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新世纪主持人成功书系:星路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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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独特个性迷人魅力(4)

提起迈克·华莱士,中国的观众应当是比较熟悉的,自他于1968年出任美国CBS《60分钟》节目的主持人以来,他成功地采访了历届美国总统和众多外国首脑。他在1986年9月,在北京中南海独家采访了中共中央顾问委员会主任邓小平,这位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他还以80高龄独家在中南海采访了江泽民主席。在长达40多年的记者生涯中,他目睹了风云变幻的世界,以高超的硬派采访风范和炉火纯青的采访技巧确立了在美国新闻界的地位,并成为一代年轻美国记者学习的楷模。丹·拉瑟曾说:“华莱士影响了一代年轻记者,其中也包括丹·拉瑟。”

要谈到华莱士在美国如何受欢迎且又大名鼎鼎,我们可以先来看一段小故事。

有一次,华莱士去采访钢琴大师弗拉基米尔·霍洛维茨。他等在空荡荡的舞台上,四周一阵静谧。此刻,华莱士自己倒感觉像一位中学交响乐队的第一小提琴手,而不是一位世界闻名遐迩的采访大师。约定的时间到了,霍洛维茨准时出现了,身着夜晚音乐会的演出服。华莱士十分尊敬地走上前去打招呼,不料霍洛维茨像个小孩看见了他向往已久的宝物,情不自禁地大叫起来:“迈克·华莱士!”“我在每个星期天的晚上都要看见你。”正如《60分钟》另一位著名主持人安迪·鲁尼在他75岁生日那天评述的那样:“这么多年以来,迈克已经采访了这个世界上许许多多赫赫有名的人物。而现在更棒的是,迈克比他采访过的许多名人更加有名。”

自20世纪50年代开始,华莱士一投身电视业,便在电视采访和电视新闻写作方面下了大功夫钻研,逐渐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他50年代中期在独立的纽约WABD一TV电视台开办并主持了《夜晚独家新闻》,以顽强的职业作风和尖刻机智的采访风格引起电视新闻界的瞩目,这就是其扬名天下的“硬派采访风格”的起点,即“如果有必要就不用对采访对象表示尊敬,甚至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尖刻,毫不留情”。采访氛围就像在警察局里,雪茄的烟雾在头顶的灯光中缭绕不定。有人称他把新闻采访提高到了一种艺术境界,令人耳目一新。采访人物时,他通常坐在采访对象对面的一把椅子上,表情严肃但又生气勃勃,连珠炮似地提问。采访对象回答问题时,他总是专心致志地倾听,一旦发现重要线索或话题,就立即抓住机会,提出新的问题。后来,许多美国记者和主持人深受其影响,都模仿他的这种采访风格,因而华莱士被美国电视界誉为“开创硬派采访风格的记者”。

但是这种“硬派风格”并不简单生硬,硬派只是指他采访的风格气势,华莱士可不是一个只知猛冲猛打、有勇无谋的人,恰恰相反,他的采访和主持技巧可以说是炉火纯青,正如CBS新闻部原副总裁比尔·列昂纳德所描述的那样,“我们大多数记者都相当不错,但他们在采访中都会遇到一个困窘的极限。但华莱士却无所畏惧,他总是处在一个有利地位”。

确实,在技巧上华莱士自有一套,他认为在采访时要想象自己处在最最不利的窘境时的感受,找到令被采访人感到自信和松弛的那一个片刻,使两人处于同一种地位和状态。就像《60分钟》总编导唐·休伊特说的那样,“他就像拳王阿里一样,他有很好的感觉知道什么时候该退让,什么时候该绕圈子,什么时候看准时机给出致命一击”。

华莱士采访阿拉法特时,事先做了许多案头工作,他在采访开始时显得小心谨慎。当他看见这位巴解领袖取下了他的遮阳镜,放在手中把玩,将它当做一小块镜子并掩饰自己时,华莱士明白,他已经控制了局面。

华莱士在电视采访上究竟下了多大功夫,很少有人知道。他的人物采访看重深度,注重采访前的调查研究。采访重要人物,他会事先准备100个问题,再从中经过反复筛选确定20至30个问题。但在正式采访开始后,他并不被预先准备好的问题所限制,有时进一步浓缩问题或展开问题——完全视现场情况而定。在他看来,采访犹如战场,机会稍纵即逝,成功与失败只在这一念之差。他在采访巴列维国王时,把100个问题浓缩成了50个问题,分成若干类型,如权力问题、贪污腐化问题等。但实际采访时,他只用了其中的十几个问题。他认为事先精心设计问题本身就是一种有益的训练,如果没有充分准备,是很难提出好的问题的。

问题是华莱士最感兴趣的。他善于开门见山,提出尖锐问题,同时启发对象回答他的问题,他深知电视记者的采访尤其是现场直播不同于文字采访,没有“回旋”余地,没有补救的办法。所以必须当机立断,迅速进入主题。为此他总是设法打断采访对象离题太远的话,以求回答简练,讲到点子上。

华莱士的采访之道,一是提关键性的问题,二是在适当的时候提出问题。他对整个采访时间的安排、调度胸有成竹,他更精于把采访话题引向纵深方向。

华莱士在采访时总是反复精心设计问题,预测将会遇到的困难和问题,但最周密充分的准备也有落空的时候。美国《老爷》杂志专栏作家诺拉·埃夫伦在评论华莱士对美国名人霍尔德曼的一次采访时说:“华莱士就像一只斯特拉斯堡的鹅一样,填了一肚子文件、事实、问题和旁证材料。他花了55个小时同霍尔德曼做播出前的预演,其时间之长我怀疑他们在幕后发生过争吵。当他坐下来花6个小时录制磁带时,终于发现霍尔德曼之所以被称做‘柏林墙’的原因了。”华莱士回忆那次艰难的采访时说:“我为那次该死的采访所做的准备,工作量是非常大的,但是由于他总是喜欢露齿而笑,皮肤黝黑,长相英俊,显得和蔼可亲,便反而有碍于他表达本想表达的感受和印象了。”

成功——失败——成功,反复循环,使华莱士练就了一套高超的采访技巧——意志坚强,穷追猛打,总能为观众提供有价值的信息,或者提出重要问题。

下面,我们节录三个华莱士的采访精彩片断,让我们一同来身临其境地领略一下华莱士的硬派采访的风范魅力吧。

采访里根

里根在竞选总统时经常回避他的种族主义倾向,华莱士早就盯上了这个问题,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一次,里根谈话时无意中提到了他的竞选班子,华莱士立即抓住机会开始发问:

“里根先生,你的竞选班子里有多少黑人职员?”

里根回答:“我不能老实地告诉你。”

华莱士追问道,“这句话本身就说明问题。”

里根着急地说:“不对,因为我不能告诉你有多少职员,我们有……”

华莱士说:“你应该说清楚是白人还是黑人!”里根说:“哦,对,我的意思是我们有,我们有……”

华莱士接过话头说,“我指的是竞选班子里的高级黑人职员。”

里根支支吾吾:“我们这么来谈这件事……”

华莱士打断里根道:“很明显,你的竞选班子里没有黑人。”

里根结结巴巴地说,“不,我不是这样认为,我的意思是不能,不能同意你说的。”采访海夫纳《芝加哥》杂志在一篇文章中引用《花花公子》创始人及老板海夫纳的话说,性总是杂志的最基本的内容。为此华莱士在采访海夫纳时提出了如下问题:

华莱士:《芝加哥》杂志引用了你的话,大意是说,性总是杂志的最基本的内容。岂不是说,你真的在推销——某种高级黄色书吗?

海夫纳:不。我根本不这样认为。这里有个重要问题要搞清楚。性将永远是书籍的重要组成部分,因为性也许是男人们惟一最感兴趣的事儿……我们认为这是健康的。可是据我估计,每个月《花花公子》的涉及性的内容不过百分之五,而我们今天晚上似乎要牺牲整整半个小时来谈它了。

华莱士:那么男子体育杂志有什么毛病?

海夫纳:根本没毛病。我认为——

华莱士:野外体育活动有什么问题?比如打猎、钓鱼和强健男子汉的探险?

海夫纳:根本没什么问题。可我觉得有相当多的男性读者对于都市生活兴趣更浓一点——如高级公寓、高清晰的录音机、美味葡萄酒、漂亮女人和动听的歌曲,这些就是《花花公子》自身关心的东西。

采访邓小平

在采访邓小平之前,华莱士做了精心准备。他读了许多有关邓小平的书籍和剪报,还同一些见过邓小平的人交谈,了解邓小平的性格和特点。华莱士还请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和中央电视台提供一些有关邓小平的革命生涯和生活方面的影视资料,如邓小平和刘伯承在解放战争中指挥战斗,邓小平在十二大和在天津视察的场面。他还从邓小平女儿写的《在江西的日子里》一文中了解了邓家在“文革”中的遭遇。

1986年9月2日上午,邓小平在北京中南海紫光阁接受了华莱士的采访,回答了他提出的一系列重大问题。我国新华社分两次详尽地向全世界播发了访问记的内容。9月8日,中央电视台也在《新闻联播》节目的头条新闻中播发了这次电视采访实况。一时间,这次采访成为举世瞩目的重大新闻,各国新闻媒体相继进行了报道和评论,CBS也在晚上的《晚间新闻》黄金时段进行了报道。

那一天的紫光阁热闹非凡。室内三台摄像机排列有序,技术人员忙着安装好其他设备。华莱士坐在靠墙的一个沙发上静静地等待着邓小平的到来。

10时许,邓小平来到了紫光阁,同华莱士握手问候。华莱士开场道:“我把今天同你的交谈看成一次非常难得的机会。因为像你这样的人物,我们记者不太容易得到专访的机会。”

在采访中,华莱士问起邓小平个人和家庭在“文革”中到江西下放劳动的遭遇,邓小平说:“那件事,看起来是坏事,但归根到底也是好事。”

华莱士接过话题问:“那是不是说,当时让你扫地、做饭、劈柴等等也是好事?”

邓小平说:“说那些完全是好事,不能那么说,我的意思是使不好的事变成好的事。”

华莱士迅速又跳到下一个问题:“我有两个问题。你说过,你要活到100岁,然后可以去见马克思。到那时候,马克思旁边可能还坐着毛泽东,他们可以对你说什么?”

邓小平说:“我是个马克思主义者。我一直遵循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则。我们过去干革命、打天下,能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就是因为有这个信念,有这个理论。革命胜利以后搞建设,我们也是遵循马克思主义原则搞社会主义。我们现在的一切任务是搞社会主义。我们搞四个现代化建设,人们常常忘记什么是四个现代化,是社会主义的四个现代化。这就是我们今天做的事。”

华莱士追问:“毛泽东对现在的一些事会怎么看?这一切同他的主张都不一样,他会怎么看?”

邓小平答道:“有些不一样。但有些原则还是一样的。现在毛泽东思想还是我们的指导思想。我们有一个若干历史问题决议,解决了这个问题。”

在采访中,华莱士问到邓小平举行中苏高级首脑会晤的问题,邓小平说柬埔寨问题是中苏关系的热点,消除了这个障碍后,他将破例到任何地方同苏联总统戈尔巴乔夫见面……

后来,众多国家的通讯社和报纸大都用这句话作新闻导语,报道这次采访谈话。

在某种意义上说,新闻记者是在历史发生时刻写历史的人,这是写历史的最好办法,也是最真实的。华莱士在瞬间给历史留下了一幅生动的活动画卷。通过他的采访,美国人不仅看到了邓小平代表中国政府阐明的立场、观点,而且恰到好处地展示了邓小平的个性、风格乃至个人的日常生活和嗜好,使严肃重大的电视采访更生动活泼有趣。

华莱士在采访中一直寻找机会询问邓小平的个人嗜好,当邓小平从口袋中掏出香烟时,华莱士也要一根,细看了一下说:“哈哈,过滤嘴比烟还要长。”

邓小平笑着说:“这是专门对付我的。我抽烟的坏习惯改不了啦。”

看到邓小平黝黑健康的脸,华莱士机灵地说:“我刚从马萨诸塞州附近的小岛上度假……”

邓小平说:“我也刚从北戴河回来,在海里游泳。”

华莱士马上问道:“每次游多少时间?”

邓小平说:“一个多小时。不过我只是夏天到海里游,我不喜欢室内游泳池。”

“你休假的时候打桥牌吗?”华莱士接着问。

“有时打。”邓小平说。

华莱士又问道:“听说,你与同事打桥牌,谁输了就钻桌子。”

邓小平摇摇手,说:“没有那回事。那样太不礼貌了。”

原定的采访时间为一小时,问完中国的现行政策是否会改变后,华莱士一看表发现一小时已经过去了。他请求邓小平能否延长哪怕是10分钟。

邓小平答应了他的要求,但又含蓄地说:“我又犯了一个错误,违反了只谈一小时的协议。”

采访前,华莱士苦思冥想,准备了50个问题。由于只有一个多小时采访时间,光是翻译就用去了一半,导致许多问题还没来得及问。

华莱士根据电视特点,对这次专访作了精心安排。华莱士觉得中南海的古建筑更能体现中国特色,通过外景的渲染,可以让人们了解中国领导人日常办公所在地。

采访前,华莱士很有礼貌地请邓小平讲话时对着镜头,不要看翻译。

对采访的结局,他也是用心良苦。他请邓小平与他一起走出大门,在紫光阁雕梁画栋前聊了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