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胧痴痴地呆坐于水晶板地之上,眼神涣散无光,乍现落魄失意。吾白牙闲情地跪蹄曲坐于一旁,安抚小胧道,“放心吧,世途虽然险恶不堪,你又这么懦弱无力,但只要有本王陪伴身边,自然有惊无险,安保一生平安,甚者更是能花天酒地、夜夜春宵、补肾壮阳…咳,咳…看着我的时候,请别将眼神请弄地象盯着包****看…好么…”
小胧将呆滞的眼神从吾白牙身上收回,回想起路途中的种种,心中不由暗忖,“仔细想来,似乎自从带着白牙上路以后,分粮白吃不驮物暂不去论,却还招惹了一群讨债之人,而且个个出手凶悍,连自己都被牵扯了进去…这,难道不是世间最险恶之事么…”
吾白牙说了半天,似乎有些口干舌燥,立蹄起身,磨蹭着小胧的胸前,撒娇般问道,“小胧呐,水囊中的水…还有剩余的不…”
小胧望见此景,忽感一阵恶寒,连忙从背后行囊中取出水囊,丢向远处。只听吾白牙大声欢叫,立刻撒开四蹄,朝着水囊落地之处凶扑而去…
喝足囊中饮水,吾白牙将空涩皮囊驮负背上,步步为艰地回到小胧身侧,悉心地教育道,“小胧呐,我们应该好好珍惜路途行囊中所须之物,不可轻易乱丢。这次有我帮你找回来,下次可未必这么庆幸了,诶,真是累呐…”
“……”
水晶阁间中渐无声息,小胧自是默然无语,而吾白牙则卧于地上,左右翻滚,以助体内水分得以均匀分配。
“白牙啊,”小胧忽开口问道,“小果、鱼涟他们怎么还不来呐?”
吾白牙闻声,停下了翻滚,爬起身来,似做深沉地说道,“恩,他们可能早已上了七一层的阶梯了。毕竟啊,没有了睿智的驹君王的领导,怎可能进入此阁间之内。”
“上了阶梯了?”小胧闻言跃地而起,颤声问道,“那…那他们不会有事么?”
“不会,不过得再跑上那么一圈才能回来。但就算再度回到七一层内,他们却可能还是选择阶梯登上。恩,没有了睿智的驹君王的领导,怎可能进入此阁间之内…”马驹陶醉的说道,亦不嫌台词重复,煞去了许多风光。
“诶,都是命呐。罢了,我们就不等他们啦,开始办正事吧。”马驹忽从意淫幻想之间跳跃而出,正经言语道。
小胧脑海中却一片模糊朦胧,“我们,能有什么正事要办么?”
“哦,此事得从半月前说起,”马驹见小胧疑惑不解,亦不见怪,耐心解释起来,“我们出门之际,你姐姐便曾托我抽空将你引来此城,如若运气够好,能到达此处,便看看是否能解开保管于此阁塔顶部的一旧物的禁忌。嘿嘿,如今看来,在我所创的机缘巧合之下,我们确实一路安然抵至此地啊。”
“难道,怂恿你熟人来讨情债,便是你所创出的机缘巧合?”
“这个…,估计是你姐姐仍不太放心,于是好意地将你的行踪透露了些许,这可与我无关呐…”吾白牙似想起了城外虎视眈眈的二女,面颊不由一绷,苦声说道。
小胧的心中渐有了些数,不知为何,姐姐竟托面前的马驹引自己来此地取物,却不甚放心,便将自己的行踪透露了出去,引来了夕真、绸潇一路人马,筑构成那所谓的机缘巧合。
“但是,姐姐为何不亲口告诉我,教我来此地取物呢?另外,夕真、绸潇他们来此地,何必需先知晓我的行踪呢?”
“关于第一个问题,我想还是亲口问你姐姐的好。至于第二个么,”吾白牙忽然一顿,挥蹄示意小胧弯下腰来,小胧心中诧异,待躬下身后,只听吾白牙附耳轻喃道,“要进此阁间,需摩耶族人的金清之液。”
“什么是金清之液?”小胧似是首度听闻此物,思索了半天后开口问道。
“我的妈呀,”吾白牙蹄下又一踉跄,“你真是摩耶一族后裔的不,可知道什么是常识,常识懂不?”
“太阳东出,冬天下雪,夏季虫鸣,米稻秋收,阿黄与大忠家的狗虽为一胎所出,长地一个模样,但阿黄家的大黑总比大钟家的二黑大上一轮,只因阿黄家是开猪肉店的,大钟则是卖蔬菜的…”小胧扳着手指,一个个数道,十指扳完,抬头答道,“这些常识,我都知道啊。”
“……”
“摩耶一族异于常人,常人血脉均为鲜红赤色,而唯有摩耶族人血液却为亮黄金色,且质轻于气,倘若摩耶族人体肤受伤,通常不见滴血,只因外界气压无法将其金血压迫出体外,故而摩耶之血亦被称作摩耶金清。
诶,今朝金清竟会流淌在你这傻帽的体内,奔腾不息,真是有辱摩耶睿名啊…”吾白牙恨铁不成钢般地哀声悲痛道,颇具令闻着流泪之魄意,“欲入此阁间,须溅洒金清于先前七一层所见古毯之上,方可启动“金文血仪”之阵,将人传入此阁间。故而若不知你行踪,到何处再觅金清启阵进来?”
小胧闻言思索了片刻,忽地恍然大悟,开口说道,“白牙啊,听你这么说来,那岂不没我的话,你一人也进不了此阁间?”
“这…这个,”吾白牙话语支吾,倏地却高声嚷道,“哎呀,光阴似箭,你我怎样再如此蹉跎,小胧快过来,还不快办正事!”马驹举起一蹄,越指着水晶支台中的那隐泛圣白光耀椭圆枚卵,肃容吆喝道。
“难道那蛋就是所谓保管的旧物?”小胧讶然惊呼,复又问道,“白牙啊,能先说说那蛋中究竟什么不?暂且不论这蛋如何破晶取出,光看其被牢牢密封在这支台中,怕是有好多年月了,期间却不见有他人来此取用,恐怕自有其道理。我们二人,万一弄个不巧,触动了什么禁讳,让蛋中跑出个把凶猛恶兽,首先拿我们开锅下胃,那可不太好玩啊。”
“恩,看来你还算不上过于笨拙。”吾白牙点着稚拙脑袋,赞赏道,“此阁间中的一切,皆是以玄母晶锁所制,此晶虽非百坚不催,却具互引相定之巨力。单一一块指尖大小玄母晶锁可轻易将其捻成碎末,但只要周近之内另存一如此大小的玄母晶锁,两晶之间便可相生吸引定力,捻碎所需之力徒然倍增,而且一旦捻碎其一,另一亦会化为粉碎。
而此阁间之内事物皆以玄母晶锁所制,支台更位于央处,其相引定力将是如何之大?就算有人能将其击破,但此阁间亦瞬间随之粉碎,要知道啊,欲离此阁间的话,仍需引动阁内传送阵法,方可脱离。阁间一旦破碎,阵法必然破碎不可用,自此便将困在这一飘渺空间狭缝间,死地不能再死…”
“什么…”小胧顿时脸色泛白,“白牙…你不会是想说,我们现处的阁塔巅层,位于一空间狭缝中么…但是我们明明从阁塔底层一路爬上来的啊,怎么可能突然转到什么狭缝去了?”
“事实如此呐,摩耶禁阁仅是连引此处空间传送之用,现世中所谓的七二顶阁根本从未存在过,众人眼中所欲寻探的顶阁却落于世外一飘渺狭缝之间。你说,有比这儿更安全隐秘的地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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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胧思整着先前所得之信息,却终究有些不解,开口询道,“白牙,照你这么说来,历代取物之人若不是空手而归,便是鱼死网破。那我们还要此地来做什么,纯粹形式上的望上那么几眼,以解腹饥?”
“咳,建阁之人其实有一初衷原由,”吾白牙见小胧出言询问,似觉自己确实未解释清楚,双颊微起红晕,娇滴滴地答道,“玄母晶锁还具一异性,一遇摩耶族裔中个别人的金清,便会融为液状,许久后方会再度凝固。
先前所谓的让你来碰运气之意,便是派你过来看看能否滴血融晶,好安然取出此旧物。在以往啊,皆是以那些个别的摩耶族裔为导,路引有缘者入此阁内,最终选定物主何人。”吾白牙言罢,似又缅怀起了昔年岁月,面露桑茫哀色,神游体外,再度堕入幻想空间内。
闻得此语,小胧心念倏然一动,照白牙所言,旧时必然曾有多次入阁取物之先例,却不知道是否取的都是如此硕大之蛋。但既然早有先例,看来取物之举该无甚凶险大碍,心中彷徨终得安定。
算算入城以来,时辰已消磨甚多,亦不想再做耽搁,唯恐城外二女等得不耐,出城之后送自己与马驹一同升天赏月发泄怒气,旋即对着吾白牙开口言道,“白牙啊,那我们快些试吧。完事好赶紧出城去。不然,只怕城外那二人等得不耐,你我恐怕会没好果子吃…”
被人从昔年辉煌梦中打断,吾白牙心中很是不悦,但听闻小胧后半言句,顿时冷汗淋漓,猛力磕动着脑袋,附和着说道,“对,对…你快将双手放置到支台之上,一会儿便完事了。”
小胧本以为吾白牙会要求自己破肤取液,心中尚且微有余悸,闻得吾白牙所述,不禁一阵欢喜,“只须双手方上去就可以了,不用其他了啊…这可简易得很!”言罢,便将双手置于冰凉水晶所制的支台之上,只觉得丝丝凉爽之意传来,好不舒服。
“不用不用,只要放上一会就好了。”吾白牙目光中满是鼓励之色,颔首说道。
过了半晌,小胧却仍觉依然无甚动静,唯一的变化,只是水晶稍为掌心捂暖,凉爽之意少却了些许。
“白牙啊,你之前说是摩耶族裔中个别人的血清方能融化晶锁,那比率大概是多少呢?”
吾白牙沉思了片刻,开口答道,“恩,在最近的千年之中,大概每逾上百年多,必然可出上那么一名。”
小胧不由微冒冷汗、哑口无语,心底暗自思忖,“百年方出一名族人可融晶锁,也难怪姐姐未亲自开口让我来此处取物了,而是仅作象征性地招呼吾白牙顺道来下。照此看来,或许姐姐自己心中亦不抱多大期望,只是敷衍般地随意寻了些人,挟着家弟赶赴此处,碰碰所谓的机缘…”
“诶,看来这物是取不出来了。”又等上片刻之后,却见仍是水晶毫无动静,更不用提融解之象,小胧只得喟叹一声。回眸望向身边马驹,只见吾白牙双目黯淡,殊无先前亢奋激动之象,口中喃念不止,“难道…又要等上百多年…不,不会吧…”
心知无望,小胧复叹了一声,正欲挥臂收回双手之际,身子却倏然一颤,僵直地呆立了半天后,开口询道,“白…白牙啊,我的双手…怎,怎么被黏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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绸潇望着面前衣衫破烂的柯鱼涟,不由娇丽失笑道,“你呐,可真够拼命的啊。”
柯鱼涟唇角微微抽动,却怎么也挤不出笑容来,“绸…绸潇大人,不是您说的…么,此次任务只…允成功。不…不然便不得入寰斋之资格,须重修历一年,再做定夺…我,我能不拼命么…”言罢,忽觉脏内一阵翻滚,不由侧脸干呕一阵。
疾驰逐跑本便是他肋处弱项,脱力甚大。途中更须与皇鸟搏攻牵制,损耗泰半灵流,此时尚能开口言语,已然不易。
“哼!”沉止身侧的皇鸟傲然而立,虽不似柯鱼涟般地卧地不起,可观其衣着破损严重,隐隐处更可见几道血痕焦迹。鼻出冷哼后,身子更是轻微一晃,显然同样消耗甚大。
绸潇缓懒地伏下身子,从罗袖中取出一丝锦方帕,递于柯鱼涟面前,柔和笑道,“你们能从禁阁中出来,便已算得上完成任务啦。”
“啊?”鱼涟微颤着抬起肘臂,勉力绸潇手心中接过丝锦方帕,贴胸收入衣怀内之后,只觉得淡淡柔和气息渐渐由胸口出四溢开来,逐步扩散至全身,体内顿觉舒畅,乏力之感减退不少,闻得绸潇所言,不禁讶然,开口言道,“可是先前绸潇大人您不是吩咐,命我们登入阁塔顶端,取出一物后,方可算作完成任务么?”
皇鸟眉峰微皱,望向身侧沉止,似是求其解惑,只见沉止微微点额,示意事情确实已然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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