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大的土地宛如一只刺猬,趁着黄巾军搭箭的空隙,王越拔起腿便往山腰跑去。
菠莱咒着古怪的怒语,从肋间拔出两柄鬼头藏刀,跌跌撞撞的追了上去,三尺的洞穴,菠莱一个纵身就越了上去,颐指气使得让手下继续围攻张飞。
王越溜的飞快,发现身后受伤的菠莱紧追不舍,不免大吃一惊,急中生智变了方向,绕着山腰再度返回了黄巾军驻扎的山坡,那里有张飞,现在王越觉得,离张飞近点的地方才是安全的。
王越不敢面对几十号黄巾兵,而是进入了漆黑阴冷的洞穴之中,按理说这是赵氏藏匿家产的地穴,外面有人挑衅,这里面的黄巾兵肯定是都出去迎战了。
初次进入洞穴,就让王越忍不住骂娘。这里面堪称豪华,说是豪华不如说是穷奢极欲。洞穴里面空间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其中粮食袋堆积了三米多高,许是黄巾贼搬运途中挖破了一些袋子,有的地方正在莎莎的漏着大米,时间久了,三米多高的粮食堆也有些倾斜。洞穴内装载珠宝银币的木箱子排着三列,有的已经被打开,尘封多年的银币表面也发了霉,靠近一问,一股铜臭直扑面门。
天呐,这可真是应了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真言了,这还不止黄巾贼运走的那些,要是加在一起的话,这些财富足够桃源县五年的消耗了。难怪之前那些黄巾兵不急于驾着马车赶路,而是选择留下来防守,这么多财富,如果换做王越,也会毫不犹豫的留下来的。
外面有响起菠莱哇啦啦的叫骂声,离洞穴越来越近。菠莱一直骂骂咧咧,之前被王越射了一箭,虽无性命之忧,但也有伤筋动骨之痛,再加上一路奔波,血流不止,长时间下来累的筋疲力尽。
周转了五分钟,菠莱也来到了这里,打量了一下正白热化的战场,菠莱暗骂一声,窜入了洞穴当中。
“你这鬼厮,竟然偷袭你爷爷,还不快出来受死。”菠莱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发现王越不在眼前时,突然变的严谨起来。这里箱子太多,利于隐藏,菠莱更不好找。
“嘿,小子,别藏了。爷已经看到你了,你自己走出来,爷保证不把你剁碎了下酒。”菠莱左顾右盼,试探着王越,手中双刀不时交叉在一起碰撞,发出蹦蹦的巨响。
王越躲在第三列的箱子之后,毕竟离危险越远,越是安全的。听到菠莱含糊不清的中原话后,不由得抿了抿嘴,暗道:“好你个藏边莽夫,我岂会上你的胆。”纵然是这样想,可那蹦蹦的铁骑碰撞声,依然让王越头皮一紧,心中祈祷着,希望张飞能快速的解决战斗,然后来为自己解围。
菠莱一处一处搜寻着木箱子,对方暗熟偷袭之道,保不齐突然从哪个地方冒出来再对自己释放冷箭。
王越深知,自己的暴露只是时间问题,眼下他只有一张抢来的鹿皮弓,还没有箭。跟菠莱对拼,难免会吃大亏。
“嘿……”洞穴内发出冗长而低沉的声音,在回音的特效下,菠莱的语气变更加令人生畏。
“我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王越知道这是菠莱的疑兵之计,可真实的菠莱的确越来越近了,近的从箱子缝隙中都能看到,抑或是感觉到穿透而来的杀气。
不能坐以待毙。
菠莱越来里面走,越显得小心谨慎,双刀架在胸前,随时做着防御偷袭的准备,当他将目光锁定在最后两个箱子的时候,嘴角浮上了罪恶的笑容。
“哈哈,鬼祟的贼厮,那你往哪里跑?”
“跑你、娘。”王越不等菠莱把话说完,就窜了出去,抬手就将弓弩甩向了菠莱。菠莱早有准备,双刀往前一顶,砰的一声闷响,双方各退几步。
王越手臂发麻,有些小觑菠莱的力量。好在弓弩韧性十足,这一弹之下也没有断裂。可刚才王越的目的在于偷袭得手,如今没有得手,气势上反倒怂了一半。
菠莱看到近敌当前,可谓喜不胜收,全然没有顾虑背后冒出的血迹。刚才两人那一碰,王越为了求生,必然是拼尽全力的,菠莱也好不到哪里去,双臂发力一接,肩膀扩张,使得背后的伤口撕裂了半寸。
“你姥姥的!”菠莱在痛苦的励志下,一腔怒火悉数撒在王越身上,咒骂着举起双刀,就砍了过去,比起菠莱大刀阔斧的手法,王越有些力不从心,乱中求智得驾弓弩格挡。
噗嗤一下,弓弦应声而段,要不是王越退的及时,恐怕此刻断的就不单单是弓弦了。
好在胎身硬朗,替他接下了菠莱的匆匆数刀,到此时,王越的双臂已是乏力不堪。
“姥姥的。”菠莱身子一震,快步接上,双刀齐下,这等锐势,王越断然难以抵挡,只要撒开脚丫子往后退,却没有看到后方漏下的米粒堆成的小米山丘。刚刚躲开菠莱的刀锋,王越脚下一滑,就躺在了白米堆中。
这一出,不在他意料之中,更为可怕的是菠莱的臂力,每一刀都跟蛮王在世一般。
看到王越倒下,菠莱发出张狂的笑声。
“你姥姥的,要咋个死法?”菠莱磨刀霍霍,脚步变慢了许多。面对这样的羔羊,他喜欢一刀一刀的去慢慢宰割,这样方才解他心头的大恨。
王越挣扎着想要起身,怎奈白米颗粒太过细滑,每次站到一半,就会再度滑到,浑身陷入此中,无处借力。
菠莱缓缓走到近前,撩拨着白花花的大米,颇为嘲讽道:“穷鬼,让你死在粮食堆里,可真是暴殄天物。”
王越冷哼了一声,不予理会。菠莱大笑两声,将右手刀插在地上,腾出手来垂下身,一把便将王越拽了起来。
“死一边去。”王越发现菠莱左手拿刀,恐惧心减轻了许多。也不管其他,对着菠莱的腹部就是一脚,顺势扬起手中的弓胎,扫向菠莱左臂。
“废物!”菠莱冷嘲热讽,左手刀起,一抹寒光浮现,将弓胎断一为二,腹部受了痛击也不以为然,反倒一把将王越扔出了两米之外。
王越没有惊恐,也没有害怕。反倒显得镇定了许多,说来自己也够可笑的,明知道不行,还上赶着来送死!不过刚才王越的的确确的失算了,他以为菠莱跟正常人一样,是个右撇子,毕竟每一个寻常人在面对重要的事物时,自然是用最有力的手去处理的;看到菠莱丢了右手的刀后,王越就想到了对策,想要用弓击掉他的左手刀,进行肉搏。王越坚信,菠莱背上带伤,只要自己贴近了死缠滥打,用不了多久,菠莱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无力抵抗。
想法倒是好的,可刚才那一击,菠莱的左手刀体现出来的可怕力量,完全让王越心灰意冷,庆幸的是,菠莱没有废掉王越的臂膀。不过这也是最令人不安的,菠莱摆明了要慢慢的磨死王越。
“你姥姥的,你倒是鬼精鬼精的。”菠莱骂骂咧咧,左手抖动,铁刀化作层层杀戮的寒芒。
“要杀要剐尽管来,少他娘的废话。不过这些钱粮看来你们是带不走了,这也好,让那姓赵的小子打消了攀亲附贵的念头。”
菠莱眼睛一瞪,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没错,是那小子要巴结我们将军,真没想到,代价居然会这么大,有了这些钱粮,我们天师军,足够击败朝廷的正规军了,咳……咳咳。”菠莱虎躯一颤,脸上露出苦痛之色,背上的伤口无法包扎,已经任凭流了许久的鲜血,到了现在,菠莱感到一阵乏溃,心头哽上晕厥,差点跌倒在地。
“你姥姥!去见阎王爷吧。”菠莱跨步上前,举刀拦腰砍了过去。
王越眼疾手快,也看出了菠莱力不从心,当然不愿意束手就擒,事实上菠莱这一击,虽然看着勇猛有力,但是速度缓慢。王越吸了一口气,趁机后仰,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绕到了菠莱身后。
菠莱一击落空,转身再度欺身而上,这个时候的王越冷笑一声,反手拔出插在地上的那把刀,顺势刺了出去,没错,是刺。王越已经不在乎什么招法了,只要能拿下菠莱,怎么快就怎么来。
面对突然的利刃,菠莱也惊慌失措,下意识的回刀格挡。两人又一次发生了碰撞,王越忍着麻痹不已的手腕,一刀过后,便是一通没有章法的劈砍。
菠莱硬生生扛了十来下后,一屁股倒在了地上,背上的疮口染红了一片。
“你姥姥。”菠莱发自肺腑的咒骂了一句,发疯的跃起身,凌空一刀就劈了下去,这情景,如同当时野猪林的猪王再现,王越后背一凉,急忙举刀退后,纵然这般仍然被菠莱一刀劈个正着,当啷,王越连人带刀,被一劈之势压得倒入大米堆中。
“牙合西!”菠莱容貌焕发,幸灾乐祸的走了上来,他发誓一定要砍下这个中原小鬼的头颅,然后拿回大营给自己当尿壶。
呼啸的刀锋,从菠莱左手发出。王越意识最清醒的时刻,本能的抓起一把米粒就扬了出去。
菠莱眼前一花,米粒撒的满脸都是。
王越目光一冷,抄起刀往前一递,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很快就体验到了杀人的快感!
菠莱身形一凛,发出哀呼的惨叫,口中涌上鲜血,伴着一粒粒鲜红的大米,高举的左手无力的垂下,然后,整个人倒在了冰冷潮湿的地窖之中,再无气息。
王越死里逃生,轻吁了一口气,拍了拍双手。整个洞穴显得出奇的寂静,连同外面都是安静的可怕。
凝重的脚步声,在洞口响起,那份滞重,不用想也是张飞无疑。
“呵……”王越笑了笑,身子一歪,躺在了米堆里,是时候好好歇息片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