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翻脸比翻书快”。这句话用来形容此刻跟他宣布补习规定的戈如雪再合适不过了。
“每次一个小时的规定是必须完成一整份试卷的量，这是规定。”戈如雪有些气定神闲，还不忘记宣布自己的苛刻规定。
“凭什么！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是你问我想要什么样的上课方式的，现在你又改主意。你刚刚是在唬我吗？”卫无衣不服，正在跟她据理力争。
“根据学习时间和学习效果的综合比例进行统计，这样对你来说，既不算一种压迫，也不算是浪费时间。如果我是你，我会觉得万幸。人，要知好歹。”一下子说了很多话，戈如雪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水。
“对，是我说不过你，我认栽。”卫无衣重重地往椅子上一坐，故意把椅子弄出很刺耳的声音，以此来表达他内心的抵抗。
戈如雪不再说话，而是把准备好的“合理内容”放到了他的面前，好像让他签生死状一般。
他顿时面如死灰，不再挣扎。
这个戈如雪，跟他有好几座大山的距离，他根本不可能考上好学校，根本不可能会实现自己偶尔的非分之想。可是自己的心里，明明还贪恋着刚刚她触碰自己手臂的温度。这夏夜里的空调微凉，被戈如雪同样冰冷的手指，给温暖了。
可那毕竟是昙花一现而已。他以为戈如雪已经懂得了所谓的人情世故，原来，他真是高看了她。她还是那么冷血，还是一个像巫婆一般的人。更像是一个魔女。
“哼。”他轻哼一声，开始实行“不抵抗”政策。
她内心有一种冲动，想要跟叶西聊一聊这个卫无衣。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增加了在叶西周围打转的次数。一会儿去洗脸池洗个手，一会儿去阳台收个什么东西，一会儿又去柜子里面捯饬一番。总之，这一切无意义的动作都在为她的话做铺垫。
叶西终于被她勾引起了兴趣，这位大姐今晚已经破了纪录。本来安安静静坐在那老死都不会挣扎一下的人今天真是吃错药了。
“戈大姐，你咋回事啊！”叶西长腿一伸，拦住了她的去路。
戈如雪脸倏然一红，小声说：“正好，你出来。”
说着，就走到宿舍门口，见叶西疑惑地跟来，她也不说话，直接走到了大门外的一块空地上——那儿正是聊些私人话题的好去处。
“什么事？”叶西仿佛看到了二十一世纪第一大奇葩——因为不明原因而脸红的奇葩。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是苏师哥他……表白了吧。
这么想着，脸色不由自主就有些阴沉，所幸外面没什么灯光，基本是漆黑一片。也不能推断出两个人都是什么情绪，也许刚才戈如雪那脸红都是她看错了的。夏天，热嘛，自然会脸红了，红着红着就黑了。
“我那个家教学生我对付不了。”戈如雪直接说。
“啊？”叶西有些汗颜，这种事情……在宿舍说就好了嘛，非把我叫出来，“然后咧？”
“你现在也算是我师傅，有义务帮我对付他。”戈如雪的想法还真是有点奇怪。
叶西咧了咧嘴，笑着说：“我是你师傅？哈哈，你承认就好……不过这个学生他怎么了？高中生嘛，青春期嘛，你说说看。”
“我不懂怎么对付青春期。”戈如雪摸了摸脑袋。
“呆子，你不一定非要对付他呀！他是人诶！又不是敌人，你搞得好像他大奸大恶似的。”叶西撇撇嘴，不太赞同小雪的说法。
一团混沌降落在戈如雪的脑子里，疑问占满了她脑袋里的每一个区：“不对付他我怎么上课。”
叶西捏住她细长的手指，凑在她耳边说：“你可以和他做朋友。现在的小朋友们是很吃这一套的，不管他是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生。但凡你成了他的朋友，他一定会给面子的，或者还能告诉你他为什么会抵触上课，你只管对症下药就行啦！”
戈如雪将信将疑：“做朋友就好？就像我们两个现在这样？”
“那当然不能像我们这么亲密啦！”叶西正在为自己和老戈的关系又近一步而沾沾自喜——老戈自己都亲口承认她俩是朋友了。
高智商女若有所思，混乱的思维似乎也理清了一些头绪。
做朋友。原来如此。
“那你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不在宿舍直接问我。”叶西抛出了她的疑问。
“她们没资格知道这件事。”她突然冷冷地回了一句。
叶西打了个寒颤，不知道自己和戈如雪是朋友这件事是不是件幸事。
画面又定格在刚才那瞬间，卫无衣感觉自己是穿越了一次。
“我们做朋友吧。”戈如雪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山崩地裂，他所一直构造的单纯世界瞬间坍塌。
“你……你说啥？”他山里的土话都冒了出来。这时候抓耳挠腮都无法表达他的惊讶。
戈如雪微微一笑，淡淡地说：“我们做朋友。”
这招是叶西教她的。现在看来，效果果然不错，至少已经把卫小子镇住了。孩子嘛，是要靠骗的。拜叶西为师是个正确的选择。
“你不要耍我，我很聪明的。”卫无衣急忙摇摇手指，表明自己不会轻易上当的。
“如果这样你都不能感受我的真诚，那我无话可说。从今天开始，我也不会再给你补习了。”戈如雪将叶西的话奉为圭臬，所以在迷惑没用的情况下，果断选择了威逼。
“等下！”卫无衣按下她手中的东西，直视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看穿她的阴谋诡计，却还是忍不住动心——她说做朋友，这是他梦寐以求却一直不可得的，甚至早已放弃的。
万一她不曾说谎，而他又错过，那便是不可饶恕了。
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卫无衣竟然无从判断她话语的真假。他渐渐逼近戈如雪，见她没什么反应。
他突然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而她，一秒钟都没有等待就选择把他的手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