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白首不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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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怜取眼前

怜取眼前

“小子,你可是有什麽秘密藏着未曾告诉老道?”了了见他望着石碑上的文字,若有所悟,心中认定他还有什么话未曾告诉自己。

方肖正沉浸在对于“治水诀”的理解之中,被他一喝,顿时回神,耳边却是嗡嗡作响,道:“我师傅只是告诉我这些,我如何能知道别的。”

“敢欺骗老道,简直该死!”了了早就急红了眼,哪里听得进去,一掌拍出,地面砂石乱飞,方肖只觉胸口如遭雷击,瞬间跌入温泉之中。

这一下极是威势,直接将他击得全身击得麻木,气毒遭外力刺激顿时乱窜。方肖只觉心脉经得一击,差点就要断掉,却又一股真气自气海澎湃而出,直接冲破了那道封印。

他心念一动,只觉得那股真气自己差点掌控不住,若是任由在体内乱窜,定是会经脉暴乱而死。他心中大凛,不敢有丝毫马虎,顿时静守心台,按照方才所悟的“气之所至如水无常形,有余则流之,不足则补之”,一点点梳理真气,一时之间体内真气皆是围绕丹田循环转动,仿佛遵照某种规律般柔和下来。

方肖此时已是将心神浸入全身经脉之中,以心观之,却是将那股气毒一点点聚到一处,随体内真气流转一点点团在一起,却是逼至丹田再无法将其逼出。然而体内真气却循环往转,不肯停下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那股气毒。

曾玉儿见得方肖方才被了了击出之时,染得池水泛红,心中顿时一凉,几乎就要晕倒。却又见模糊水汽之中,方肖的双眼紧闭,似是睡去,却又有水在他周围来回旋转。似是有一个小小的漩涡,随即漩涡越来越大,声势益发浩大,便连了了见了,也是惊讶,莫非是这小子将那股真气释放出来有这般威力?

他心中也是疑惑,这小子的真气时有时无,分明不是自己的,如何能完全归为己用?这真气之强悍,足以匹敌自己,若是让他真正悟得这些,再凭着精妙的招式,自己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一念至此,再不犹豫,跳入温泉,又是一掌运起全身十成的功力拍向方肖丹田处。

丹田乃是人体重要部位,如何能轻易被拍中?曾玉儿本是庆幸方肖方才没被了了打死,此时见得他一动不动任由了了拍去,只觉得浑身力气都去了般,简直想要陪他一起去捱这一掌,便是陪他死了好。只听得耳边轰隆一片,水声哗哗如惊雷,被激成水汽向四面蒸腾,也有无数水箭打在身上,酸痛不已。自己在旁边便已是承受如此力道,何况方肖呢?

却见一道人影倒飞而出,直撞碎三块巨石方才止住。曾玉儿心中酸痛,泪眼朦胧间看去却是一跳,倒在地上那人分明就是了了,那方肖呢?

她一颗芳心扑通乱跳,忙向那温泉中看去,只见一道人影在水浪间现出,仰首长啸:“啊——”内力浑厚激荡,竟然震得泉水成浪翻滚,又四散开来,溅得曾玉儿浑身上下俱是湿透了。

曾玉儿听得他叫声喜悦激动,只觉这一生仿佛从来没有今日这般深刻反复的心绪起伏过。她正自胡思乱想,却听得砰的一声响,方肖却是从水中飞出,直扑在岸上自己身上,紧紧抱住,转了一圈道:“玉儿,我成啦!我成啦!”

曾玉儿冷不防被他抱住,又羞又喜,只觉得脸上烫得很,忙把小脸躲入他怀里。方肖感觉到她的羞怯,也是微觉失态,轻轻将其放下。

曾玉儿到得地上,却是红着脸道:“你什么成啦?了了道人为何飞了出去?”

方肖兴奋得过头,早就忘了了了,此时听她提起,方才想起。他四望之下,发现了了躺在一边一动不动。两人走得近了,一探鼻息,发现他已经死去了。

方肖检看之下发现竟是头撞上石头颅内出血而死,只是恨恨道:“这般死法,倒是便宜他了。”

曾玉儿却是替他欢喜道:“如此一来,他也算是死在你的手上,也算是你替你师傅报了仇了。”

方肖听得心中也是一阵悲酸,随即叹道:“终究是因果报应,他杀我师傅,却不想我无意融会贯通了师祖的‘浩然正气’将他给震死了。”

曾玉儿听得他说自己融会贯通了师祖的“浩然正气”也是又惊又喜,不禁道:“你不是告诉我说连你师傅都没有敢解开封印的吗?你体内真气全无,如何能够解得开的?况且你体内的气毒呢?你运行真气会不会经脉大乱?”

方肖听得她一下子抛出这么多问题,也是一时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笑道:“你听我慢慢说。”

原来方肖方才将那股气毒逼住,正苦无法子将其震碎,却感知了了趁自己运功之时意欲偷袭。他想起当日鹊仙和自己讨论去毒之法时曾言及真气去毒之法。若是用真气将气毒逼于一处粉碎,他的毒或许可以解决。既然自己体内真气不能一分为二,何不借助他人之力呢?

瞬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中形成,他有意无意将丹田之处迎向对方的掌势,居然靠着对方的掌力一同合力粉碎了体内气毒。了了的真气哪里比得上天机书生深厚,自然被那股力道震得飞出了。

曾玉儿听他说得轻松,实际却是步步惊险,突地抱住他道:“幸好你没事,若你死了,我也不活了。”她一番话说的正是自己心中所想。

方肖听得却是身躯剧震,曾几何时也有一个女子这般倚在自己怀中说过这句话。

“你若死了,我便也绝不独活!”只是一句话,便足以触动自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一声轻叹,忽然明了,有些人有些事,终究应当放下了罢?还是会有人如当初那般对自己。他反手抱住曾玉儿,轻轻将头低下倚在她肩上,在她耳边道:“我懂的,我懂的,我不会再看不到了。”

曾玉儿听得他一句,顿时愣住,身躯僵硬道:“你懂了?”

方肖点头,认真看着她道:“我真的懂,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了。日后我不会再想着有的没的了,我不会让你再难过了。”

曾玉儿的眼泪顿时下来了,只是不停地流下,终究自己还是融化他了吗?他终究眼里也能看到自己了吗?他眼中看向自己也可以那般怜惜心疼吗?

方肖见她哭,心中也是明了,只是温柔地擦去眼泪道:“说过不让你难过,你却还是哭了,可是故意和我过不去?我该怎么做你才不会哭?”

曾玉儿听他自责,忙用袖子擦擦眼泪,道:“我不哭了,我不哭了,你莫要自责。我不是难过的,我只是太高兴。”

“哦,这样便太高兴,若是日后嫁与我了,你不是要多喝几缸水?”方肖听得她说打趣道。

“什么?”曾玉儿却是愣道,“为何要多喝几缸水?”

“我不是难过的,我只是太高兴。”方肖学着她含糊不清道,“那么高兴要流多少眼泪啊!可得多喝点水。”

“讨厌,谁说要嫁你了?胡说八道,尽没正经的。”曾玉儿听得他说得越发不正经,脸上红霞飞起。

“难道你还想嫁别人?”方肖满脸戏谑地看得她都抬不起头来,才将她搂入怀里道,“我可不答应,一定要嫁给我。”

曾玉儿被他搂在怀中,只觉甜蜜安心,仿佛就要飘了起来。两人紧紧抱在一处,不远处温泉水声潺潺,听来更显安谧,不知何时最后一抹斜阳已是落下。

夜色降临了,星华漫天,两人并肩而坐,方肖突然扬起脖子唱起来,曾玉儿听得明白,乃是《诗经》中的《女曰鸡鸣》“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心中只觉得甜蜜,忘记了一切,听着那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嗓音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