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幻录之千年
71900000010

第10章 幻六谱 马偶阐释 孔雀短翎

剔透阁间的正中央处竖着一水晶支台,犹如数多晶壳编贝般按序堆积而成,底端牢牢与板地贴合,不见一丝缝隙,竟似天然长出的一般,完全互融为一体。小胧环绕着晶莹无暇的支台踱步缓移,已不知走了多少圈,双目为凝封在晶璃内中的一物深深吸引。

那物形如椭圆枚卵,约有肘臂之高,越过透明水晶,只见其于内部隐隐泛出圣白光耀,柔淡之辉忽明忽暗,闪烁有律。每当光耀亮起,可见其中竟内含着一模糊黑影,屈缩为一团,形如胚兽。

小胧又复绕了几圈,终停脚步,做出了判断,一边微点头额,一边沉声说道,“恩,好大的一个蛋。”吾白牙早在一旁,呵欠连天,闻得小胧所言,不由蹄下一个踉跄,开口嘀咕道,“我的天呐,真不知道你之前怎得一次将摩耶金禁读至第二灭轮的,难道连这如此简单的事物都得瞧个半天才能看出?”

“摩耶金禁?”小胧脑海之中闪过那古朴纹毯上的怪异纹路,不由开口问道,“白牙,之前那毯上的纹路究竟是什么?”

“你既然已阅了第一金轮与第二灭轮,难道需我再解释么?”

小胧沉思了片刻,复又摇头道,“我只知道那毯上纹路凝视许久后,于视觉中便起变化交错,显现出我自幼学习的族中文字…后面的,就不记得了…”

吾白牙闻言,默不作声,俯卧于地上,半晌后突然开口问道,“你自幼以来,可有经筑引或历孽炼?”

小胧讶然回道,“那是什么?”

“……,那是否有开神解或修习诀术?”吾白牙哑然片刻,复又问道。

“神解?”小胧一脸的茫然,“谷中时日,姐姐与爷爷们倒常一动手便出诀术。不过,我自己却…”

吾白牙闻言,再度归于默然之中,“原来,是破“轮”之途…”许久后,忽出此言语,吾白牙顿了顿,复又说道,“自两千多年前昊绝宫宫主逍无问踱入限境以来,便被认作为辛子世内首位入“限”之人。后世之人参研仿效昊绝宫后遗的大量经书法典,终衍化出四系入“限”修路,传教至今,令众多隐影之仕知学得入“限”之法门。四大入限法系分为,筑引、孽练、神解、诀术。

万物均有其灵、均有其性,灵如浩瀚海洋,滋泽万物生息,可见如雨如雪,不可见则如地引磁吸,灵之本质被视为某一微小物元之汇聚,相互融集后方可显出其形性。众多身居奇性之人,皆应天生可操控部分体中灵之本质,按某种特性将其施展显现而出,比如御火者是以汇聚体内众多灵之本质,按其火性,催动出体,故能燃木焚枯;御水者亦是如此,只因催动汇聚体内灵之本质之时,按其水性而出也。灵之本质皆为相同,显性却可万变不一。

后来,世人将汇聚显性后的灵之本质称为“形性灵流”,亦简称为“灵流”。”

小胧不知吾白牙为何偏题而论,但闻其所言,确是自幼从未听闻之事,灵流究竟为何物?姐姐与爷爷们口中虽常是提及,但每当自己问及,却皆避而不谈,只是含笑敷衍而过,日久而长,小胧便也淡了心,再无问及。此刻听吾白牙娓娓道来,倏然心中雪亮,脑海之中的拓综异文清晰而浮,古朴文字念生四起,不断回响徘荡,令小胧体内忽有蠢蠢欲动之感。

但仅维系了片刻,一软绵空荡之感顿时涌现泛起,小胧只觉体内虚无一片,不由厌恶欲呕,头颅似裂,难受无比,双腿再也无力支撑站立,双膝重落跪地,倒躯卧于地上,面部肌肉更微微抽搐了起来,仿佛经受剧痛苦楚。

“什么也别想,将脑海中的一切皆清为一空,缓慢喘息。一会便好了…”吾白牙那稚嫩的声音由耳畔处响起,小胧紧紧闭上双目,强压胸口厌恶之感,有律地吐纳吸气起来,面容上终渐渐开始舒展。

“你姐姐他们不告诉你,为的就是免你受这份苦。”吾白牙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哀伤,继续言语了起来,“第一金轮乃是汇灵度用之诀,你既然已然看了,迟早都将试图去催动体内灵流,长痛不如短痛,牢牢记得如今的感受,以后切不可匮灵而动了。”

“什…什么是匮灵…”小胧才念出几字,眩晕厥感便再次侵袭而上,不由拢唇紧闭,再不出声。

“你听着就好,勿要再出声言语。”吾白牙迈蹄靠近小胧身子,卧于耳畔,喃喃言道,“万物皆有灵,但所具之灵却有盈匮之别。灵盈者,正如你那娇媚阿姐那般,说实话,我还真未见过比她天生身具灵流更多的人,每次出手之时,真让人家那个疼呐。诶,说到匮者嘛,想来此时你心中也已有底数了。再说句实话罢了,我也还真没遇见过比你体内灵流更少的人啦。就算路边随便捡只花猫野狗,也比你多的多,虽说一家米养百样人,可你家的这个别距着实…”

小胧仍是闭目聆听,但是脸上尴尬之色起伏波动,千般地不好看。

“所以,记得以后别再妄意试图去汇催体内的灵流。对你而言,那可不是催动灵流,那是催命…”吾白牙字字痛击在小胧心坎之上,小胧渐渐睁开双目,眸中满是落魄之意,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自幼起便不象谷中同龄之人般同一于学祠教授,而是通过家中三老每日传授文汇辞集,偶尔之时亦不过经行普通体锻操练。每日黄昏,家姐完学归家之时,随手捻出的奇妙诀术常令家中三老称赞不觉,自己更是看的眼花缭乱。只是当自己争闹着要学之时,得到的回应总是那句,“等你大些了后…”

“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好了。”吾白牙见小胧神情恍惚,亦不为意,继续言道,“筑引、孽练、神解、诀术虽为四系,其本质目的却皆为相同——纳灵盈己…”

———————————————————————————————————

““限”境究竟为何物?“限”者究竟具何能?终究得从万灵本质谈论起,能汇体内灵度用于外之人,便可成为异性能者。但常见其度用灵流一时之后,需经休养潜息,方可再度催引动用。

有者时日需长、有者时日较短,亦有者一度动用之后,再无二度催动之能。究竟因何而造成此悬差殊别,千百年来世人百思不得其解。后终有两人解开此千载疑困,其因皆为不懂纳补之法。

万物天生所容灵流早有定限,盈匮各自不一。但灵流充斥天地万物之间,却可流通摄取之,异性能者汇催体内灵流,度用于外,常令体内灵流匮乏不支,无力后续,须摄纳灵流重盈入体之后,方可再度为继。数千年来,众多异性能者毕生所研之法,大多皆为采盈补匮之诀,却皆长短不一,茫然无从。无法得一有效盈补之法,此渐成一厚重阻滞。

关于其后那两人如何如何研出采盈补匮之通法,就表过不提了,否然恐怕说上个数十日也未必可言完呐。”吾白牙语顿了下,似稍整了思绪,后复又开口言道,“总之,此通法便可视作为是四系之纲要概体,筑引、孽练、神解、诀术四入“限”修路,皆由其中得以衍化炼变,而昊绝宫所遗之经奥典论则可视为四系建立之指路牌标。

筑引以催动体内之灵导引外灵入体为补匮之法;孽练以御灵强摄外灵为补匮之法;神解则以神合外灵之法,诱纳补之;术诀则研习外灵之性,通过术法疏渡入体;

通过深修此四系,终令众多之人达至如今所谓的“限”之境界。

“逾限扩灵”,便是所谓的“限”之境界。二千多年前,逍无问终成当世能逾天生灵流定限,增扩拓大体内灵流容纳之第一人!”

小胧闻言,如遭当头霹雳,心中泯灭之希冀再度明起,忽生出一力,撑直起身子,向吾白牙颤声问道,“白牙…你是说,这世间有“逾限扩灵”的法子么?那也就是说,我能象姐姐一样,象谷中其他人一样,象普通人一样了?”

“别把你姐姐和你族里的那群怪物和普通人说成并列称谓…”吾白牙避而不谈,反而斥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数千年来只有摩耶一族能将族名冠做城名么?”

“…,你不是说过,因为摩耶族人擅技慧智,造创无数辉煌物作,所以才得以…”

“如果我是一国的君王,并且在我统地之内出现了一支擅技慧智的族群,那我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率领军队将这族群围剿了,将全部的族人都充作苦奴隶工,这样才好让他们造创无数辉煌物作供我和麾下国人尽情享用,哪还轮的到让他们建城呢…”

“……”

“告诉你吧,摩耶一族除了擅技慧智这点之外,更重要的是,其族人天生皆是异性能者,为世上最为凶悍的族群呐。摩耶胧啊,你在谷中特殊性,却正如外界寻常村落中,千百人中方具一异能之者那般的特殊呐。”

小胧闻言呆楞了半响,支支吾吾地再度问道,“你是想说,我这样的才能算的上是普通人?”

一群鸡被关在一笼子里生活多年之后,那只被群鸡讥笑与安慰数年之久,始终长不高个的秃尾矮个鸡终于被人剔出了笼子。此时,垂头丧气、自卑不已的秃尾鸡忽然间听到一怒吼叫骂声响起,“是谁把一只鸡掺进孔雀笼子养了!”。

恩…那只鸡的感受将会如何?

于此刻深有体会的小胧,应该庆幸自己确不是一只秃尾矮个的鸡?还是为自己不生为一只孔雀而悲恸呢?

“摩耶一族里出了你这宝贝,一世悍名也算是丢尽了。就算在历往族裔中仔细寻上几回,大概也只就你这么一位人杰存在了…”吾白牙言语之中悲情涌现,有如自家出了不孝儿女般的羞愧落寞。

“白…白牙呐,”小胧双颊泛红,怯怯地问道,“我如果现在练起那什么“增扩”,还有希望么…”

“希望自然有的,”吾白牙晃着圆拙脑袋,正派说道,“勤奋刻苦练个七八十载,加上运气好的话,大概能比你家姐如今的程度只差上那么一点…”

“……”

———————————————————————————————————

小果一攀上阶梯,便觉视野之内物景扭曲旋转,再度定眸之时,却发觉七一阁间已然消失不见,四周除却那漫天的五芒彩幻,与脚下所触的木制阶梯,再无他物。

小果苦涩一笑,心知已无退路,索性慢步登上,惬意怡然。待跨至阶梯最后一格之时,倏然眼前一亮,五芒彩幻俨然无踪,抬首顾望,却见一月华丽人悄然盈坐于一魁梧树枝之上,绝美玉靥迎月而望,笼着淡淡皓白浮芒,夜风轻拂而过,牵扯着伊人流白衣裙翩然而动,贴凸出娇美双腿流线,与那柔白的皓腕,美不可方物。

雪丁似有所觉,转首回眸,向身后方流目望去,却见小果痴呆地凝望着自己,失了魂般一动不动,不由挽起柔嫩掌心,掩口笑道,“看来啊,虽然你家老爷子别的什么没教好你,但这“睛目流谈”,倒是让你学得有声有色呢~”

说罢,不禁咯咯展颜欢笑,娇柔身躯倚木轻颤,牵震得枝桠上的碧叶微微晃荡,扬出簌簌之声。

自觉有所失态,小果不禁尴尬垂首而望,收回贪恋目光。待作势轻咳一声之后,正欲抬起头额,开口言辨之时,心念却倏然惊警,暗呼不妙,急忙念起身动,霎眼间跃退数丈之远。

几乎与之同时,只见几道淡淡无色波纹轻轻荡过小果原立之处,旋又涣散开来,消逝在夜空之中。

雪丁将乳凝玉笛摘离唇口,笑颜依旧,开怀地娇声询道,“极小子呐,你可知道这里是何处?”

小果收敛心神,正欲备战,闻言却不由一愣,反问道,“这里是?”

“这里呐,乃是一世外孤境,你我既已如了此境,再无返还的余地了呐…”雪丁复又转靥望向悬空月色,轻吐美音,娓娓言道,语气满斥着寂寥哀伤之意。

“什么!”小果心神一震,虽然心底早对攀梯而上的后果有所准备,只是照雪丁如今所言,两人竟将被永生困锁在此一孤境之内,再无可逃脱之望。如此一来,未免出乎自己先前预料甚多,一时间心绪旋又乱作一片。

“不好。”心绪未宁之际,忽然惊觉再度警起,小果下意识中急催体内灵流,却发觉此处毫无黑雾,再无削弱功效,“限”之诀便已然可用,心中大喜。白虹一闪,只见其身形顿幻化为一玉白光团,疾射退移,晃眼间已现身在数十丈之外,令观者匪夷所思。

雪丁唇衔玉笛,十指弹动,仿佛正吹奏一曲,小果耳畔却闻不间丝毫乐声,数道无色波纹倏然荡现于小果退行途迹之上,一路尾逐而去,离至小果数丈远处,终涣散一空。

小果轻舒一口气,暗自庆幸之时,却忽然背脊一寒,只闻雪丁的银铃柔声由身后扬起,“这里只剩你我二人,此生恐将了无生趣。一会呐,待我杀了你后,再为你殉情而死,你看可好?”

夜空之中斥满了落寞萧意,小果觉得自己的心亦寒至底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