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 花街柳巷 (2)
“你想死!”神刀杨豹怒叫,刀光疾闪,刹时风吼雷鸣,化成一团光球,疾滚而出,硬向棍影迎去。
小花子暗暗叫苦,看对方刀沉力猛,劲道直迫八尺之外,鬼头刀本身刃薄背厚,吹毛可断,小小的黄竹杖,怎能招架沉重的鬼头刀?
刀影如山,狂风暴雨似的卷到,刺骨罡风扑面生寒,暗劲迫得棍招无法施展。
小花子果然了得,一声长笑,立即后撤,并向左掠出,喝声“打”!招出“贴地盘龙”,仍向下盘出手。
他个儿矮,神刀杨豹身材高,攻下盘最妙,事实上攻上盘也不可能,攻不进刀光形成的钢墙。
神刀杨豹已看出小花子用游斗之法在试探,心说:“好小子,你想得不错,要让你拖出十招之外,我这神刀的名号还用叫?”
“留下胳膊。”他叫,狂风似的身随刀转,斜截而出,招出“云龙三现”,连翻三刀。
“得”一声轻响,打狗棍断了尺余,“叮”一声再向外急荡,棍将小花子的身形带得向左急旋。
“杨师父小心。”地煞星沉声叫。
“哈哈!着!”是小花子的声音。
三道淡淡银芒,从小花子左袖底飞出,成品率形射向从棍分切入的神刀杨豹,那是袖箭,是一种用机簧发射的小型短管,力造凶猛,一发三枝,十分霸道。
小花子打出袖箭,人仰面急倒,刀掠过他的胸上半分,差点儿丢掉小命,背脊着地,即向旁急滚,用上了“懒驴打滚”绝招。
“哎……”神刀杨豹惊叫,踉跄退了两步。
也是他太大意,同时也为了要生擒活捉小花子,他的刀本想贴棍挥入,削掉小花子的左手掌。
岂知小花子左手突然从棍上脱开,袖箭便从刀身下方射出,闪避已力不从心,躲得了上面和右下二支,左下一支却贯入他的左腿侧,痛得他狂叫起来。
司马英已料到小花子有惊无险,但也在这间不容发中电射而至,一刀挥向杨豹左腰,叫:“花子老弟,走!”
他快,不远处曾与他对了一掌的虬须大汉也不慢,飞掠而至,一把金背单刀闪电似的截出。
“挣”一声脆响,火花激射,虬须大汉横飘八尺,金背刀徐徐下垂,虎口见血。
司马英退了两步,人如怒鹰破空飞腾,从如云楼左侧墙飞越,入了如云楼的大院子。
小花子已在司马英喝走的刹那间,一跃而起,先一步越墙而入。
变化来得大突然,谁也没料到他们竟会向如云楼里闯,等大汉们惊惶地大叫,两人已经飞入了院墙。
地煞星毕竟精明,他像一个幽灵,突然消失在人丛中,进入了院门。
院子不太大,栽了些花木,十余丈外的楼橹下,一排灯笼十分明亮,可以看到厅口和二楼的窗报内,有许多莺燕和嫖客,正惊惶地向外张望,大厅中灯火通明,摆了四桌酒席,残 局未清。
小花子飞跃而下,下面谈影已到。
“老弟小心,右飘。”后下的司马英急叫。
可是已来不及了,淡影发出桀桀阴笑,左手大袖虚抬,一缕指风已从袖底射出。
“嗯……”小花子闷哼,指风击中了他的右期门穴,“叭匍”
一声,重重地摔倒在一丛芍药花下。
淡影站住了,是地煞星,鸠杖指向飞扑而下的司马英,狂笑道:“你也留下,太爷叫你躺下。”
司马英心中骇然,指风距丈五六内一击便中,这家伙的功力,太可怕了,杖上的力造,岂不更是惊人?
接不得,他身形下扑,正向杖尾俯冲而下,半空中转折不易,这一下可完蛋了,不接也得接。
他心思灵巧,聪颖绝伦,在生死关头,他的神智更为清明,临危不乱,单刀前伸,作势向右格开杖尾,却在行将接触的刹那间,刀一沉一浮,刀反而到了杖尾右方,全力向左一振,身形借力从左方疾冲飘落。
“净挣!”两声,刀被鸠杖震得变成了弧形,刀上传来凶猛暗劲将他露出两丈外,疾退了五六步方行站稳,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不见机借力脱身,小命岂不完了。
地煞星见单刀未被震毁,对方落地仍能站住不倒,似乎也吃了一惊,怪叫道:“咦!你小子功力有些出奇,饶你不得。”
叫声中,他飞扑而上,司马英有自知之明,这老鬼的修为太过深厚,相去太远,要拼命不啻以卵击石,有死无生。
刚才如不是运功护住心脉,右手如不用上赤阳神掌绝学自保,不但右手完蛋,心脉也难免震伤。
鸠杖化一道淡淡黑影,兜心点到,看去并无异样,也似乎没有变化,一无罡风,二无暗劲。
但他知道地煞星已修至化境,看去平凡,其实神奥万分,如想接招,实在太危险了。
“打!”他叫,左手一扬,其实,他并无暗器可用。
地煞星小心过度,看对方手中并无暗器发出,只道是一种奇快而难用肉眼分辨的歹毒玩意。
他已试出司马英修为了得,怎敢大意?一声阴笑,鸠杖突化丈大的杖网,向前一罩,风雷之声乍起,地面沙石激射。
司马英突然向下一伏,将单刀脱手向旁飞掷,人贴地飞射,窜向小花子倒地之处。
一名大汉刚抢到小花子身旁,伸手去抓小花子的腰带,司马英掷出的单刀已幻化一道长虹,一闪即至。
“哎……”大汉狂叫一声,刀已插入他的右胁,几乎穿左胁而出,卧倒在小花子身上不住喘息。
地煞星被司马英所骗,从杖下溜掉,无名火起,大旋身一掌扔出,叫:“你该死一千次!”
司马英刚站起,冲向小花子,也没想到地煞星在丈余外从他身后发出劈空掌猛袭,只觉左肩刮过一阵冷风,左肩一寒。
同时,奇大的推力,将他向前猛推。
真妙,身形加快,抢在另一大汉之前。
大汉晚到一步,大吼一声,一刀从右侧砍到。
司马英伸左手去抓小花子,糟!左手不听指挥,伸不出去了,他心中大急,向左便倒,换右手去抓,同时右脚上飞。
“噗”一声,右足尖踢中大汉的****,大汉“嗯”了一声,连人带刀向上蹦起。
司马英已抓住了小花子挟在肋下,拼全力向灯火辉煌的如云楼窜去。
地煞星随掌冲到,正待出手擒人,被踢飞的大汉尸体,恰将他挡了一挡,司马英已窜出四丈外去了。
司马英如疯虎,冲入了大厅。
后面地煞星怒叫如雷追到,众大汉也呐喊着跟入。
厅内有男有女,被司马英冲倒了五六名,也吓倒了五六个,惊叫声咒骂声大起。
他只有两条腿可用,腿又得用来逃命,想得到够糟。
一入厅,他便向内院闯,在席后大旋身连飞两腿,将两座八仙大桌踢得飞向厅口,杯盘激射,向衔尾冲入的地煞星砸去,他也乘势窜入了内院。
杯盘乱飞,灯笼纷坠,厅中大乱,人群被阻住了。
内院有无数鸽子笼一般的小房间,灯火幽暗。
他从走道中冲入沿途踢开房门找出路。
乖乖!精彩极了,一些****露体的男女,惊得鬼叫连天,四处奔逃,无形中帮了他的大忙,追的人被阻住了,整座如云楼鸡飞狗跳。
不知拐了几个弯,“砰膨”两声,他踢开了最后一扇门。
“哎……”里面有人叫,是女人的尖叫声。
他抬入门中,向内间闯。
床上一个赤身大男人,惊叫一声滚下地来,将头向床底猛钻,撅着白白的屁股蛋留在床外。
另一个身无寸缕的女人,正笨手笨脚的向下爬。
司马英抢近,伸左足将女人的后腰踏住,沉声问:“哪儿有出路?快说?”
女人趴伏在地,喘息着尖叫:“天……天哪!救……命……命……”
房门口有人影出现,他不敢再往下问,猛地旋身飞起一腿,将梳妆台踢得飞向房门口,人向内间一窜。
梳妆台倒了,一盏桐油灯倒翻在床上,火苗扫过纱帐,立时起火。
内间的小窗是木造,他破窗而出,不分东南西北,往黑暗中急窜,他不敢从屋顶飞通,怕被地煞星追及。
小花子期门穴被制,仍可发话,说:“兄弟,放下我,你逃命去吧。”
司马英的左肩臂已经麻木,寒冷的感觉逐渐传向体中,头脑已有点昏眩,幸而他已运起三昧真火护身,迫住了逐渐内侵的寒流,仍可支持。
他哼了一声,说:“老弟,你再说这种废话,我要狠狠地揍你,你把我看成什么人?是临难苟安的无耻之徒么?闭上你的嘴,安静些。”
窜过了几条屋舍的侧巷,到了街中,糟!还是旧井巷,后面不远正是如云楼的院门,人声嘈杂,火把通明。
向西一段巷子,所有的大门全关上了,门外的灯笼也大都被取掉,成了一条黑沉沉的死巷,间有一些人迎面急赶,要来看热闹。
司马英挟着人,举步如飞向西急掠。
身后,传来神刀杨豹的怒吼:“那小子中了钱老前辈的重掌,走不了的,快!向两端搜,趁早抓住他们。”
司马英强提其气,拼全力急逃,头脑愈来愈昏沉,左肩的寒冷和麻木的感觉,正逐渐在蔓延。
但他不能停下等死,他必须先脱出危境。
正走间,巷子向左一折,灯火大明,又是一番光景。
这儿是技酉端高尚些的青楼所在地,巷有是一些卖唱的深院重楼。
这里面的姑娘,大多是略通文墨,能歌善舞,会弄萧调弦的清姑娘,她们卖唱不卖身,在府城中甚有名气。
当然啦!卖身的不是没有,能一掷千金的王孙公子,照样可以在这儿脱下他们的罗裙销魂。
但这一段巷子比较宽阔些,可以通行车马,所有的院门都不设石阶,有活动的门限,车马到了,除去门限,便可驶入院中,院中有足够的地方停车系马。
出入这一带的人,绝不是升斗小民。
灯火虽明亮,但行人却并不多,巷东闹事,巷西岂能不受波及?所以人迹罕见,每一家的大门全团上了。
司马英紧贴屋檐下壁根急走,暗叫一声“糟”!
是的,糟,糟得不可再精。
后面追的人已经快迫近了,前面又出现了不少灯笼火把,显然是神刀杨豹的徒子徒孙,已由前后赶来了。
“我得先躲上一躲。”他想。
他的脚下已没有先前灵活,支持不了多久啦,不躲怎成?事实上他已无法再和人拼命了。
右侧有一座内陷的大院门,一串彩色灯笼,照得院门上的横匾纤毫俱现,有三个滨金大字:“翡翠阁”。
前后有人合围,唯一的生路是从旁溜走。
司马英闪入院门,不管三七二十一,吸口气身形上升,越院墙而入,落向门左一处停车场中。
停车场对面,是栓马桩,停了四部轻车,系了五匹骏马,外侧,是小巧玲戏的花园。
花径尽头,是一栋翠绿色的三层大楼,门窗关得紧紧地,灯火透过纱窗,光线绿幽幽地,弦歌之声从楼中泄出,是那么和平安详。
大门口回车台阶下,有五六名大汉手执铁尺和齐眉棍,正神情紧张地注视着大门,留意动静。。
司马英利用轻车掩身,闪入花园中,藉草木隐起身形,逐步向楼左窜去。
正当他接近了楼左,“砰低’两声,院门被人憧开,抢入了裹了伤巾的神刀杨豹和十余名大汉,喝声入耳。
“吕志方,刚才有人进来吗?”
台阶下的六名大汉急迎而出,其中一名躬身行礼答:“原来是师父大驾到了,禀师父,弟子没见有人进入。”
神刀杨豹沉声叫:“把守住门户,有两个讨野火的兔崽子前来捣蛋,一个是高大的青年人,一个是小花子,发现了格杀勿论,好好守位,等会儿再仔细搜查楼中各处。”
“弟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