会禅师,为何一昕到茶陵郁山主的诗偈便发笑不已。

杨岐不回答问题,反问道:“昨天下午你可看到寺院前,马戏班玩猴把戏的小丑吗?”

守端说:“看到了。”

杨岐这时候才说:“你在某方面实在不如一个小丑。”

守端讶然:“为什么呢?”

杨岐说:“因为小丑的种种动作,就是希望自己博得别人一笑,而你却怕别人笑。”

一个人的自我认识不够,心中不能自主,就会经常受外境的影响。别人的一句赞美,自己就会洋洋得意;别人的一句谤言,自己就会怨恨嗔怒;所以自己喜乐忧苦,全为别人左右,可以说已经全然失去了自己。

因此,这个世间有我有你,即有对待,就是不空;有凡有佛,就有差别,不能平等。禅要从对待中平等,从差别中统一,那才是禅的般若。

般若者,禅心也,光照大千,即是禅的妙用。一个人生活中有禅,就可以发挥很大的妙用,他能让我们即使处在动乱的时代,面对忧患的人生,也能少烦少恼,安忍不动。因为有了禅定的智慧,对于是非、好坏、利害、得失、有无、多少、生死、荣辱等,乃至面对艰难、困苦、横逆、挫折,都能对境不起心;当我们的心能够不被境界所转,就能如《楞严经》所说:“若能转物,则同如来。”所以,有了禅定的功夫,不随境转,一切随他去,凡事不管他,世界就不一样了。

我自己一生,一甲子以上的出家生活,回想起来,十二岁刚出家时,所接受的是“不听不闻”的关闭式教育,是“以无理对有理,以无情对有情”的打骂教育,但是对于这一切,我都以“想当然尔”的心欢喜接受,没有怀疑、没有怨恨,也没有不平。直到二十岁正式步上弘法之路后,多年来受到的排挤、打压、误会、毁谤、伤害,不曾间断,虽然也曾感到气愤、不平,对一些荣辱毁誉多少也有所挂碍,但是经过六十多年在佛法里的历练、养成,我自觉自己现在对利害、得失、有无,已经看得很淡然,心中既没有怨恨、不平、恩仇、贪嗔等,对于毁誉荣辱也不计较,更不会挂碍生死,只觉得对世间的是非、好坏、想法,好像又回到童年一样,一切仍然是“想当然尔”。

我总觉得,世间无常,你要世界不改变是不可能的,只要自己的心不随外境改变就好;世间的人我是非,好坏有无,纷纭扰攘,你要改变世界也很难,只有改变自己才是最好的办法。所以我平常很喜欢跟信徒讲“小狗汪汪叫”的故事:

有一个青年新婚不久,逢人就说结婚真好,因为每天下班回到家,打开家门,妻子就忙着帮他拿拖鞋,小狗也亲热的围着汪汪叫。

三年后情况改变了,每天回到家,不是妻子帮他拿拖鞋,是小狗为他衔拖鞋;不是小狗围着汪汪叫,而是妻子对他唠叨不停。他感到极为苦闷、无奈,就到寺院去请教法师。

法师听完他的倾诉后,说:“很好呀!你应该继续快乐才对啊,你的生活里还是一样有拖鞋穿,一样有声音叫,你的生活并没有改变呀!再说,不管环境怎么改变,只要你的心不变就好了!”

心不被境转,就是禅定的功夫。平时我们参禅打坐,即使没有入定,也没有开悟,但是当你双腿一盘,双眼一闭,坐禅之乐从心涌出,如此“坐下就是天堂,安住就是道场”。如果进一步对禅坐有所体验而开阔心胸,则有时候即使吃一点亏,受一点委屈,也觉得还好。例如富楼那要到蛮荒的输卢那国去教化粗犷的人民,佛陀虽然赞许他弘法的热忱,仍委婉地告诉他:“富楼那!那个地方文化未开,民风暴戾,老百姓野蛮粗鲁,弘法布教很困难,你最好不要前去。”

富楼那信心百倍地回答:“正因为输卢那国的人性凶恶,百姓知识浅薄,弟子更要前往将佛法传给他们。”

“话虽如此,但是当地的百姓不但不接受你的佛法,并且会破口恶骂你。”

“佛陀!他们骂我,又不痛不痒,只要他们不打我就好了。”

“万一他们用棍棒、瓦石打你呢?”

“那也没有关系,只要不将我打死,让我一息尚存,我还能宣扬如来的圣教。”

“如果他们穷凶恶极地把你打死呢?”

富楼那意志坚决,毕恭毕敬地回答佛陀说:“佛陀!即使他们把我打死了,也没有遗憾!我身为您的弟子,有机会将生命供养佛陀,为真理而牺牲,我将衷心感谢输卢那国的老百姓完成我弘道的心愿!”

这就是罗汉的修行,就是一种定境。这也说明,禅者悟道的生活,是绝对大慈大悲,担负众生困苦的救世生活。所以参禅修道,不是只顾自己享受禅悦法乐,应该心怀众生,要不断自我提升。

赵州禅师问南泉禅师说:

“你将来要到哪里去?”

南泉回答说:“投生员外家做水牯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