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言情惹上中二女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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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眼中虫

红柳放下医药箱,右手按在腰间,“嗖”地一声抽出束在腰间的蓝色鸟纹饰带,“啪!”地凌空一甩,那柔软的饰带立即化为一柄坚硬如铁的蓝色长剑。

王福见状,连忙喊道:“兄弟们,快制住她,她这是要谋害大当家的啊。”

“你特么给我住嘴!”槊猿揉身上前,只一刹那,就将王福绑了个严严实实。王福正要争辩,槊猿又将一团白绷带塞进王福口中。

从大当家的眼睛里冒出的液体越来越多,越来越浓,最终化为了一只两人高的异兽。

那异兽皮肤黝黑,身披菱形暗紫色鳞甲。头部扁平如砚台,细小的深绿色眼睛里透着嗜血的疯狂。一张车轮般大小的嘴半张着,露出了满口细密的尖牙利齿,那些锯齿般的牙齿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惨白的光芒。

异兽的颈部和身体连成一体,颈上生长着船帆一样的鳍,鳍的顶端伸出一根根渗透着黑色液体的棘刺。它的前肢细长,顶端化为镰刀状,关节处突出了两个锥子形状的距。从它的腹部到尾部,如同蜈蚣一般长满了细小的附肢,这些铅笔一般粗细的细小附肢摩擦着底面,发出“沙沙”的声音。它的尾部细长如猫尾,尾巴尖端凸起了一根一臂长的黄色硬刺。

异兽仰起头,发出“嘶嘶”的声音,它长大了嘴巴,向红柳扑去。

红柳一跃而起,避开了异兽螳螂一般的前肢。

异兽的镰刀手扫过一个八仙桌的桌面,那坚硬的榆树桌面立即被砸得粉碎。

“快带你们大当家的离开,这畜生不是普通的野兽,你们打不过的!”红柳一边躲避着异兽的镰刀手和尾刺,一边吼道,“快走!”

槊猿急忙跳上前去,背起了浑身无力的大当家。可周围的强盗却有些不服气,纷纷抽出刀剑向异兽砍去。那先本来削铁如泥的宝刀宝剑砍在异兽身上就好像砍在石头上一样,“砰!”的一声弹了开来,有几个人用力过猛,“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异兽轻蔑地扫了众强盗一眼,低吼一声,扬起尾刺,扫向几名跌倒在地的强盗。

“快走,你们听不懂人话是吧!”红柳挥舞着长剑,挡住了横扫而来的尾刺。

“赶紧走,别在这儿碍事!”槊猿对着厅堂里的强盗大吼,“别特么没事儿装英雄!”

强盗们愣了一下,纷纷撤退。

都撤退了就好。红柳松了一口气,悄悄打开左手的漩涡,闪身绕道异兽身后,将左手掌心对准异兽光滑的脊背。“嗤!”地一声,千百条红绳从红柳的掌心飞出,缠上了异兽粘滑的脊背,不到十息,便将异兽牢牢捆住。

红柳松了口气,提着长剑缓缓地靠近异兽。

“嗤——嘶!”一阵布帛撕裂的声音钻入了红柳的耳朵,红柳警惕地停了一下,只见异兽本来光滑的脊背上突然爆出了十根锐利的棘刺。那些寒光闪闪的棘刺飞快地转动着,很快就将红绳撕了个粉碎。

红柳见状不妙,急忙躲开,那异兽的尾刺贴着她的小腹扫了过去,撕开了她的衣服,在小腹左侧留下一道一尺长,半寸深的伤口。该死,放松警惕了。红柳自责地瞥了一眼伤口,还好伤得不重,没有切到大血管。但殷红的血液还是顺着切开的伤口流了出来,滴在地上。

异兽嗅到了鲜血的气味,愈加狂暴,它胡乱挥舞着尾刺,在大厅里四处乱跑。突然,半空中传来一阵浓烈的血腥气息,异兽抬头一看,只见一大团染血的绷带在空中飞舞。就在这时,一阵砭入骨髓的剧痛传入了异兽的后颈,随之而来的,是失血带来的空虚感。异兽慌乱之际,咆哮着左冲右突,如抽搐一般快速地挥舞着尾刺,但是它越是慌张,流出的紫黑色的血就越多。它闹腾了近一刻钟,最终在蹒跚着撞断了一根柱子后,轰然倒地,在勉强挣扎了两下后,倒在了紫黑色的血污中。

红柳喘着粗气,掏出了一块抹布,擦净了蓝色长剑表面的血污,弹了弹剑身。那蓝色的长剑嘶鸣了一声,便化为了柔软的蓝色鸟纹饰带,服服帖帖地束在红柳腰间。红柳俯下身,从废墟中翻出幸存的医药箱,从箱子里取出一团纱布和一卷绷带。她褪下了残破的衣服,将纱布压在伤口处,又用绷带缠了一圈固定住。

真是麻烦。红柳一边穿上衣服,一边想:本以为只是脾虚,没想到竟然招惹上这种怪物。算了,还好没有出什么事儿。红柳翻出止血的白药,吃了一丸,瞥了一眼异兽刚才躺过的地方:那块地面上,只剩下一滩紫黑色的污血。

红柳背起医药箱走了过去,只见一只中指大小的金色虫子尸体静静地卧在污血中,那虫子身披鳞甲,大嘴尖尾,前肢锐利如螳螂,附肢多如蜈蚣。

果然是它。红柳从医药箱中取出一只小盒子,蹲下身子,从废墟中摸出一把竹筷子,夹起虫子放进了盒子里。当时看到大当家的目赤异常,我就猜测可能是这种虫子。红柳想:还好及时做了准备,要不然真有可能一个照面就被虫子吃了。

红柳缓缓地站起身来,失血导致的眩晕让她眼前一黑,险些跌倒。她踉跄地靠着一根还未倒塌的柱子,喘了几口粗气。

“你怎么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红柳回头一看,只见精瘦槊猿正站在她身后,眼神里是难得的关切。

红柳笑了笑,说:“我没事儿,只是被那畜生扫了一尾巴。”

槊猿走过去,将红柳的手臂搭在肩上,说:“我扶你回去吧。”

“等一下!”红柳突然想起了什么,她问道,“那个冒牌的二当家呢?”

槊猿愣了一下,说:“在石阶上了,刚才没人愿意碰他,就把他扔在门前的石阶上了。”

红柳皱了皱眉,说:“快带我过去。”

槊猿虽然心感困惑,但还是带着红柳来到了石阶旁。

那个肉团一样的怪物身上的管子在烈日的曝晒下变得有些发白萎缩。二当家的皮平平地瘫在肉团旁边,已经有些发干。

红柳急忙从医药箱里取出一只青色的葫芦,拔开塞子,喝了一口。然后对着发干的人皮喷了一口。干燥的人皮很快湿润起来,红柳急忙拉过人皮,披在肉团身上。

那不成形的人皮一接触到肉团身上的触手,就好像活了一般,逐渐与肉团融合,最后,服服帖帖地贴在肉团身上,成了一个人的样子。那个人站了起来,对着红柳鞠了一躬,说:“多谢救命之恩!”

“这——这不是二当家的!”槊猿瞪大了眼睛。

“当然不是,这是那个郎中。”红柳喘了口气,说,“你赶快把他送回家。”

槊猿愣了一下,说:“那您怎么办?”

“快去吧,我怕时间耗得久了,又要有人对他不利。”红柳笑了笑说,“我没事儿,能找到地方。”

槊猿点了点头,背起郎中下了山。

回到房间里,红柳小心翼翼地闩上门,躺在床上想着:人,大概是最复杂的生物了吧。魔物、恶仙、疫兽不会招惹动物、妖精、仙人和魔怪,而只会寄生于人类身上。因为人心复杂、多变、险恶,却又不成熟,很容易被莫名其妙的生物所寄生。这一次,又是因为情绪,才让那怪物有了可趁之机。而这些怪物所导致的疾病,又不是普通的药物所能治愈的,流传的久了,也就成了疑难杂症。这次寄生在大当家的身上的异兽,名为“知耻”,会寄生在心感耻辱却又无法言说者的眼中,也就是俗话说的“眼中沙子”。被这种异兽寄生之后,会有目赤的症状,也会因抑郁而不食不便。将这种异兽逼出来的唯一方法,就是将事实狠狠地甩出来,摔在寄主的脸上,让寄主不得不自己将这难言之隐吐露出来。惟其如此,才能将这种凶兽逼出。但是,这种凶兽一旦离开寄主,就会膨大成两人多高的怪物,脾气暴躁,如果不能及时除掉,很有可能会使凶兽失去控制,杀死寄主。

人类的情绪,就像一只野兽,拴住的时候可以建功立业,一旦撒开缰绳,就会害人害己。如果大当家的能及时指出五当家的错误,也许这一系列的悲剧就可以避免。可是山寨也许会因此动荡不安,甚至会解体。孰优孰劣,大概也难分高下。

至于那个神色古怪的槊猿,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他虽然相貌猥琐,又曾经当过杀手,但是在面对权力如日中天的五当家的和傀儡二当家的时候,毫无惧色,据理力争。在异兽蹦出来的时候,又能及时放下虚荣心,招呼汤山的弟兄们赶紧离开,减少了不必要的伤亡。如此人才,却被埋没如斯,若不是因为他生性谦虚,就必是因为谗言蜚语让他失了人心。

第二天早晨,大当家的想要奖赏红柳,却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只发现了红柳房间里的一堆珠宝和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几行遒劲的小字:

大当家的,我走了。这些珠宝,是王福塞给我的,现在物归原主,希望你们能用这些珠宝做些正确的事情。至于正确的事情是什么,我想您心里最清楚,用不着我多说废话。汤山侠盗的名声,我早有耳闻,而现在变成这样,绝不是王福一个人可以办到的,汤山从根烂了,您要是想拯救一棵烂了根的树,就只能下狠药。我是医生,管不了你们的事情,我所能做的,只是治病。不过说实在的,当时若不是因为想救下商队,我才懒得招惹你们。而且如你所见,我随时可以跑。既然您的病已经好了,我也就没必要呆在这里了。至于没有和您正式辞别这件事,只是因为我随意惯了,不想做些表面上的形式,没意思。前几天给我送毛巾送饭的姑娘你们也别找了,我把她带走了。那个被王福折腾得没有人形的郎中也被我送下山了,您也别再找他麻烦了,您这病,本来就不是他能治好的,也甭怨他,要埋怨就埋怨您自己优柔寡断,是非不清。你们也少造些冤孽,多行些善事,想想看,你们当初上山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官逼民反,被逼无奈。现在倒好,你们得了势,有了钱,就开始视人命如草芥,胡作非为了。你们这样做,又与当年压迫你们的人有何分别呢?槊猿是个好人,虽然脾气怪了点儿,但是在一团乌烟瘴气中能保持自我,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其余的我也不想多说,您爱听就听,不听就当小女子肆意胡说好了。别过,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