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交锋（一）
凌云起舞，用尽了平身所有的舞蹈细胞，把这一曲缎带舞跳的美轮美奂，红艳艳的身姿，如同一朵烂漫的山花，一阵微风舞起，缎带又宛若采花的蝴蝶般翩跹飞舞，一层层萦绕着红花，柔柔软软的拍动着翅膀。
皇上看着，嘴角笑着，手握着皇后的手心，笑了起来：“这孩子与你有七分的想象，当年你进宫时候，在御花园中扑蝶，身姿也这么美好。”
皇后珍珠般的眼泪滑落了下来，却是别过头，揩拭了泪珠，回头笑道：“难为皇上有心，居然还记得。”
“你曾是我爱过的，我自然不会忘却。我一生女人无数，回头来看，心底留下的，还是你在花园里扑蝶的娇柔背影，呵呵！”皇上笑了几声，笑声越来越微弱。
凌云舞到了高潮，黄色的缎带却凄然的如同白色的冥币，舞了一屋子飞飞扬扬，凄然落寞，太后压抑的啼哭和皇后痛声的哭泣传来，凌云脚下不稳，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地上。
看向龙榻，皇上失了生气的身子，已经软绵绵的倒在了太后的怀里，太后如同哄心爱的孩子一样，一下下的轻拍着皇上的后背：“皇儿，睡吧，在母后怀里睡吧！”
戎朝一百二十五年三月初五未时，龙居宫内殿，皇上驾崩，享年六十五岁，死时身边无一子嗣。
呆呆的坐在地上，过了一会儿，皇后深吸一口气，对阮进寿道：“皇上驾崩了，传下去吧！”
阮进寿已是满面泪光，伺候了皇上这么多年，就算最后被大将军收买，人心肉做，这份感情岂能作假。
走到龙居宫宫门，他哭哑了嗓子尖声喊：“皇上驾崩……”
宫外早已经跪满了在各宫妃嫔和皇子皇孙，阮进寿一言，就好似个遥控器一样，低下哭做一团，好不凄然。
宫女进殿，给凌云备了素服，凌云进屏风内换下身上的红衣，眼泪不住掉落，终还是走了！
戌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色将暗未暗，殿里殿外跪满了人，皇上已经换上了龙袍，也熟悉化了个妆，看着安静的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凌云随大家跪在窗前，别人嚎哭却无泪，她只无声哭泣，眼泪滴滴落下，化入裙裾之上。
戎子风和戎子羽跪在最前面，两人面色压抑沉重，阮进寿取了皇上的圣谕，大哭着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我儿太子子风人品贵重，战功卓越，深肖联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大家似乎暂忘了嚎哭，齐齐面向戎子风，口道圣安，磕头声此起彼伏，凌云放眼望去，虽然只读了戎子风一个侧脸，却知道他心里的莫大哀痛，皇位之于他虽重，恐怕比起皇上来，那也难敌了。
四月末，凌云坐在石阶上，举头望向浩瀚的天际，天空清澈透明，宛若水洗般澄静，她双手拖腮，双肘抵着膝盖，美眸一瞬不瞬，似要将天际看穿。
小蝶进来，进她席地而坐，慌道：“主子，你怎么可以做在这里，地上寒气重，当心着凉了。”
凌云偏过头对她笑笑：“皇上下早朝没？”
“下了，如今在晨光宫那呢！”小蝶诺诺的答。
凌云表情未变，只是应了声：“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主子，奴婢帮你搬把椅子出来吧！”小蝶道。
凌云摇摇头：“不必了，地上不凉，你下去忙吧！”
小蝶说不动凌云，知道这个主子的心意是不能随人左右的，于是也作罢，转身下去，看着小蝶消失在回廊的尽头，凌云轻扯了嘴唇，复又看向天空，几只迁徙的雀儿在树梢啾啁，婉转啼唱，声音清亮。
先皇过世已经月余了，戎子羽登基，封戎子羽为摄政王，凌云为德妃，叶穆涵为贵妃，中宫无主。
凤栖宫早已经空了出来，先皇后，如今的太后搬入了慈祥宫，太皇太后住址不变。
大将军和丞相联名多次参奏，内容都是大同小异，无非是中宫无主，望皇上早立皇后之类。
戎子风有心立凌云为后，朝臣无一赞成，包括摄政王戎子羽。
戎子风有他的为难，凌云知道，叶穆涵如今身怀龙嗣，又是原太子妃，是中宫主位，众望所归的人选，戎子风不可能因为对自己的喜爱，而与所有朝臣对着干，尤其是还有一个摄政王。
龙椅尚未坐稳，他只能把立后之事一拖再拖，凌云静静等候，那个位置，凤栖宫的金銮凤椅，她没有兴趣，只是不想辜负了先皇和戎子风的一片心意，所以她才起了争斗之心，这一个月内，与叶穆涵明理暗里刀光剑影了多少回，都已经数不胜数。
她很累，但是却告诉自己不能认输。
昨天上午，叶穆涵命人送了一只金子雕琢的鸽子过来，凌云不知她意为如何，在现代鸽子代表的是和平，但在戎朝，鸽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小蝶提议也该送点回礼，凌云正在考虑，要送什么过去。
中午时分，天际刮了一阵风起，花粉阵阵飘香，沁人心脾，凌云闻着花香，忽然想到了自己该送什么，召了小蝶过来，她吩咐：“小蝶，给我准备两个香囊。”
“是，主子！”小蝶下去了，很快送了两个香囊过来，凌云拿了香囊放在鼻翼间闻了闻，味道很醇，她对小蝶言了谢，吩咐小蝶摆了午膳，吃完后小憩了一会，傍晚时分，天色一片火红。
凌云把两个香囊放入匣子里，径自朝着晨光宫去，那边，如今是叶穆涵的寝宫，入内，戎子风正在剥水晶葡萄给叶穆涵吃，见着她，手里动作稍稍窒了一下。
凌云心口随着他的动作也同步一窒，只知道戎子风是在演戏，是在假装疼爱叶穆涵，没想到戏要演到这个份上，假戏真做这个词，居然鬼使身材的跳入了凌云的脑海。
她努力撇开了脑子里的词，告诉自己要全新信任戎子风，步履盈盈上前，她装作若无其事的给戎子风和叶穆涵请安。
如今叶穆涵是正一品妃，她是从一品，地位略逊一筹。
叶穆涵见找她，热络的自榻上起身，上前牵住了凌云的手：“德妃，你来了，我正和皇上说起你呢！”
“嗯，昨日叶贵妃给我送去了那么贵重的礼物，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上次听你说你喜欢花香气，今日就给你送了两个香囊过来！”凌云说着，把手中匣子递送到叶穆涵手中。
叶穆涵感激一笑：“我们姐妹，还需要这么客气做什么，来妹妹，做这！”
她领着凌云，坐到自己身边，然后对戎子风道：“皇上，臣妾今天心里真高兴，你和德妃妹妹都能来看我。”
戎子风轻笑一声，满是疼爱：“这就把你高兴坏了，真是容易满足，来，再吃一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