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婚戒
后来，小丁拉住了我，我正喝的开怀，不耐道，“又做什么？”
小丁低头对我耳语了一番，我笑着拍了拍手，“是了，竟然忘了这个，叫他进来吧，我要亲自问话。”
小丁点头应了，不多时带进来一个身穿尚金局服侍的人来，跪下向我磕头。
我摇摇晃晃地从桌边站起来，“起……起来吧。”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小丁赶紧过来搀住我，一旁有人送上了一只盖碗，揭开，有浓浓的酸味。
我迷糊之际还瞅了一眼小丁——行啊，这么早就备下了醒酒汤，你早料到我会醉是不是？不过可惜，你的一番功夫白费了，我现在看着像是醉了，但我的心，却还是异常的清醒。
清醒到我认为我自己没醉。
我坐在殿中主位上，望着底下的那个人，“还没有做好？这次又怎么了？说来听听。”我尽量和颜悦色，况且现在尽管我自诩清醒，有些脾气却不受自己控制。后来小丁告诉我，说当时那个尚金局监满脸大汗，全身颤抖，在我面前话都说不清楚了。
至于被吓成这样么？就算是我交代的事没完成，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啊，难道我看起来像会草菅人命的？
小丁对我的这个问题一声不吭，头埋的都快进桌底下了。
那人支吾了半天，我捺着性子一直听着，最后问他，“这么说，还是跟上次一样，做不出来？”
那人立刻全身俯在地上，头如捣蒜，磕个不停。
我疑惑，“只是打造区区一对戒指，你们已经延误了两次，到底什么原因，我倒真想听听。”
大婚之前我曾仿造现代的样子，画了一对婚戒的图样，交代小丁送到专为皇室打造金银器皿，珠宝首饰的尚金局，当时曾想能在大婚当夜亲手给阿焱戴上，没想到一直拖到了现在，他们居然还说做不出来。
当初的好心情又毁了。
只不过我忘了，在这个两千多年的古代，饶是工匠手艺再高超，对于钻石的切割制作还是及不上现代。
“殿下……殿下描的这个样子……实在是……是……难为……难为小的们……”
我猛一拍座下扶手，大喝，“难为？若不是尔等懈怠，怎么会接连失败，你们尚金局不是自称天下金银之物，无不可铸吗？孤只是想要一对戒指，居然拖延无数时日，而且还跑到这里口口声声说什么难为！”
眼看我就要爆发，小丁过来打圆场，“殿下何必如此动怒，他们做不好，让他们继续做就是了，殿下……”
我冷冷看他一眼，“多嘴！”接着又冲底下那人吼道，“孤再给你们十天时间，十天之后，若是还见不到孤想要的东西，小心你们的脑袋！”接着又对小丁凶神恶煞，“你也是！”
这一段我第二天醒来之后全然不记得，还是小丁告诉我听的，听完之后我笑了，半是开玩笑的口吻，“小丁你也太实在了，既然我说不记得了，你大可把我最后的那句抹了，还一五一十地讲给我，不怕我金口玉言，当真要了你的脑袋？”
小丁脸色郑重，“扑腾”一声跪在我面前，“小丁是殿下的奴才，殿下要奴才死，奴才不敢不死，怎敢期瞒殿下？”
我敛去了笑容，上前将他扶起来，“小丁，我知道你忠心，只是，你忠心的对象，选错了啊……”
小丁不明白，迟疑着问，“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我摇摇头，看见了摆在案上正中的明黄诏书，顿时黯然。
小丁伺候着我穿了品服，着冠，腰系玉带，足蹬高靴，这一身让我极其别扭，小丁却坚持，“殿下昨日没有去简心殿谢恩，已经是有违祖制，今儿再不去，宫中的好事之流又有借口编排殿下了，主子行行好，看在陛下的份上，却一趟简心殿吧。”
我无奈，由他去了，心中却无端紧张——还是要面对吗？这个身份，以及——阿焱。
到的时候正值早朝尾声，阿焱不在简心殿，魏公公陪着她一道在太仪殿临朝，几个小太监见了我，毕恭毕敬地请我入殿稍候，茶上来了，是我新近才喜欢起来的顾渚紫笋，茶汤翠中带紫，隐有兰花香气，令人品后齿颊留香。
好茶理应是配好心情，我一边品着一边想着过会的话怎么说。只不过越想头越大，把我的心意全都说出来不是，可说八分又不称心，翻来覆去也定不准，还在思量着，外殿有人唱喏，说是陛下回宫。
我放下茶盏站起来，理了理襟口和袍袖。阿焱进来之后，我行拜礼。
阿焱客气的很，先道让我平身，随后坐在殿中的宝座上，笑眯眯地看着我，“皇夫辛苦了，若是无事，明日随朕一道上朝吧。”
原本准备的一肚子话顿时忘了个干净，我站在阶下看着她的脸，一阵恍惚。小丁上来拉了拉我的袖子，小声道，“殿下，快行礼谢恩啊。”
我回过神，远远地看见她的脸上那一抹疏离的笑，心想我真是不死心，她这般对我，分明已经不把我当做自己人了，可笑我还抱着一丝幻想，苦笑了下，我撩起品服下摆，跪地，“臣慕王沈慕伊，谢陛下隆恩！”
“恩早已谢过了，与朕何必如此客气。慕王请起！”她沉稳的声音中毫无波澜。
我起身，依她言落座，魏公公已经用托盘送进了厚厚一叠奏折，放在她手边，又凑近她耳畔嘀咕了些什么，我抽空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几眼，这才发现她的气色很不好，脸色虽然看起来鲜红，但胭脂掩饰之下仍是盖不住的憔悴，随着魏公公的话她的眉峰渐渐蹙起，最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魏公公欲言又止，还是退下了。
不知道说什么，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阿焱已经埋首开始批奏折，我那里坐着浑身不自在，也是气她的疏远，干脆禀明告退。
阿焱抬起头来，指尖轻轻揉了揉额角，像是这才想起来我还在这里一般，勉强笑了一下，“慕王回去吧，明日早朝，切莫误了时辰。”言罢又埋下头，连看，都不愿多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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