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遇见,海明威:“迷惘一代”的永恒绝唱
7510500000004

第4章 一个人必须是这世界上最坚固的岛屿(4)

自从回家后,海明威突然觉得无所事事,他身边的朋友都在做着自己的工作,父亲每天打理着他的小诊所,妹妹照常上学,姐姐每周日才回家,家中只有海明威闲着。玛丝琳回来,说他就好像是一个“被关在一只密闭的大匣子里的人”一样。

人在无聊的时候就会回忆,回忆是治疗空虚的最好良药。他很想念阿格妞丝,就写信给她,他在信中告诉她自己目前的无聊状况,很多时候只能靠往天上打照明弹来缓解。

阿格妞丝那边却是另一片风景,她从特雷维苏调到托雷·迪·摩斯达,每天忙得不可开交。那里的生活仿佛使她变得年轻了,她在回信中如实告诉海明威。

既然在恋人那得不到安抚,男人只能选择借酒消愁了,他从米兰回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的酒。有时,海明威会丛恿玛丝琳和他一起麻醉在酒精之中。

连续两个周末,全家人都去郊外为海明威举行荣誉宴会,一来庆祝他平安凯旋,二来也使得他这段时间沉郁的心情得到了释放。他们准备了大盘大盘美食,还有红葡萄酒和水果。期间,不善歌咏的海明威还用意大利语唱了支歌颂卡多纳将军的歌,稍微有点走调。

ILgeneraleCadorna

ScriveallaRegina

SevuolevedereTriesfe

Comlacarfolinal

自从《奥克派克报》上登了访问海明威的报导之后,每天都有很多人来拜访他,特别是一些小朋友和年轻人,他们被海明威的勇敢和坚强所折服,尤其惊叹于腿上的那些伤疤,他们还特别喜欢听海明威讲战场上的许多小插曲。

不久,不幸的事发生了。海明威每天都给阿格妞丝写信,许多都是充满爱意的长信,三月的某一天,海明威接到她的一封回信中说,“我接到你寄来很多信,实在太多了,我找不出时间去看。我在医院里要工作,这样多的来信,我应付不了,我不像你所想象的那样完美无缺。不过,过去也许是这样,现在,开始不同了。我今晚感到有点不舒服,那么就此搁笔了。晚安,基德。做什么事不要那么匆匆忙忙,还是好好休息吧,怀念你的阿格。”

突然的爱情变故让这个壮汉倒下了,他开始发高烧,精神恍惚,待到清醒时,却又怒火中烧,他一想起她的背信弃义,不忠贞,心就跟着颤抖。

渐渐地,海明威开始频繁喝酒,同时,又搭讪了多名妙龄女子频繁出游,划船、钓鱼等等。如此,他逐渐学会怎样放下对阿格妞丝的感情,他很快对朋友宣布,对阿格妞丝已经淡忘了。

感情的受伤可以让男人学会如何成熟,怎样练就一颗大心脏,同时,悲愤出诗人,孤独,彷徨,痛苦,忧伤让海明威不得不潜心到小说的创作之中。

《匹克斯·麦克卡蒂冲过去》这篇小说,是作者意欲把它当作架通他中学时代的创作和现在雄心勃勃的计划的桥梁。他有很多自己的体会,且经历了不少,还经受了死亡的考验,但海明威不懂得写作应注意的基本规律,甚至不明白小说的高潮怎样展开。

当然,他得从头再写。夏天,他带着一大捆稿子去密执安度假,来到这个地方,海明威精神焕发,钓鱼、收割萝卜子,装马铃薯,打猎,这段日子是他从战场回来后最开心和充实的时候。

那时,他还结识了一个女服务员。每天晚上下班之后,海明威就和她去田野溜达,有一天晚上,他们忍不住在码头后面的偏僻角落调情,这使他彻底放下了阿格妞丝。

孤独的男人容易总渴望女性的温柔和怀抱,感情上的伤痛让他更加疯狂地寻觅其他的女性。很难说清楚,这种意乱情迷,究竟是难以克制的荷尔蒙冲动,还是对空虚生活的过激反应。

7.如果月光照在脸上

再刚强的汉子,也会有疲惫的时刻,也会在无人时流露出软弱的神情。一个在外拼搏多时的游子,不论取得了多大的成就,总是向往着家庭的温暖,母亲的怀抱。

海明威也一样,他经历了人生百态的记者生涯和生死诀别的战争场面,他累了,他需要宁静,渴望自然的拥簇。

刚刚过去的夏天,海明威都在过着愉快的野营生活。那段时间,像是回到了十岁的时候,几个小孩儿肆无忌惮地在山间田野里疯狂。

十月初,海明威结束了那段梦幻般的日子,回到奥克派克的家中。习惯了海水和泥土腥味的他显得有点不习惯,家里很嘈杂,每天都发生着各种琐碎的杂事儿,海明威想写点东西,但周遭的一切让的心平静不下来。他把想法与家人沟通后,独自去派托斯基租了间屋子住下。

在那里,生活的一切都由自己掌控,看不见海明威医生冷峻的神情,听不见葛莱丝无休止的唠叨。除了静心写作,海明威经常与伙伴结队出游,或是不定期地举行晚会,品着红酒,生起篝火,高谈阔论,直到微醺。

惬意宁静的生活总能不经意地激发出许多写作灵感,在那里,海明威写了不少的短篇小说。他每写一篇小说,总会向喜欢听他讲述的伙伴们多讲几个故事,他喜欢讲故事,他总说生活就是由一个个故事的片段拼接而成。在给人讲故事的同时,一个新的创作灵感可能已经闪现出来。

十二月,公共图书馆请海明威去作一个关于他战争见闻的讲座。那天,他身着帅气的军装,脚踏西班牙高级军靴,在台上侃侃而谈,内容无非还是那些,但考虑到听众是孩子,所以加了些奇幻色彩,尤其是最后身负重伤那段儿,讲得神乎其神。

在听众中,他认识了一位从多伦多来的杂货店经理康纳,想请海明威去家里陪孩子,顺便照料一下店里的杂务。当时海明威恰巧也快弹尽粮绝了,突如其来的机会当然不可错过。

一月八日,海明威走下到达多伦多的列车,住进了康纳家。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观、现代化的别墅,四周绿树环抱,房子里有音乐室、弹子室、桌球房,屋外还有露天的滑冰场。

战场回来,虽然过了许久平静的生活,但心中的野性与斗争欲从未减退。内斯特的腿伤还尚未痊愈,他仍然准备参加冰球比赛,手拿球棒,就好像在战场上扛着大枪的士兵那样威武,有点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虽然技术上还不怎么过关。

海明威在康纳夫妇的印象里是个“谦虚,有头脑,细心精明的人”。来多伦多还不到两个星期,他就求康纳先生介绍他到当地的一家主要报社--《多伦多明星报》。康纳把他介绍给主管这份报纸的负责人杜那松,杜那松又把海明威介绍给了两位年轻的编辑。

从那以后,海明威几乎每天都往那跑,但过分的热情有时候总是适得其反。起初他并不受到信任,被认为是个“借完钱会溜之大吉的小伙子”。但不懈的努力总是可以换来好的结果,海明威不断地往社里跑,没完没了地提出问题。最终,编辑第一次给他在第一版上留出了版面登文章。

海明威写文章简洁明快,富有很强的幽默感,他一共写了十来篇一千字左右的小短文。编辑克朗斯顿十分赏识他的文风,高兴之余,便把海明威的名字放进名人栏,同时也提高了他的稿费。

令海明威感到费解的是,之前在派托斯基写的小说仍然没人接受,他试着投过几个杂志社,但几乎都是石城大海,音信渺无。“从事写作这个行当,其可笑特点就是你根本无法知道行情,”他后来写道,“我写出来了,可就是不知道谁会要。我看到退回来的稿子,可就是不懂人家为什么不要。但是,有一些却不是永远都退。”他一心想成为一名长期为一家报社写特约稿的作家,但对短篇小说的看法始终与编辑的初衷大相径庭,究其原因,可能他始终在为自己创作,没有考虑什么样的小说符合读者的口味。

海明威在《明星报》的良好表现受到父亲的写信表扬,但他并未被报社所束缚,同康纳签订的合同五月份到期后,就回了奥普派克。

在家里才没几天,海明威就不耐烦了,伺机准备到霍托海湾进行短暂旅行,他和几个伙伴甚至还计划这个秋天去到中国、印度和日本。

多年丰富的经历造就了海明威精明能干的特点,他争强好胜,像一头凶猛的野兽。他会为了证明自己的过人之处,光脚走碎玻璃渣。虽然身高六尺,上过战场,负过伤,同阿格妞丝有过一段风流韵事以及在报社工作所取得的成绩等,但是他在很多时候,仍然像个小孩子。

葛莱丝和海明威医生日渐老去,他们多么希望海明威能扛起这个家庭,多一份责任。但他们失望了。

一天半夜,海明威和几个朋友私自在夜晚举行了一场野营晚会,其中包括几名女孩子,他们肆无忌惮地搂着女孩儿在角落里亲嘴。

这件事儿彻底触怒了葛莱丝,她甩给了海明威一封信,信的结尾这样写道:“虽然我们不在一起,愿主耶稣时刻关照着我们,保佑我们,仍然对你怀抱希望,为你祈祷祝福的母亲--葛莱丝·霍尔·海明威。”

海明威被彻底赶出了家门。这是他出生以来经历的最迷茫的时刻。他经常外出钓鱼,一去就是几天甚至一星期,有时望着河面发呆,鱼儿上钩也浑然不知。

每到晚上,听着曼陀林琴声,海明威裹着毯子,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的明月,月光照在脸上。月亮有时候看上去那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摘到,但往往一抬手却什么也没有。

当地人有个迷信的说法,据说男子汉在外露天睡觉时,如果让月光照在脸上,就会神经错乱。

海明威确实错乱,船已经下水,但他不知道该驶向何方,腿也已经痊愈,但前方的路却不在脚下。敢问路在何方,海明威不知道,心情迷惘,前途吉凶难料,但他坚信一定有一片光明在不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