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遇见,海明威:“迷惘一代”的永恒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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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欲望并非痛苦,是一个人青春的内在标志(2)

那年冬天,整个欧洲的气候与往年不同,是暖冬,大雪姗姗来迟。秋天的奋发创作让海明威有了些许惰性,他这会儿又需要一个像巴黎这样的大城市来激发他的创作欲望。作家就是这样,思维不停的跳跃,近乎神经质的地步。这座小镇上安静规律的生活让海明威习以为常,外界的松弛给不了他心灵的触动,因而创作想法也少了不少。

大雪终于来了,站在地势较高的山头,望着山谷中静静躺着的斯奇伦斯小村镇,就像一个躺在母亲怀中熟睡的婴儿,身上还盖着一条厚厚的白色毛毯。蜿蜒几公里向南延伸。哈德莉的房里有一架钢琴,此时她正演奏雪绒花给波比听。

雪绒花,雪绒花,每天早晨你都欢迎着我,小而白,洁又亮,你看起来好像花朵,很高兴遇见我雪白的花朵,你盛开茁壮永远开放、成长。

这是夫妇俩对小波比的美好心愿。

哈德莉给海明威织了一件毛衣和一顶滑雪帽,夫妇俩互相依偎着在花园里看雪,他们好久没有如此安静的时间了,忙碌的生活压得他们心里浮躁得很。

这大雪一来就像给海明威打了一针强心剂一样,他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变了,食欲也大大地增加,他后来在小说里写道:“对他来说,每顿饭都是十分重要的。”弗罗涅尔斯负责厨房炊事工作,他监制烧牛肉,里面加马铃薯,酒和酱油以及鹿肉;制作蛋饼和蛋奶酥以及本地梅酱布丁等。那里有大量的红葡萄酒和啤酒供应。海明威喜欢饮用本地的龙胆紫制成的荷兰杜松子酒和米酒。他蓄起了胡子,人家叫他作“黑胡子基督”或“黑胡子酒鬼基督。”

一月中的一天,他接到出版社的来信,他新构思的一个故事被接受了,稿费暂时定位一千法郎,而《三个故事》和《我们的时代》反响效果不佳,海明威沮丧地觉得,他辛辛苦苦创作了一年,总共才得到一千一百法郎,他和哈德莉每月只能靠一百美元过日子。

二月初,山中的积雪足够厚实,他和兰特一起从海拔三千二百公尺的地方往山下滑雪,并用了十二分钟的时间,滑完一条五公里长的冰河。返回来时已是黄昏时刻,满面风霜,疲惫不堪,一进屋便看到从山下送来的两封由斯奇伦斯来的电报。一封是唐斯梯华特的,另一封是哈洛德罗勃的。两封电报都不约而同地报告一个喜讯——霍拉斯里乌怀特已同意出版他的《我们的时代》一书。

海明威夫妇在奥地利住了好长一段时间,在这期间他没有花多少时间在创作上,最多写写信件,修改下原先的文稿,自然给了他心灵的小憩,每天和村民闲聊,谈天说地,风花雪月,置身此地时不理解这段经历的真正含义,可能很多年后,他才对心里的那个美丽的“东方王国”久久难忘,并暗暗回味,多么好听的名字。

4.和青年们在一起

童年是一个谜,混沌初开,稚嫩好奇;少年是一幅画,色彩绮丽,烂漫天真;青年是一首诗,浪漫潇洒,热情开朗;中年是一座山,顶天立地,傲视天地.;老年是一杯茶,香浓美味,源远留长。

哈洛德听说海明威夫妇从奥地利归来,立刻前去探访他们,他满怀欣喜,因为海明威和他的小说即将由波尼和里乌怀特出版公司出版。哈罗德邀请海明威夫妇去他家举行个小型庆祝会,红酒、咖啡、美食还有悠扬的乐曲,这绝对是一个值得庆祝的事情,他们都喝到忘情。

过了不久,波尼两姊妹又到锯木厂上面海明威的家看望哈德莉和波比。显然她们姊妹俩已过惯了上层阶级的舒适生活。后来波林对凯蒂说,她对海明威以文学艺术创作为名让他的妻子和儿子过着艰苦的生活,简直十分震惊,他们也难以理解哈德莉竟然能同这样一个男人生活下去。

回到巴黎以后,海明威几乎每天都要去出版社,帮忙参加杂志《季度》的编辑工作。这个杂志刚刚起步,但篇幅不断地在增加,一共有二百五十页,海明威这方面有经验,对于办刊初期所出现的一系列问题也非常了解,他还帮哈德莉报名了校稿员工作。

工作如此忙碌之际,他收到了从美国寄来的一封信,是《代耳》杂志社寄来的,信中说那篇《不可战胜的人》故事写得非常好,发人深思,但是对于美国读者背景来说,不太合时宜。海明威的心情立刻降到了冰点,他明白,之前的好话都是阿谀奉承之言,对方实际上是在婉言拒绝他的小说。

他立刻给特华尔斯写信,说美国有名声的或无名声的杂志没有一家愿意接受他的稿子。这虽是言过其实,但也确有此事。华尔斯给他写了一封赞扬信,随信附上一张莫赫德小姐的汇票。

埃瑟尔莫赫德买了海明威两篇较长的短篇小说,海明威收到了付给他的稿费,海明威非常感激她,因为他正好用这笔钱付了房租。

关心海明威小说的出版社渐渐多了起来,波尼买了他的一本故事集的手稿,海明威寄给他们一篇新作品《战斗者》替换原先不走运的那篇文章《在密执安那边》,他欣赏波尼的办事风格,在未经作者本人的同意下,不得修改原文的任何章节,他觉得这是对作者的一种尊重。

毕尔史密斯来巴黎了,海明威欣喜万分,像多年未见的兄弟一样款待对方,海明威把自己的书房让出来给毕尔住,没过多久,毕尔拜访了乔达夫妇,双方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海明威还把毕尔介绍给波林普菲弗。每天下午,海明威在花园里的小桌子上创作,有时还同毕尔·哈洛德罗布和保尔菲谢他们一起打网球。

和他们一起玩儿的有一个叫朵芙的英国女人,纤细优美的身段,天蓝色的双眸,金色小卷发,罗布第一次见到她就倾心不已,她经常在交谈时发出爽朗的笑声,仿佛就是大自然的布谷鸟在山谷鸣唱。她穿着一条淡淡的花布裙子,没有化妆又好像吐着淡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种气质的美,淡雅动人。

五月里的一天,海明威正坐在第兰布大街丁哥小酒店里同朵芙和帕特谈天的时候,忽然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他抬头一看,原来是曾经介绍他认识马克斯威尔伯金斯的那个人——费兹吉雷德。

和海明威一样,他对写作持严肃认真的态度,有独立见解,没有人云亦云。他年青乐观,慷慨大方,对人热情。他的衣着比海明威讲究些。生活条件也比他好一些。他虽个子高大,却有点稚气,也有点脆弱。他作了自我介绍,也把与他同来的一个年轻人司各脱介绍认识。海明威立即对这个年轻人感兴趣,但对于费兹吉雷德他还没有具体的看法。他后来写道,他留着卷曲的金发,前额很高,一对充满着激情和友谊的眼睛,幽美的宽嘴巴。要是是一个姑娘,定会增添了几分美貌。他脸型匀称,耳朵灵巧,鼻子端正……看了他的嘴巴,你会感到几分疑虑,促使你去了解他。

他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司各脱建议海明威看《伟大的格茨贝》一书,还说他在普林斯顿时就是按这个法则去做的,写了小说《在天堂这一边》。主要是模仿康普通马堪吉的小说以及佐斯的小说《青年的艺术肖像》。海明威也承认他早期的作品受到谢乌安德逊的影响。安德逊曾积极把海明威的作品《我们的时代》推荐给里乌怀特,并获出版。

六月上旬,海明威历史性的开始动手写起长篇小说来,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几个月前,他还指责这类作品做作和虚伪。他从自己的诗集中选了一个题目作为小说的标题,叫《和青年们在一起》,主人公叫尼克阿丹姆斯,这是一个发生在芝加哥夜晚汽轮上的故事,小说全篇以对话的方式行文,这几个青年人经常一起聊天,在甲板,在船舱。在救生艇上,下面是平静的海洋。

当然,海明威写这篇小说的目的还是很明确的,主要是用来影射他自己青年时候的第一次经历,第一次战争,第一次恋爱,第一次受伤等等,只要稍加润色,一篇长篇小说就能诞生。可是,《和青年人在一起》这部小说才写了二十七页寿终正寝了,尽管如此,对于海明威来说仍然是一个历史性的突破,对于他未来长篇小说的创作之路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在很多时候,文学的探索路上也讲求顿悟。某一个瞬间,读过的书,经历过的人与事,忽然冲开了思维的绳索。于是,头脑仿佛在一瞬间被升级了一样,整个天地都有了新的面貌。

5、太阳也升起来了

海明威在斯奇伦斯度过了冬天,在巴黎度过了春天,在这期间他一直计划着第三次到西班牙去参加在庞普罗纳举行的一年一度的圣华明节。他从朋友那里筹集了买火车票、观看斗牛的入场票以及预订旅店房间所需的钱并和哈德莉打算在圣华明节之前一个星期在巴格特钓鳟鱼。毕尔史密斯,唐斯梯华特和哈洛德罗勃也将一同前往。

哈洛德罗勃告诉海明威,他想到圣路兹吉安海滨去休息一下。其实他已同朵芙约好两人一起尽情地玩一个星期。哈洛德打电报给海明威,告诉他,他不准备去巴格特钓鱼了。到了七月五日那天在庞普罗纳再见。

六月二十五日星期四的上午,海明威和哈德莉清早就起来收拾行李。他们到达巴格特时,情况的变化使他们大失所望。

由于从去年冬天到今春,大批的伐木工人在松林里伐木,并把木材运到河边进行加工。因此河里的鱼被毒死了,这让他们感到十分扫兴和遗憾。

在庞普罗纳,情况也不如他们原先想象的那么好。海明威希望看到以前那种壮观的场面。可是落空了,因为这一次的斗牛和往年大不相同。在下午的正式斗牛中,斗牛士是一位从隆达来的十九岁的凯依塔诺奥多涅兹。他在多次的斗牛比赛,取得了赫赫战果。于是他同猛牛米勒塔相斗表现出高超的竞技,接着又斗了几头牛,最后把猛牛雷西宾多一剑刺死。

唐斯梯华特觉得,这次旅行西班牙,除观看斗牛外,没有什么别的吸引人的东西,因而感到失望。

唐斯梯华特知道海明威和朵芙之间有暧昧关系。对于朵芙同罗布一起在圣路兹吉安呆了一个星期的事,海明威很生气。唐不知道是不是朵芙已爱上了海明威呢。毕尔史密斯也察觉到这种反常的现象。他喜欢哈洛德罗布,同时对于他的处境,又寄予同情。

星期六晚饭后,真相大白。当天晚上格斯里突然喊哈洛德到外面去,内斯特见此大发雷霆,海明威认为罗布应该挨揍。罗布站起来时脚跟没有站稳失去平衡。他叫海明威到外面去。昔日是好友,今朝变成不共戴天的仇敌。本以为他们会动手解决,最终还是因为海明威的微笑而不忍动手。

七月十三日上午,罗布收到海明威写的纸条。上面说他对哈洛德的态度太过恶劣凶狠。他不愿意让哈洛德带着这样的印象和心情离开庞普罗纳,希望撤消他所说的那些庸俗卑鄙的话。海明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辱因而十分内疚。误会消除后,他们就分散了,各自去办理自己的事。

哈洛德和毕尔租了一辆汽车同朵芙、帕特一起出发到贝约恩去。唐斯梯华特前往法国的雷威拉。海明威和哈德莉坐三等车厢去马德里,路上海明威同一位从多弗拉来的酒商的儿子交谈起来,青年主动拿出样品酒让海明威品尝,结果海明威竟忘记下车,坐过了几站的他十分懊丧。后来同车的人都向乘务员说情,让他们夫妇继续乘坐到中转站。

海明威夫妇在科尔圣杰罗尼莫的一家膳宿公寓住了下来。他们安排好活动的时间。一个星期里进行两次大活动。一次去参观新修整好的普拉都古老建筑;另一次去观看斗牛。

看斗牛时,一个名叫奥多涅兹的斗牛士把一头牛牵到哈德莉眼前,割下一个牛耳作为纪念。七月十五日他们又参加了一次盛大的斗牛会。奥多涅兹又一次给予哈德莉特别荣誉,把他的斗牛披肩递给了她。她和海明威都觉得奥多涅兹真了不起。他的深思熟虑是别的斗牛士所不能比拟的。

海明威决定以他作主人公,写一本取名为《斗牛节》的长篇小说,他用打字机打出了第一章。由于奥多涅兹的下一次斗牛表演将于二十四日在瓦伦西亚举行。海明威夫妇提前许多天出发到那儿去,一方面躲避寒冷,一方面提前买观看斗牛的门票。他们到达那里,刚好是海明威第二十六个生日的前夕。

他急切想写一部长篇小说,详细描述庞普罗纳所发生的事情。开始的时候,他准备从巴黎写起,并为他小说中的人物,如布雷特阿瑟莱,迈克坎布贝尔和罗伯特科恩等提供传记资料。住在瓦伦西亚期间,他每天写作,下午同哈德莉海滨去游泳,然后乘回到多罗斯竞技场观看斗牛英雄奥多涅兹的精彩表演。

海明威在文学闲谈方面很有实际经验,写作技巧也不错,因此也开始写一部小说。小说的开端,作者说,这本小说主要描写一个女人的事迹。这个女人名叫阿瑟莱,住在巴黎。她的身世既充满着罗曼蒂克又富于伦理道德。在以巴黎为起点的新的段落里,他写起来就更加顺手。后来的内容就自然而言地展开了。

八月初旬海明威和哈德莉回到马德里在那里才住了几天,他就写了很多。后来天气炎热异常,他们只好离开马德里到海滨旅店住两天,再从那里出发越过边界到达亨代尔的一家豪华旅店,那里景色很好只是房租贵一些。八月十二日哈德莉先乘火车回巴黎打扫房间,准备她儿子波比回家。这时海明威的两个笔记本已满满地写着他具有童稚痕迹的手抄字体。海明威单独在享代尔多住了一个星期。因为毕尔所以他有点怕回巴黎。毕尔感到十分沮丧,因此海明威害怕自己思想受到影响。在这段时间里,他工作更刻苦了,是他有生以来工作最起劲的时候。原先思考的那些词语已经串成句子,只需他立即把它们写下来就行。八月十九日他动身到巴黎时,他的那个笔记本已经写了二百五十页,心想整部小说的草稿很快就会完成。

女房东乔塔德太太写信告诉海明威,说他们回巴黎住所时要提高房租租金。海明威表示不满,扬言要搬到摩洛哥去投靠他在康斯坦丁堡认识的一个士兵,不过海明威并没有想入非非。因为他清醒地知道,如果那样做,他的长篇小说的创作就会被迫中断,而这绝对不是他所希望的。

八月底,海明威全力以赴集中描写庞普罗纳节日的盛况。尽管海明威在回巴黎前对毕尔有过惧怕心理,但实际上哈洛德和毕尔史密斯对他一如既往。

离开巴黎之前,凯蒂康纳尔在多洛斯纳格尔饭店举行晚宴为他们饯行。凯蒂邀请了哈德莉和海明威。他们一起步行到饭店去。凯蒂多次建议海明威不要写虚构小说,要写真人真事,情节动人的小说。海明威对此赞同表示正在写一部情节复杂,富有戏剧性的写实长篇小说。还要把大家都写进去。他们在饭店吃得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