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明嘉靖时期诗文思想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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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附录一陈束年谱(3)

本集《还次羊原》:“旅役劳劳不自知,暮归欣及早冬时。超越偶乘去舟便,窗然遂与前山期。前山潦绕迷烟树,还到澄潭泊舟处。沙灯夜雨捕鱼人,竹屿睛喧浣衣女。异乡物候自堪怜,况近同心意转牵。题诗为寄张平子,相思莫拟四愁篇。”按:时张时彻任福建参政。因此说“先寄”、“况近同心意转牵”,可知作于途中。舟行迷途,所以两泊羊原,做诗寄之。

抵闽。张时彻迎之郊外。有《官阁初成张参政携馔见过》诗。

张时彻《陈约之传》:“已乃稍徙而闽也。余时为寮,握手郊劳。见其色犁然黑也。就而与语,气郁郁不能舒,曰:‘约之得无过尤乎’。顾而不答,固问之,徐曰:‘束之有怀,先生识之矣。”

本集《官阁初成》:“虚馆抗山足,洞门蔼已深。高明容鬼瞰,衍息见天临。”

及抵任,气郁郁不舒,以酒浇愁,至于呕血,有《病中张大见过二首》诗。

张时彻《陈约之传》:“约之每出治吏,检括案牍,穷日夕不休。与学士先生接,周旋款语,无不人人满意。比归休舍,辄仰屋感叹,愤恚跼蹐,家人莫喻其故,第左右罗古图史,置酒一壶,且诵且饮,饮辄数杯下。已而忽大呕血,须臾可数升,病瘠矣。余乃抚其背曰:‘夫疾者非他,恚仇积于中而强以酒浇落之。中气转结,痰火上攻,针石不能达矣。弗戒,且有大患。’约之颔之曰:‘爱我爱我。’于是绝不复饮,病亦渐愈。居数月而别余。乃访约之于家,则饮犹昔日也。曰:‘夙疴幸舒,不尔,辄复郁郁。余曰:‘虽然,竞忘疾苦时耶!’”

李开先《后冈陈提学传》:“及抵任,气郁郁不舒,勉强坐公堂。检括案牍,比回衙,则仰屋长啸,愤闷如穷人无所归。家人莫喻其故。第左右罗列图史,置酒一壶,且诵且饮,以致呕血,多或数升,盖失近贵而处远方,宜其不平如此,只凭以酒浇愁,愁不能遣,而病且日增。”

本集《病中张大见过二首》:“僻候经寒浅,羁怀属岁多。马卿长抱病,羊仲屡予过。坐久吾忘我,情真尔不它。冲然于桑户,相视复如何。”

除夕,与张时彻守岁。有《除夕》、《除夕次张参政韵二首》、《守岁席上酬张参政用韵答意》。

嘉靖十八年己亥(1539),三十二岁。

张时彻调任云南按察使,有《赠东沙张先生升云南按察使序》。

秋,病后还朝,访唐顺之于毗陵,尽兴而别。作《病后还朝,毗陵唐编修兄弟携舟相送,醉中话旧,因怀任二考功次韵作》、《同唐应德过董任甫》。

本集《病后还朝》:“陆氏兄弟元莫逆,庞公主客自来谙。病中握手愁能奈,废后还朝思岂堪。”自注:时唐顺之应命起废。按:《明史·唐顺之传》:“至十八年选宫僚,乃起故官兼春坊司谏。”故系于此年。

七月,陈束途中遇章圣太后梓宫,作《道中恭遇皇太后梓宫附葬显陵挽词》。

《明史·世宗本纪》:“(十八年)秋,闰七月庚申,葬献皇后于显陵。”

待职京师,会饮于任翰寓所,同宴者有李开先、吕高、熊过、任翰、陈束等。有《同屠六宫谕,胡用甫侍讲,李伯华文选,吕大车驾,熊叔仁武选,饮任二司直宅,醉后话旧,席上掫成口号相赠》,《出都酬谢任、熊二兄兼柬李伯华文选》,又有《都下秋雨饮王子长宅》。时李开先为文选,乃得河南提学副使。

李开先《后冈陈提学传》:“中麓子时为文选,乃徙作河南提学副使。”

本集《同屠六宫谕等饮任二司直宅》:“昨年作客五溪东,今岁来过九曲中,夙昔英豪等流水,等闲世事随飘蓬。”《出都酬谢任熊二兄兼束李伯华文选》:“万里腰章计已疏,十年还阙意何如,情怜倚玉逢知己,赋拜投金愧起予。”

以《苏门集序》为贽,访陆深。

陆深《俨山外集》:“陈柬,字约之,以翰林编修出官二司。今以参议捧表入京,过余问近世诗体,予未及答。明日,以所作《高子业集序》为贽。其持论甚当。但诗贵性情,要从胸次中流出,近时李献吉、何仲默最工,始自其近体论之,似落人格套。虽谓之拟作可也。”

二月,世宗南巡,李开先、吕高随驾。途中谒均阳李梦阳墓。四月返京,李开先升吏部文选司郎中;吕高转车驾司郎中,旋改山东提学副使。

唐顺之起为右司谏右春坊,与罗洪先,赵进春同僚。李开先曰:“唐顺之至京,向所交游者,多半凋零,世所谓八才子者,独少二人。”二人指陈束与王慎中,俱在河南任上。

嘉靖十九年庚子(1540),三十三岁。

庚子乡试,陈束强支病体,往来奔波,遂卒于河南任上。张时彻千里赴医,不逮。王慎中时为河南参政,枕肱而哭之。

张时彻《陈约之传》:“约之徙河南提学,余亦待罪鲁藩,遣使往讯,报无恙。一日,苍头忽至,以书逆医曰:‘束身被狗马,过不忖量,勉强赴职事,会科试,且迫,坐肩舆一昼夜驰三百里,诸郡之士,三月而毕,乃今病不能支,旦暮且死矣,奈何!惟执事怜之。’而医故王府籍也。素偃蹇无状,乃卑词厚礼,俾从事挟之行,比至而约之疾已革矣。犹张目视曰:‘东沙念我,东沙念我!’遂暝而卒。道思寮于藩,枕之肱而哭之。”

李开先《后冈陈提学传》:“乡试期近,坐肩舆一旦夜驰二三百里,应试士数甫完,而病不可支矣。僚长为之迎医于济郡,至则无所施其功,乃以书别中麓子曰:‘疏狂之性,原与时违,畸薄之缘,更与天迕,久患脾湿,气体大不佳胜,不即引去,乃局促从事,以致肌肉内销,形神外变,不久为阎罗君座上客耳。’字亦不减往时。发书数日。竞死淇上。”

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稍迁视学,洊更繁剧,愤懑无聊,再求疏去,不得,纵酒属疾,呕血数升而死。”

张时彻、周大卿经纪其后,送其妻孥以归。

张时彻《陈约之传》:“乃与吾乡周大卿经纪其后,送其妻孥以归。”

《甬上耆旧诗·张先生时彻》:“陈后冈先生早殁,既刻其集,复为勒石墓门。”

李开先《后冈陈提学传》:“其卒也,中峰以文祭之曰:‘吾不远隔县,以爱女字汝,将托之如韩昌黎之李汉,乃今为昌黎之李贺耶!’”

冬,唐顺之等罢归。次年十月,唐顺之与熊过不远千里吊陈束于越。

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应德与熊叔抑,不远数千里哭其丧于越。刻其遗文。”

皇甫汸《陈约之集序》:“嘉靖庚子,余友约之以宪职督学于梁,及捐馆淇上,归榇越中。时太史唐子应德以上书失指免官,祠郎熊子叔抑以奉职忤意承谴。二子者不远数千里,渍素酒以入甬,望缒帐以出涕,抚藐孤于素室,搜遗草于名山,后相与别去。”

皇甫汸《司勋集》有《熊叔抑同唐应德入四明吊陈约之,抚然作诗二首》:“怜君提宝剑,东去觅徐君。可惜看花伴,还同落叶分。泪倾鄞海月,心断剡溪云。箧中收遗草,传来不可闻。”

陈束殁后,唐顺之刻其诗集。嘉靖丙午,张时彻刻其文集于蜀中。

张时彻《陈约之传》:“诗文若干卷,唐应德刻传其诗。”

唐顺之《与王西涯苏州》:“四明陈约之,自同第时便为肺腑之交,后在郎署,无岁日不与之同,亦有白首同归之约,不谓此兄便尔长逝,心痛切之。此兄心事峻洁,惜世人知之少,独生平喜为诗,其用心甚苦,亦以早死不及究意以与古作者为徒也。故其可传者仅此若干首而已。吾兄雅意怜才,欲为入梓,嗟乎死者有知其亦可以无恨于埋没矣。”

《四库全书总目》:“诗集为顺之所编,皆嘉靖甲午、乙未、丁酉三年之作,其余仅寥寥数首。文集为张时彻所刊,分京楚闽洛四集,以居官之地名之,初刻于蜀中,又刻于吴郡,此本乃万历中其同邑林可成所校。”

赵延松《陈后冈文集序》:“后冈诗传矣,东沙张公并刻其文以序嘱予,嘉靖丙午夏四月九日。”

《明史·陈束传》:“当嘉靖初,称诗者多宗何李,束与顺之辈厌而矫之。束早世,且稿多散佚,今所传《后冈集》,仅十之一二。”

病妻弱子,零落无倚,唐顺之为之经营,岁还之息。十余年后尤为其子学业奔波。

唐顺之《与雷古和提学》:“故河南提学陈后冈者,鄙人生死之交也,念其生死之交而欲为之庇其后,此鄙人之私也。陈君自束发即知苦学砥节,其为翰林,不肯谄屈于权贵人,遂为奸谗所中,而权贵人斥之外藩,继以天殁,今其棺楗,浮寄客土,历十余年而不能葬,以四十余岁之病妻,抚十六七岁之弱子,两口一家,僮仆无倚,伶仃牢落,行道所悲。”按:《甬上耆旧诗·董氏》:“后冈没未几,恭人亦卒。”《明史·陈束传》:“妻董氏,亦能诗。束卒未几亦卒,束竟无后。”考之唐顺之此书,及皇甫汸“抚藐孤于素室”句,无后之说,实为舛错。

皇甫汸序其诗曰:“早铸四杰,晚镕二张,遒轸于平原,唏驾于康乐。”

皇甫汸《陈约之集序》:“陈子方龄于终章,比才于贾生。雕章绮合,藻思罗开。今考诵考其遗编,早铸四杰,晚镕二张,遒轸于平原,唏驾于康乐。丽于游燕,充于入洛,隽永于浮湘,备于昊越闽间,展可传以不朽。”

赵廷松《陈后冈文集序》:“吾浙人文,近代为盛,而炯声茂实,寖寖名场,若其隽发妙成,早誉天下,如后冈子者,风振泉流七子之备体,敷琼炳秀四杰之亮节,使跻焉齐足并驰,自骋骥駋,未悉其究。”

李开先《后冈陈提学传》:“文宗六朝,亦非今之学六朝者可比。诗则有难言者,每情会景来,思奇兴发,一篇成则一篇可名世。孟渭泉称其为‘国朝第一人’,皇甫百泉则以为‘早铸四杰,晚镕二张。遒轸于平原,唏驾于康乐’,至于‘参错韦孟之间,出入阴何之室,齿居散骑之后,而才出洛阳之前’,则又唐荆川所素许者也。大抵李、何振委靡之弊而尊杜甫,后冈则又矫李、何之习而尚初唐。两浙以文擅天下,后冈乃两浙之首出者也。”

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陈束》:“唐元荐论本朝之诗,则曰:‘明诗莫盛于弘治,艺苑则李怀麓、张沧洲为赤帜,而和者多失于流易。山林则陈白沙、庄定山为眉目,而议者或以为旁门。李何一出。变而学杜。正变云扰,剽窃雷同,比兴渐微,风骚日远,箴基偏者,唐应德也。嘉靖初,更为六朝、初唐,而纤艳不遑,阐缓无当,作非神解,传同耳食,议其后者,陈约之也。约之初与应德辈倡为初唐,以矫李何之弊,晚而厌缛靡,心折于苏门。’以‘元荐之论’,合干约之‘苏门之序’,弘嘉之问文章升降之几会,略可见矣。”

王世贞《艺苑卮言》:“陈约之(诗)如青楼小女,月下箜篌,初取闲适,终成凄楚。又如过雨残荷,虽尔衰落,嫣然有态。”“(文)如小径落花,衰悴之中,微有委艳。”

顾起龙《国雅品》:“陈学宪约之。余读其集,篇篇都秀润。句句少警拔,亦就色象中自然写出,如波擎菡萏,净丽天茁,尚未舒笑。”

朱彝尊《静志居诗话》:“约之取组六朝,亦称典则。”

陈田《明诗纪事》:“约之《高苏门集序》,阐明诗绪,正变得失,言言科律,字字珠玉,岂在多乎?今观所作,意极矜炼,境乏闳深。趋步虽工,音节未壮。良由赋质荏弱,又伤早逝。采录遗诗,为之三叹。”

现存《四库全书存目存书·陈后冈诗一卷文一卷》。

《明史·艺文志》:“陈束文集二卷。”

《钦定续通志》卷162:“陈后冈诗集一卷,文集一卷。”

《千顷堂书目》卷23:“陈柬后冈先生文集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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