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幻录之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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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幻九谱 砺炼完至 渡血孕育

东方天际已然浮白,黑幕夜空亦逐泛灰胧光色,闪烁繁星为淡白云空所遮,渐渐隐去形迹,消逝不可寻其踪。平原野风微微吹拂,小果聆听着草叶下的虫鸣悉数抖响,仿佛觉得夜间那狰狞莽丛似乎荡然不存,全然变为了身下这一片生机盎然郊外丛野。

不知不觉中,长夜已漫,每回想起当夜中的种种离奇险遇,小果只觉仿如一场梦般,幻不可琢磨。身侧伊人与思月已先行离去,踏上了返北之途,唯有残留的沁心香郁仍弥散于坪野之间,轻息之间便可闻到。

正当流连之际,却忽闻身后一娇呵声起,只听夕真略显不耐地娇声嚷道,“死小果啊,还想坐多久啊,人早都走了。论伤感我可不比你差多少,你若再摆出一副死样,我就…干脆让你死个透彻好了…”

莺声乍止,小果便觉察到脖间流经一抹暖风,心中暗叫不妙,顿时跃地而起来,乖侍于夕真身侧,恭敬说道,“夕真姐姐千万别见怪,方才小果神智尚有些恍惚,小子毕竟比不上夕真姐姐千年心性磨砺,着实钝拙得很。请夕真姐姐莫要生气,莫要生气…”

一连听闻三声姐姐叫唤,夕真娇容终渐舒展,莞尔一笑,指尖的赤色随之散灭消逝,令小果暗吁出一口气。忽觉一只柔腻荑手抚上头顶,耳畔只闻夕真含笑说道,“死小子,终还有些出息,能从塔中出来。这下看来,小木头终可放下心来,准你入“妄意境”去瞧上一次了啦…”

“可是,我终究没能进入顶阁之上取出所托之物,这…”小果愁眉不展,语中满是积郁。

“其实呐,你们只须能从禁阁之中出来,便已然算是过关啦,其余事项,皆为次要考校。”夕真瞧出小果心中疑虑,嬉笑答道,“我与绸潇皆未向你们提说过禁阁中之详情,你可知为何?”

小果闻言心头一震,忍不住抬首惊呼问道,“难道夕真姐姐与绸潇大人,知道阁塔中具体布置详情!那为何不入城之前告知我与鱼涟一下?还有,既然取物为附属次要之事,那我们与皇鸟、雪丁二人,岂不是白打了…”

“自是知道,那里啊,我们算熟的很了…”夕真似想起了什么,温温一笑,复又问道,“那死马在城中可有带好路?”

“还算好,城内因他一路引领,无甚阻碍,只是临近禁阁之时,他掉入了路央水坑,我们未作理会,便离去了…”于此时回忆此事,小果心中忽然生出一疑惑,双目凝望夕真,口角微翕,似欲吐出言语,却不知如何开口。

“是不是他落水后不久,皇鸟、雪丁二人便来了?”

小果被夕真道中心事,心中一凛,脱口言道,“难道那马驹早察觉后方有人将至,故意落水遁逃,以逃脱避免被卷入接后的争斗之中?可这,不太可能吧…”

脑海之中浮现出吾白牙那娇小身躯,与那平日做作,小果不由猛摇头颅,将此念甩出脑外。

“诶,虽然目前而言,那死马只要与“力”字沾边的一切,皆被印封不得运用,但是啊,”夕真顿了顿,似心有不甘地说道,“那天生的滑头无比倒是有如往昔,能干的事情没一样不敢干的,能少干的事更没一样肯多干的,率先逃跑更是他一贯作风…”言语间咕囔不止,逐渐流露至深恨意,令身侧小果不禁打了个寒颤。

“…,等他出城了,再好好教训他一番。”嘀咕甚久后,夕真终泄出了胸口恶气,心情渐转舒畅,欢悦言道,“总之呢,我们几个都对城中情况了如指掌,却皆未曾与你们提及过。你可知为何?”

到了此时此刻,小果思绪间自然一片明朗,自然是为了捉弄我们耍着玩呐!心中怒吼不断,口中却正经言道,“小果终于知晓夕真姐姐与绸潇大人的用心良苦了,刻意隐去阁塔之凶险不提,更令小果与鱼涟二人于七一层之上心立死志,迈过生死界限,心性从而得以磨砺。小果…小果…呜呜呜…”小果回想起城内种种艰辛,不由捂面痛哭起来。

“好啦,好啦,不用这么感动了啦~~”夕真抚着小果的头顶,和声安抚道,坦然地接受他如今内心真挚的感激表露,不禁心中微喜,“死小子还算懂点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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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胧额头细汗密布,吾白牙脱力倒地,肚皮朝天,重重喘哼不止。两人已折腾了近半个时辰了,小胧双手却仍未见有一丝动弹。

“白牙啊,”小胧心力憔悴,苦于双手被黏,坐地不得,只得抱着水晶支台,双腿相交拢,如树猴般挂吊其上,以减轻双腿之上负重酸痛,缓缓复力,“历代摩耶族裔中,可曾有过某人双掌被黏,后因奋力挣扎,脱力致死的先例不…”

“应该没有,不过照此下去,相信不久后就快有了…”

“白牙…救我啊…”

“这个,容本王想想法子…”吾白牙面露睿智之光,深沉思绪许久后,忽然双目一亮,欢呼嚷道,“我想到方法了!”

为免其分心,小胧始终凝视着吾白牙,投以希冀的目光以作激励,默默等待,不发一语,突然闻见马驹有了主意,不由心中叫喜,连忙开口问道,“什么办法?”

吾白牙洋洋得意,春风满面,仿佛深为自己的聪慧睿智所折服,听闻小胧问及,不由轻咳了一声,故作深哲奥涵地言道,“这是一个简单易行,又最为有效的方法。”抬眸望见小胧目露真挚崇拜之光,赞赏地颔首示意对小胧表现很是满意,接着终说出了那关键几字,“自断双臂。”

小胧呆若木鸡,满腔热情终化为一盆凉水,置于头顶一倾,直灌脚底,变为彻头彻尾的冰凉寒意。看来,不断轻信、指望马驹之智已成自己一生中一再犯下的错。

心底不再对冥思苦想以求弥补睿智形象的白牙抱有希望,小胧自个观察起双手所黏之晶锁剔面,寄望找出些蛛丝马迹。将脸颊凑近双手黏困之处,小胧反复地细致观察,倏然觅得掠眼而过的几丝异色,不由心神一震。

凝睛注目,只见丝丝缕缕的微细金线,由自己掌心处,直渗入剔透水晶之内,若非刻意留心,极难察觉其存在。小胧循着金线,寻目而望,只见金线另一端竟紧接在困封晶锁之内的硕大巨卵壳上,金线液流微缓溢输,不见休止。

“莫非,它在吸取我的血…”着眼掌心不断沁渗出的液丝,小胧却起了好奇之心,不禁凝神观望起来。

自幼时起,小胧印象中便从未见过自己血液的颜色,家中姐姐与三个爷爷虽时常度用术诀,自己亦大多成为其试法标物,但却从未受过到什么实质伤害过。依稀记得有过一年,善府爷爷更是夸了自己皮糙肉厚地可媲美邻家所狩猎的霸王山猪。

今日想来,被如此夸赞似乎也没什么可值得高兴的,可当时年幼无知的自己却欢悦地趁着天黑半夜,翻入邻家豢中,妄想独斗那头霸王山猪,以证究竟谁更皮厚。结果一个照面便被拱飞出豢,自家屋楼亦因此多了个大窟窿。

不过,就算是那次最为悲壮的经历,亦不过使自己额上多了块不大淤青,连擦伤都无,淤青是被姐姐一怒之下敲中了脑袋…

初次见到了自己的血液颜色,却是在如此尴尬的情况之下,小胧心中不免五味混杂,说不出到底什么滋味来。

“白牙啊,过来看看,你是否觉得那蛋比先前金黄了些许?”小胧思绪沉沦了甚久之后,终清醒过来,关怀起自己如今的处境。

“咦,”吾白牙窥望着晶锁中的椭圆枚卵片刻后,不禁讶然地嘀咕道,“难道,小妮子被关久了,迫不及待地想出来了?可是也不对啊,真要吸的话,那小子早该成人干了啊。”

“什么?!”虽不知吾白牙所说的前半句是什么意思,后半句小胧可听地明明白白的,当即面容失色,急忙询道,“白,白牙…你刚说什么?”

“咳,咳…没,没什么,你不还是好好的嘛,刚才我说的不用在意…”听闻吾白牙躲躲闪闪地如此答复道,小胧脸上阴郁更加沉重了。

“白牙……”

在连声追问之下,吾白牙终屈膝投降,表示愿意交代一切,随后便滔滔不绝地解释起来,“这还得从历代有缘之人,入阁选物主的整个过程开始说起,”吾白牙稚嫩之音依旧,却不知为何多出了几分沧桑之气息,语气亦凝重了许多,“正如我先前说的那样,历代机缘之人,入阁以选物主,皆是在摩耶族裔路引伴随之下。

以往千年间,那些拥有特殊的摩耶族人以自身的金清融开玄母晶锁,取出其中之物,再交付于有缘之人渡血滴试,如若受得肯定,则鲜血渗进物内。

此举之后,便由有缘者以自身精血开始哺育所得之物。此一过程极为凶险,耗度甚大,如若自身捐血甚多甚快,其人自然匮血而亡,但若捐血甚少甚慢,所得之物则会消亡殆尽,不复存生…”

小胧默默聆听,不发一语,听得吾白牙言语诧然停顿,不由抬头望向马驹所在。却只见白牙默然静卧,再无似以往那般胡闹生气,全身散着淡淡忧愁哀伤之气息。

“白牙…历代的物品都是困于晶锁中的巨蛋么?”

“恩。”

“这些巨蛋,都是能孕出活物的么?”

“恩。”

“那你,难道是…”

“不错,”吾白牙打断了小胧的话语,抬首望向水晶支台上所困之卵,目光中捎带着难有的温情,淡淡说道,“这里,曾是我出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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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阳已然梢立,绸潇与夕真二人盈盈对坐于碧丛之上,惬意地相互攀谈,似对时光之流逝一点不介怀,小果、鱼涟侧立于二人两旁,静静守立,用心聆听着两人之言语。

“绸潇啊,你有多少年没回过此城了呢。只可惜呐,这次都到了城口,你却依旧不得入内。诶,如果换成了我,心里定然不舒服的很。”

听闻见夕真抱怨之声,绸潇唇角微微一弧,美目流转,望着阴雾仍是密布的森然城门入口,悠悠言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我辈一旦入了城内,想来必引来“怨戮杀咒阵”的反噬之力。

即便凭你我之能,可保全自身,无甚大碍,却也会因此令阵威大为削减,反而予了日后侵城掠入之人的方便,得不偿失。如此作想,我啊,倒宁愿多忍着些。”

“这废墟破城,就真的这么可令人留恋?”

“那你呢,可能忘得了昔年谷中的日子?”

“我可在谷中整整呆了一年呐。年满之后,方去了中漩陆,期间又与思月他们再度重逢,四人一起建立了四御帝宫。回想起那时东征西讨的日子,真是好不威风呐。可是…”夕真缅怀着旧时思忆,喃喃道来,忽又微蹙丽眉,续言说道,“可是想来,终究还是谷中的那段日子最为逍遥自在,最为舒适宽心。”

“傻丫头,”绸潇面颊之上浮露一淡淡讥笑之色,开口说道,“你出世的那会,谷中能有些什么?难道能让你呆得舒适宽心不成?”

“有人供吃的,有人供穿的,却又无人拘束,难道不舒适宽心么。”夕真闻言不服,争理说道。

绸潇轻叹一声,复又言道,“你啊,当年被极沐那傻小子供养了一年多,欠下一份恩情。倒也难怪你后来啊,硬是要入那满是男子的极变门中,作一供奉。”

“不…不要胡说,那是他自己找来求我的,我才勉为其难入了他的门中,绝不是我欠他什么恩情。懒…懒丫头你可不要乱说。”夕真容颜上羞红浮现,争执说道。

忽又回眸望向身侧的小果,只见他垂目观鼻,一动不动,仿如无所触动。

“你,刚听到什么没。”夕真仍不甚放心,开口询道,连叫数声之后,小果终回过神来,“啊?啊,夕真姐姐有何事吩咐?”

“你,刚才有听到什么没?”夕真微迷双目,含笑凝视着小果。

“噢,好像,听到了点。”小果思索了片刻,忽似恍然大悟,答复道。

“听到什么了呢?”夕真指尖火光泛耀,依旧含笑。

“似乎听到了什么我家老爷子为恳求夕真姐姐加入门中,便于早年间就开始悉心供奉照料起夕真姐姐日常的饮食起居,尽心尽力,任劳任怨。后又因他衷心恳求,诚心一片,这才终于打动了夕真姐姐,勉为其难地加入了极变门下,作一供奉。诶,此真乃是我家老爷子几世积来的善福啊…”

“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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