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临川
阿焱来到临川的消息少有人知，所以当她到达临川侯府的时候，那两个眼拙的小厮居然把我们当做了不速之客。
说明来意之后，那小厮一脸不可置信地将我们迎入府内，在厅中等候许久之后，一脸疲惫的优青言，或不，应该是尤青羽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尤青羽显然对我更感到惊讶，“苏兄？你怎会现身于此？”
“优兄，不，或者说我应该称你为尤兄更对一些，在下乃是千波阁阁主，与陛下一同到此，解救令尊。”
之后我微笑，“尤兄，这位是我大嫣褚焱皇帝陛下，请行跪礼。”
尤青羽跪地，“臣临川侯尤青羽参加陛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不仅是我，连阿焱也骤然变了脸色，“临川侯？”
尤青羽不慌不忙道，“陛下，家父临阵之前已存了死志，他言道，若是他不能够回来，临川侯之位传予臣。”
阿焱的神情恍惚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他还在跪着，先是挥了挥手，“卿起身吧。”
“存了死志？临川侯抵御外敌，功不可没，若是轻易就死，国失良将。朕亲自前来，为的就是要保他不死。”
尤青羽眼中闪过一阵光芒，“陛下莫不是要我军退避三舍？”
“不！帝君与千波阁主联袂而来，自然不会令蛮子得势。”我看到优青言暂时并没有不轨之心，微微松口气。
方才他的语气，几乎令我认为临川侯不能再回来，取其而代之是他所愿了，但没想到，千波阁卷宗中对他的描述分毫不差，侍亲至孝，锋芒毕露。
“据朕所知，二月春试，卿为榜首。如今战火荼毒，殿下虽不可如期举行，但朕可承诺，有朝一日，必还卿一个状元及第。”阿焱笼络人心的功夫精进不少。
尤青羽道，“臣拜谢陛下。”
三日后，边境议和，双方主上会晤沙场，狼烟四起中，马蹄风萧萧。
时隔数年，南蛮单于沐勒真越显坚毅，他脸上的线条较之于我记忆中的，刚硬了不少。
牛皮大帐中，阿焱一身风华，若是换一处境地，她的神韵会令人心折不已。
我一身青衣装扮，侍立于她的身后，想来，沐勒真根本想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人，就是多年前将他击败的劲敌。他视为我终生的对手，多年来一直想要寻机会与我再决胜负。
可惜，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已经两度生死，如今，能够证明过去曾经存在的，只是我胸口上那道至今仍隐隐作痛的伤疤。
一度我曾想将这个男人碎尸万段，如果不是他，根本就不会有战争，命运也许会完全不同。
阿焱会是那个如同花朵一样娇弱的小公主，她虽然忧郁，但至少还有我陪在她的身边，她不会像今天一样孤绝至此，而沈慕伊，也许根本就不会死。
他不死，那我从何而来？
一时间大脑一片混沌不堪，这个问题早已超出了我所能理解的范畴，哲学一向不是我所长，无论是在这个时代，还是在这里，都不可能对此作出一个令人足够信服的解释。
等我终于将意识从九霄云外拉回现实中时，沐勒真和阿焱已经相互寒暄而过。阿焱直奔主题，“尊敬的南蛮单于，朕要确定临川侯平安无事。”
沐勒真的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惊艳”两个字，但我知道他绝不是一个贪图美色之人，纵使是阿焱之美也不会令他意乱神迷。
沐勒真此人，若比三国枭雄，当是周瑜。
不过我还真是不曾料到这样的人也会为情所困，这是后话了，不过也是一切的扭转。
沐勒真拍了拍手，临川侯被反剪双手，步入了大帐，见到在场众人后，错愕之下跪地，“罪臣尤风行，参加陛下。”
阿焱出人意外地柔和，“苏铭，请扶临川侯起身。”
我刚刚上前一步，早有南蛮军士挡在我的面前，抢先一步将临川侯押出了帐外。沐勒真开口，“皇帝陛下，临川侯安好。”
“是，朕看到了。”
“那么，接下来的条件，该是好谈的了。”沐勒真少时曾游历中原，他开口，倒是有一种南蛮之地少有的文雅。
“单于说笑，退避三舍的条件，朕不能接受。”阿焱并不怯懦，她镇定自若，如是道。
“所谓和谈，皇帝陛下竟是没有一点诚意。”沐勒真假意喟叹，眸中略含笑意。
“卖国求荣，朕会留下千古骂名，为后世诟病。”
“若是，我肯撤兵，与贵国重修旧好，约定永不再动刀兵呢？”
沐勒真一言，惊诧众人。不单是我，甚至于沐勒真身后侍立的那个从未开口的戎装勇士，都大吃了一惊，他上前一步，“单于！”
沐勒真笑容不变，“退下！”
阿焱自镇静中回神，“单于必有所求。”
沐勒真赞赏地扬了扬眉，然后清清楚楚地吐出了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洛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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