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猛过人的张飞,没有马匹,也断然无法以一敌百,徒步战斗最困惑的就是被围堵在圈中,况且那些黄巾兵都是有重任在身,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所以张飞被围在中间,也只有胡乱发火的劲。
每一次长矛划过,虽能带走一两个敌兵,可跟那些装载粮草的马车逃走的速度比起来,张飞的杀敌速度就显得有些滞重了。
张飞固然想到擒杀菠莱,可他无法一时间冲破包围圈,当下也只能施展出浑身解数,为自己争取机会了。
一刻钟的功夫,围困张飞的黄巾兵从四十余人减少至二十多人,面对周身的压力顿减,张飞连连大喝,手中的长矛如出尘的灵蛇,又挑又杀,无论对方如何招架,似乎总能找到破绽一击毙命;三番战下来,丝毫不见颓势,反有越战越勇的气势。丈八蛇矛在他的挥动下,仿佛在地上扎了根一般,每一次挥动都蕴含着无人可挡的力道,那些黄巾兵手中的兵器有不少被无情的打断,这等残暴的力量,只要有哪一个黄巾兵稍稍不小心碰到那杆长矛,就断然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如同千钧之力,触碰到血肉之躯上,不死即残。
战斗又持续了片刻,张飞身上的压力减轻了许多。可他带来的那些兄弟都被黄巾兵碾压致死,现在马车慢悠悠的驶离这里。
而一直在一旁观战的菠莱看的是心惊胆颤,他不认识中间那个黑脸的壮年,可在武行混迹多年的菠莱,心中有了个定论。像张飞那样的高手,既然要跟黄巾军为敌,那就不能放过他,决不能让他日后还兴风作浪。
菠莱动了杀机,他转身吹了一声口哨,原先逃走的马车纷纷停了下来,大家都明白了菠莱将军的意思,于是乎,又有约莫五十人返回了战场。
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无脑的冲杀,而是在菠莱的授意下,五十人分成了两队,一队三十人继续围攻,另外一队则占据了山坡上的有利位置,张弓搭箭,瞄准了战场。
这样的局面对张飞大为不利,可张飞心里倒是乐开了花,眼看着菠莱让架马车的人都回来照顾自己,那很明显,那些马车是暂时不会转移了,这样岂不是正中下怀,一想到此,张飞再度狂笑,大喊一声:“鳖孙子们,俺不解气,再来跟俺大战三百回合。”
对于张飞这样的呐喊,菠莱认为是虚张声势,他不相信能有人从自己百十名精锐的围攻下突破出去,这一次他带来的人可不是上次那城门前的三百多名乌合之众,菠莱想着,也是时候为黄巾军正名了,在张天师领导下的黄巾军,是大汉土地上最精锐的队伍。
事实上,这支队伍的确是精锐之师,他们面对着同伴各种各样的残酷死法,丝毫不会胆怯退缩,反而是越打越有气,他们一个个都想拿下这位武艺高强的蛮撞壮年,他们知道,这样一个敌人的首级,谁要是亲手摘下,那肯定是官升三级,地涨百里。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黄巾兵长枪在后,刀斧在前,现在要打心眼里拿下张飞,因此他们都不像之前那样急着拼杀,反倒用起了左右牵引的计策。他们从四面围困,趁其不备的时候突然发力偷袭,偷袭不成功便迅速后退,这一撤退之际,马上便有数支利箭飞旋而来,纵然张飞早有准备,还是被飞速射来的利箭逼得狼狈不堪,有时为了躲避血光之灾,不得不满地打滚。片刻的功夫,箭矢就插满了周边的土地,随后,便有黄巾步兵再度猛攻。这样的局面如此持续着,虽然张飞每次都能占据先机,可一时间也拿他们无可奈何,半盏茶的功夫过去,死在张飞长矛下的黄巾兵才有六名。毫无疑问,张飞面临的压力变得增大了许多,这让张飞变得特别气愤,每一次出手就是杀招,大开大合的招式中蕴含的是残暴、直接的猛力,叮叮当当一阵声响过后,逼的黄巾刀兵不敢向前。
这样的结局不是菠莱想要的,他歇斯底里地吆喝着四处的弓箭手,又召集了一波冷箭射向了张飞,张飞长矛一挑,拉来一名黄巾刀兵做靶子,可还是不小心被一支冷箭击中了左腿。张飞一个趔趄,骂骂咧咧着将黄巾刀兵扔了出去,矛杆下压,咔嚓一声将腿上的箭矢拦腰折断。
“鳖孙,竟敢暗箭伤人,哇呀呀呀。”张飞怒气凛然,奔着雷霆步法、饶起长矛刺了出去,长矛开刃,如毒蛇一般,径直刺穿了黄巾枪兵的胸膛,一击得手,张飞笑声更重,整个人如同一堵山丘,无情得碾压到了黄巾兵的面前,左突右闪之际,手中长矛划出层层叠叠的光影,或是刺、或是劈、每一招都让抵挡的黄巾兵吃尽了苦头,不多时,黄巾兵的有生力量就少了一半。
菠莱看的心惊胆颤,看来百名精锐也不是这厮的对手!又一阵冷箭释放,虽然再度击中了张飞,可那点伤痛,仿佛根本引不起张飞的重视,反而激发了他嗜血的暴性。
“拿下这厮,赏黄金百两、封官五级。”菠莱用毫不流利的中原话,下了一个命令,又给麾下的精锐们打了一枚强心剂。这还不放心,菠莱从贴身侍卫手中夺过了弓箭,只在张飞无心顾及的时刻,嗖的一下,重箭飞了出去。
噗嗤,箭穿过张飞的肩膀,留下一个血窟窿,喷着稀薄的血液,这一箭过去,强大的穿透力将张飞拽倒在地,使得他之前的锐气顿减。
“抓住他。”余下的黄巾兵士气大震,众人一股脑儿冲了上去,刀枪剑戟齐刷刷刺向地上的张飞。
“鳖孙……”张飞暗骂一气,匍匐着后撤数尺,祭出掌力猛然一拍,仗着长矛一点,身如斑鸠跃上半空。长矛划过,方圆丈许之内,尽是寒芒闪烁,肉眼无法遍别。
枪出如龙,山坡上传出了黄巾兵们的惨叫痛嚎。
菠莱心神皆惧,再度拉开满弓,一时间竟然无法瞄准穿梭在人群当中的张飞。
正这时,山洞上方闪出了一条黑影,他手中抄着一柄尖刀,猫着腰就来到了一名黄巾弓手的背后。这名弓手跟其他人一样,分布在各个方向,只不过他负责的是洞穴上方正对张屠的地方,他跟菠莱一样,正搭着弓寻找机会射杀张飞呢。
“嘿!”突然,这名弓手的肩膀被拍了一下。正好奇的回头,那黑影手腕一抖,尖刀一闪就抹开了弓手的脖子,为恐弓手惨叫,黑影麻利的捂住了他的嘴巴,直到弓手被悄悄的放倒在地。
“幸亏我回来了,要不张屠可要惨了。”黑影颇有些沾沾自喜,俯身拾起弓箭,慢悠悠的张开了弓弦,对准了背朝他的菠莱。这一声张屠,可不是别人乱称呼的,鬼鬼祟祟摸上来的这人正是王越;按说他早已回去报信了,可带着两名弟兄走出没多久,王越就停了下来,招呼着两人前去报信,自己则悄悄折返回来。
王越艺不高、胆也不大。可他就是觉得,黄巾军这一行动似乎有违常理,他们怎么就知道老赵家的秘窑?无外乎两种可能,第一,赵府迁移落入黄巾军的手中,赵老爷为了保命被迫说出了家仓的位置所在,跟黄巾军做交易。第二种可能,那就是赵朔真的投了黄巾,想用这些钱财换得邓茂的信任!此两种可能一比较,再联想之前明月、翘和两位女子说的话,再加上跟马忠的判断,种种说法累积在一起,稍一佐证,第二种可能似乎更令王越信服一些。
要是赵朔当真归了黄巾,那自己决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因此,不容多想,王越就潜回了山坡,偷偷瞄了好一阵子,发现硬屏不行,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黄巾头目的身上。
擒贼先擒王!王越找了一处好位置,收拾了一名专注的黄巾弓手后,嘴角浮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嗨,再见了。”王越势在必得,有些忘乎所以的喊了一声,指尖一松。离弦之箭带着一股劲风,穿向了菠莱。
风一样的迅速,一声清脆的鸣响,强弩精准无误的刺入了菠莱的后背。这一吃痛,菠莱身形一颤,丢掉了弓弩,俯身倒地。
头目遭袭,黄巾兵环顾四周,很快发现了洞穴上方的王越。
“你们将军已死,还不快束手就擒?”王越佯装镇定,心中窃喜,如今场面似乎进入自己控制的模式了。
“咳……咳……”出人意料的是,中箭的菠莱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灰头土脸的菠莱咬着一口古怪的话语,怒气冲冲指上王越。
刷刷刷,一时间箭矢对准了王越。
“这……”王越瞠目结舌,矗在原地不知所措,看菠莱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定然是恨的牙痒痒。“将军,我一时失手……”王越佯装无辜的摊开双手表示歉意,深知自己玩的有点大发,话还没有说完,就赶紧趴在地上,躲入了丛生的杂草之中。
好在有所顾忌,王越一趴下就拉过那具弓手的尸体挡在自己身上,果然不出盏息之刻,数十只箭,不分先后飞了过来。尺许大的地方,皆笼罩在箭雨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