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黛玉回来,紫娟显得更尽心了,简直是与黛玉形影不离,又怪雪雁等人这几天没照顾好姑娘,那姑娘竟清瘦了许多,不知道的人还直以为这紫娟对黛玉是多么的忠心。
弄得雪雁等人想与黛玉说句贴心话都不成,只是这黛玉心中已有了计较,对紫娟的言语总是防范着一点。
那宝玉还是时常往黛玉处跑,黛玉其实很是不耐烦,对他也只是淡淡的。
这一日,雪雁趁着紫娟出去悄悄对黛玉说:“姑娘,这紫娟怕是真留不得了,前儿我去药园摘花,正看见那紫娟与她爹娘在一起说话,紫娟一见了我,竟一脸慌张的对着她爹妈大声责骂起来。”
黛玉何等聪明,哪里有听不出雪雁话中的意思。这紫娟若不是心虚,又何需责骂父母,这女儿见爹妈是天经地义的事,又何需怕人见到。
黛玉喝了口茶道:“这事你先叫雪鸽她们几个留意着,先别给紫娟看出来。只是先得想个法子让她离我远点。”
主仆俩正说着,紫娟回来了,雪雁立时住了口,闷闷地出去了。“雪雁好好的这是怎么啦?”紫娟看了一眼雪雁问道。
“也没多大的事,我叫她找本书,她没找到,被我说了几句。”黛玉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又问紫娟道:“你这一大早地怎么就不见人了?”
“回姑娘,咱们家大小姐在宫里被封了嫔,老太太和太太那里正热闹着呢,这不我见姑娘还没起,就去瞧了会了热闹。”紫娟皱了皱眉头回答道。
“即如此,就烦你再走一趟,替我将那株玉石榴送过去,只告诉老太太并太太,今儿我有点不舒服,就不去给太太贺喜了,那玉石榴就当是我恭贺大姐姐荣升之礼了。”
“给姑娘跑腿是应当应份,何来劳烦一说,只姑娘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今儿怎么又不舒服了?怎么没让雪鸽来瞧一下?”紫娟拿眼睛直把黛玉扫了好几遍。
黛玉虽是满心地不舒服,倒底还是没有表现出来,懒懒地说:“紫娟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自来身子就不好,一时间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是有的,倒也很不必让雪鸽来瞧了,那丫头说是会医术,倒底还是年纪小没经验。”
紫娟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拿了东西就出去了。前脚才走,后脚雪雁等人就进来了,雪鸽气鼓鼓道:“什么人呢,管那么多,亏得我们以前还把她当贴心人。呸!”
黛玉淡淡笑了笑道:“也不知道她是哪边的人,论说她原本是老太太身边的,可照如今她时常挡了宝玉又好像是二夫人的人。”
“姑娘管她是谁的人呢,若觉得不省心打发了便是了。”春陌道。
“留着虽说不省心,可姑娘我总不能毫无理由地打发了她吧,说到底,她到底是当年老太太给的人,所谓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得先留着吧。只是这几天雪鸽要受点委屈了。”黛玉歉声对雪鸽道:“她因是知道你的身份,我就不得不让她相信现在我们主仆离心了。”
“姑娘那不打紧的,只是姑娘想怎么办?”雪鸽问道。
“这几天你就多做错一点事,然后我就使小性说你人笨,要撵了你出去。你就正好四处放流言说我为人不好,而正好被我抓了个现形,然后就真把你撵出去了。”黛玉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可这不是没有给紫娟什么教训,反倒把姑娘自己绕进去了。”春阡第一个就反对。
“对呀,姑娘要造成不相信雪鸽也不用那么做,只把雪鸽降成粗使丫头也就是了。雪鸽是万万不愿放流言中伤姑娘的。”雪鸽也表态。
黛玉心知说不动她了,因道:“这事先缓一缓再说,只这次趁紫娟离开,咱们分一下工,雪雁你仍留在我身边,看好院里那些‘眼睛和卫耳朵’;春阡春陌才来,先熟悉一下环境和人;雪鸽就从这两天开始准备,有时也要拉了紫娟出去。”
大家听了都说好,只春阡又不解地问:“姑娘何必巴巴地让紫娟送了那玉石榴过去,难不成只为让她出去一会儿?”
“那东西原就留不住了,那次太太来时就看中了,也跟老太太说了多次,老太太也明里暗里跟我说了多少回了,况那东西是明面上的,他们哪有不来谋的道理。让他们暗吞了,还不如我自己给了。”黛玉冷冷地说。
自那日起,黛玉处的丫鬟各司其职,紫娟发现那雪鸽竟是越来越不得黛玉心了,时不时地还不是这个找不到了,就是那个不见了。黛玉也时常对紫娟说:“这小丫头怕是不能用了。”
那几天以后,不知怎地,说黛玉不好的话竟接二边三地传了出来,只说黛玉原是来投靠贾家的孤女,这一草一木都是用贾家的,偏又爱小性,现在更是连自己从林家带来的丫鬟都看不顺眼了。
雪雁等人听了都气呼呼的,唯有紫娟脸上没多大变化,只有时会问黛玉:“姑娘怎么都不生气?”
黛玉笑笑道:“这有什么好气的,流言止于智者,我自己无愧于心就行了。”
要说这黛玉心里不难过是假的,只这流言中不自己不待见林家丫鬟也只有紫娟最清楚了,虽说自己已对紫娟有了防心,但部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的,可如今却是彻底失望了。也许这就是人说的“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的道理了。
从那以后,黛玉更是不出门了,每日里只在自己房里看看书,作作画。那迎春三姐妹闲着无事也会来陪黛玉说说话,倒也自在。
倒是那薛宝钗,年岁虽不大,在待人接物上却表现得端庄大方,一副有钱人家小姐的派头,加上好容貌丰美让人看着就觉得随和近人,还时不时的打赏下人,所以竟笼络了不少下人的心思。因而下人们也更是在暗中说这宝钗比那爱使小性有黛玉不知要好多少倍。
这几日,黛玉已不顾众人劝解将雪鸽降为了一个三等的粗使丫头了。这一日,紫娟找到雪鸽,见她竟正在洗衣服,紫娟忙一把夺下雪鸽手中的活,将她拉到边上道:“可委屈妹妹了,想妹妹怎么说也是林家主事的女儿,怎么干得了这些个粗活。”说罢还用手中的帕子拭了拭眼角。
“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怪雪鸽命不好,我爹爹说是林家主事,其实不过是林老爷身边得宠一点的跟班。老爷在世时,让我跟了小姐,原以为那是个好差事,就也应了。谁成想``````”雪鸽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老爷才过去没多久,小姐竟打发了爹爹去为老爷守墓,我不过做错一点子事,就被小姐这么罚,紫娟姐姐你说这小姐怎么能这么做,真真的是人走茶凉。”雪鸽向紫娟诉苦道。
紫娟听了,心中暗笑,原以为你是父亲是林家主事,只当是这林家竟还有产业,不料只不过是个跟班,想来当年那样说也是怕我看轻了。面子上却又安慰了几句,说定要找机会求姑娘将她调回身边。这里雪鸽自然是知恩万谢。紫娟是不知道,她这些话过了一会儿,黛玉一字不落地竟是全知道了。
由于春阡春陌在名义上还是北王府的人,因而出府较容易,黛玉让她们趁回王府时偷偷带了信出去见京城的几个主事,说是自己如今也不便出来,今后有事就会让春阡春陌递了消息出来。
一日,春阡春陌从王府回来,却带给了黛玉一个让她吃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