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今生为你,花开荼蘼:陆小曼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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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绚烂花期为君开(3)

许多时候,活的自在的人懂得,任何事物都要把握一个度,人生在世,凡事如走钢丝绳,关键在于把握好平衡的度。否则不是掉在左边,就是掉在右边,能走到终点的,都是适度平衡的优胜者。凡事有度,过犹不及。

爱不能过度,爱一个人太深,会忘记了爱自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别人怎么会爱你;恨一个人不能过度,恨一个人太深,会心碎,受伤害的还是自己。

身为一代名媛的陆小曼和一代才子的徐志摩显然都没有懂得人生中该把握的恰当的度。陆小曼从小生在豪门之家,锦衣玉食中长大,习惯了豪华奢侈的生活。在上海的生活,对她而言,只是恢复了在北平的正常生活而已。她对钱没有概念,更不会去考虑钱的来源问题。她常常在豪华场所一掷千金,包订剧院、夜总会等娱乐场所的豪华坐席,频频光顾着名的赌场,去“大西洋”“一品香”吃大餐……这个家的巨大开支,俨然已是一个无底洞。

陆小曼的才情我们不能忽略,但她若懂得恰当的度,就不会过度地挥霍自己的青春和财富,就可以做个一辈子恰到分寸的名媛,和徐志摩相亲相爱一辈子;若徐志摩懂得把握恰当的度,即使是因为过度的爱而娶了陆小曼,也不会再因为过度地放纵而给予太多,毁了陆小曼也毁了自己的一生。也许,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别人按照自己的本性去生活。

也许,我们都只是可以旁观别人的生活,自己却也把握不好自己人生的度。然而人生就是不断地从汲取中完善自己的过程,没有完美的人,也没有完美的人生,但我们不能拒绝学习和成长。

爱情,如果在柴米油盐的烟火生活中不能升华,便会燃烧殆尽。真的爱情应该是既可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地浪漫,亦可风雨同舟不离不弃地共患难,更可经得起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消磨。

为了博红颜一笑,徐志摩不得不南北奔波,多兼职几所大学,但过奢侈的生活,并非徐志摩所想。他曾写道:“我认定奢华的生活不是高尚的生活。爱,在简朴的生命中,是很有生命的,像一朵朝露浸着的小草花;在奢华的生活中,即使有爱,不能纯粹,不能自然,现实热屋里烘出来的花,一半天就有衰萎的忧愁。”

身为诗人的徐志摩,虽然也生在富贵之家,也同样善于交际,但他是无意于名利的,他天性质朴而纯真,内心充满着清澈。一山一水,一树一石,青草人远,一流冷涧,都会令他感觉到满足和珍惜。而陆小曼则是钟情于城市的热闹与繁华,钟情于锦衣玉食、歌舞笙箫的快乐。如果说婚前,他们可以从月下焚书取暖、煮酒品茗、赌诗泼墨中找到满足和快乐,而婚后滋养他们爱情的则是月下舞场的莺歌燕舞、觥筹交错,食日万钱的挥霍。

诗人的本性还有天真。徐志摩天真的以为,在他的鼓励和督促下,陆小曼可以成为完全的新女性。但一次次的督促,结果都令他心生失望。

陆小曼从小养成了无所事事、无所担忧,任何事都由着自己性子来的习惯,怎么可能说改就被改掉呢?诚然,她精通好几门外语,她还很有写作和绘画天赋,但那些不过是被从小培养的用以表现自己不俗品位的装饰,彰显自己的素养罢了。若她肯在这些方面多下一些工夫,定是会在任一领域有所建树的。这也是徐志摩期待的。

然而,陆小曼却根本达不到徐志摩的要求。出于爱好和兴趣偶尔画几笔、写几笔,要她专门为做一件事而竭尽心力投入全部精力,她定是不肯的。任凭徐志摩怎样地督促,她还是不情愿。即使被哄着坐在桌子旁,她也会嘟起嘴巴,嚷着身体不好,不能支撑。对她来说,她想要的是绝对的自由和享受。不愿意为了所谓的新女性而牺牲自己的快乐。她就是要做她自己。

陆小曼喜欢的一切,都是徐志摩不喜欢的,徐志摩喜欢的一切,又是陆小曼不爱做的。因此两个人的婚姻当中开始芥蒂渐生。有一次,她对王映霞诉苦说:

照理讲,婚后生活应该过得比过去甜蜜而幸福,实则不然,结婚成了爱情的坟墓。志摩是浪漫主义诗人,他所憧憬的爱,是虚无缥缈的爱,最好永远处于可望而不可即的境地,一旦与心爱的女友结了婚,幻想泯灭了,热情没有了,生活便变成白开水,淡而无味。志摩对我不但没有过去那么好,而且干预我的生活,叫我不要打牌,不要抽鸦片,管头管脚,我过不了这样拘束的生活。我是笼中的小鸟,我要飞,飞向郁郁苍苍的树林,自由自在。

从她的诉说可以听出,她不愿意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和生活习惯,即使徐志摩再管也无用,她不仅不会听,反而会起反感。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反思自己的生活。她要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这是她的生活理念,不管与谁生活在一起,都无法改变她的人生态度。不管是王赓、徐志摩还是翁瑞午,她不想让别人管,不想像别的女人那样过传统生活,她要自己的生活、独特的生活。但什么是自由自在,她并没有深思过。她要跟着自己的感觉走。能理解她这种人生态度的人,与她相处自然愉快,像翁瑞午;如果干预、反对她的人生态度,自然最终只能变成冤家,像王赓和徐志摩。她的自由是绝对的自由,她的感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她不想干涉别人,也不想让别人干涉她,这就是她的生活态度。她不想做笼中的小鸟,她要自由。可是,婚姻与自由是相背的、是冲突的,要婚姻还是要自由,也许永远是陆小曼这种女性的矛盾。

而徐志摩是诗人,多情浪漫,容易对女性产生感情。但他精神洁净,注重精神生活,喜欢大自然,与陆小曼喜欢热闹的社交生活有本质的不同。徐志摩是理想主义者,他认为,只要她爱他,将来一定能让她与他志趣相投,但事实证明这是不可能的。两个人的目标不同,生活中就少不了摩擦和失望。

陆小曼并没有做任何改变,而且还把徐志摩也拖入了痛苦的深渊。徐志摩此时的创作也没有了往日的激情,陷入了“穷、窘、枯、干”的境地。他在一首《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中,表达了他的苦闷和彷徨。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在梦的轻波里依洄。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她的温存,我的迷醉。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甜美是梦里的光辉。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她的负心,我的伤悲。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在梦的悲哀里心碎!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黯淡是梦里的光辉。

可是,这又能怪谁呢?也许他们的结合本来就是个错误。这个错误不是徐志摩自己特意求来的吗?

张爱玲有一段经典的话,“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白玫瑰也好,红玫瑰也罢,难说是情缘还是孽缘。无论哪种缘,注定了就无法逃脱。即使是生命中的劫,也得扛着。

胡适在评价他们的婚姻时也说:“冒了绝大的危险,费了无数的麻烦,牺牲了一切平凡的安逸,牺牲了坚挺的亲谊和人间的名誉,去追求、去试验一个‘梦想之神圣境界’,而终于免不了残酷的失败……”

也许,徐志摩爱的不是某一个女人,而是他心中理想而已。他的爱,害了他自己,也害了陆小曼。

05多情志摩

曾几何时,浪迹于红尘之中孤独的我们,也向往着‘孔雀东南飞’那生死不渝的誓约,感动于‘梁祝’的缠绵悱恻的旋律,梦想着圆满西厢那有情人都成了眷属的夙愿。爱情,是命运中最硬的羁绊,也是心底里最软的眷恋……

无情不似多情苦!繁华浮世迷了谁的眼?曾几何时,浪迹于红尘之中孤独的我们,也向往着《孔雀东南飞》那生死不渝的誓约,感动于《梁祝》的缠绵悱恻的旋律,梦想着圆满西厢那有情人都成了眷属的夙愿。爱情,是命运中最硬的羁绊,也是心底里最软的眷恋……

遭遇爱情的我们,是该无情,还是该有情,才能让自己毫发无伤?爱情,是贵于真,还是贵于专?

也许是纠结于写这本书的缘故,也许是日有所思的缘故,经常有一个清澈而刚烈的冷艳的女子,和我在心灵里对话。

看她为情所困,我对她说,佛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五蕴皆空,众妙之门。六道轮回,生老病死,一切恩爱集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忧故生怖,若离于执着者,无忧亦无怖,究竟涅盘。无情不似多情苦。放下吧。

她问:何为慈悲?慈悲慈悲,即此心非心,就达到了慈悲的境界,人就达到了无忧无怖的境界,就是超越一切存在的佛吗?

我说:我们若耽于爱欲,我们形体必将归于尘土,你我必寂灭;若离于爱欲,你我即可无畏无忧,于轮回之外恒在。

她说:恒在而无爱,和寂灭有什么分别。只不过是一块完美的石头。

我说:但佛有极乐世界。彼处无爱无欲,无性无恶。彼处美景无边,妙境无限。

她说:我不稀罕。

我问:有情就有烦恼,有爱就有伤害,你不怕吗?

她回答说:纵然有苦,也好过做一个完美的石头。我愿守着真爱,天长地久,哪怕在轮回中百转千回,纵然红尘浩如烟海,哪怕我已不记得他,他也不记得我,我仍为这样的追寻而无悔。

轮回,越千年,越万年,历经一切苦也无悔。因为他苦过,我苦过,我们才更能体会到快乐,重要的是,我曾爱过。我不愿在仙境中做一块完美的石头,不愿做一株没有灵魂的富贵花。我愿为心爱人的不断轮回,共度六道之苦乐。我要做我自己,有血有肉、有情有爱、有恨有痛、有知觉、有真实情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