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阴谋
“阿焱，这件事你打算怎样处理？如果这真的是洛公主勾结南蛮的一个阴谋，一旦让他们得逞，嫣朝的江山就岌岌可危了！”
“千波阁回报的消息从不会有误，”阿焱点着头沉思，此时她的脸上闪着睿智的光芒，“我明白啊，可是，既不能直接回拒南蛮，影响两国的邦交，同时又要让所有人都不觉察地打击到他们的野心，这一点很不容易。”
我灵机一动，“也许——会很容易。”
阿焱奇怪地看着我，我向她解释，“我们可以这样，既然我朝崇佛，你不妨为洛公主修建一座道观，借此向天下宣布，说洛公主皈依佛门，为嫣朝祈福，这样既可以有足够的理由拒绝南蛮单于，同时也可以堵天下悠悠之口，只要洛公主不嫁去南蛮，他们的计划就会胎死腹中，付之东流。”
阿焱反复斟酌了几遍，“嗯，倒算是个好主意，只不过，阿洛和太后恐怕不会肯。”
“这个当然要用一点手段了，况且并不是要洛公主真的剃度出家为尼，她依旧是公主，只不过是找这么个借口罢了。当她们知道计划败露，但却没有理由挑起事端，相信她们也没有办法来反对。”
“听起来确实是个好办法。”阿焱紧锁的眉头展开来，“慕伊你真是很聪明！”
我谦虚了几句，敷衍过去，这个其实不是我想出来的，我还没有这样的政治头脑，这个办法其实是抄袭了唐高宗年间，吐蕃赞普想要迎娶太平公主，武后舍不得唯一的亲生女儿远嫁和亲，就想出这么个主意搪塞了过去，之后太平公主两度嫁人，儿女成群，成为了大唐历史上最为著名的一个公主，她随着母亲的脚步，几乎掀翻了大唐的天。
不过这些不能对她坦白，虽然她起誓和我之间没有秘密，要共享一切，但我不得不有所保留——我可以发誓，仅仅是为了爱。
“明天早朝的时候，和众臣们商量一下吧。”看见阿焱继续翻着下一本奏折，我轻轻剔亮了烛火。
“嗯。”
“夜深了，你该睡了，看，眼睛都敖红了，像只小白兔。”
阿焱咯咯地笑起来，“小白兔？慕伊，小白兔是什么样子的？是像月中的玉兔那样吗？”
我无言地静默了一会，感觉到悲哀和心酸，皇室中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根本稀松平常，阿焱从没有出过宫，她从未见过民间的喧闹和百姓的那一种简单的富足，也许在她的眼中，佳肴美馔，锦衣华服都算不得什么，她不会为一点点小事而变得兴高采烈，正如现在的她，也只能从幼时内监和老宫女的口中得知，天上那一轮总是阴晴圆缺的月亮上有一位美丽的仙子，名字叫做嫦娥，陪伴她的只有一只玉兔，是红眼睛玉白皮毛的，除此之外，她从未见过真正的白兔。
正胡思乱想着这些的时候，阿焱已经搁了笔，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她从小就喜欢听故事，幼年缺少母爱，她除了默默承受孤独之外唯一的消遣就是偶尔可以听听故事。
“是啊，”我情不自禁地摸摸她的头，“小白兔么，就像是玉兔那样子的，红红眼睛，玉白的毛，很漂亮……”
少女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种向往，我不忍心打碎她眸中的美好，只不过——“阿焱，你不能碰的，你对毛皮过敏的。”
阿焱“哦”了一声垂下脑袋，我记得她十岁那年的生日，我送过她一只小猫，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是我从宫外捡到，偷偷带进来的，阿焱那个时候喜欢的要命，摸都不敢摸，生怕把那个小东西从睡梦中吵醒。我笑着将小小的猫咪塞到她的手中，谁知那个时候阿焱开始打喷嚏，泪流不止，她那个时候还紧紧地抱着猫不放，生怕一个不留神，被什么人抢去了。
太医急匆匆地赶来，乳母好说歹说，才把猫从她怀中抱了出来，太医诊断之后说是公主对毛皮过敏，此次幸而无事，但这种疾症可大可小，日后一定要当心。就是因为那次的事，阿焱之后都再也没见过“长着毛皮”的动物，甚至于她的衣裳，都不敢再用狐裘、貂尾之类。
因为那一次的事，我被父亲狠狠地责罚，半个月都没再入宫，还被罚将“家训”抄了一百五十遍，那一阵子，我握笔的手指都长出了茧子。
回想起往事，不由感慨万千。
“早点睡吧，这些事，朝夕之间总是处理不完的。”我不想再被往事纠缠，逝者无可追，那些过往都已经飘逝似云烟了。
“你留下陪我！”阿焱的小孩子脾气又犯了。
“还是……不要了，”想想今早孟太后的话，我虽然问心无愧，但毕竟这宫中多少双眼睛看着，更何况还有会刻意歪曲事实，现在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一连三天都昭我伴驾，宫中的流言已经漫天了，阿焱乖，以后不可以这样任性了好吗？”
“可是我已经吩咐过了，他们谁都不会说什么的，谁要是敢说，我就要他们九族株连！”
我顿时哭笑不得，以往看的电视剧里的刁蛮公主都是这样，动不动就砍人家的脑袋，株人家的九族，真不知道阿焱是跟谁学的，这宫里的风气有的时候也太歪了点，“他们口上不说，心里却未必不那么想的，阿焱，人心远比你所能看到的要复杂的多，听我的话好吗，以后，多让孟侍君来陪陪你，毕竟，他是你孩子的爹啊。”
阿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还是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开，“那等以后这孩子生下来了，你要天天陪着我！”
“好！好！我先走了，记着我的话，早点睡，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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