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荷的脸上满是报复成功之后的兴奋，早已不见平日里那副娇弱无骨小鸟依人的模样。看到优筱因为中毒失去了反抗能力倒了下来，伏在冰凉的石板上喘着气，她快步走到优筱的面前，拉起优筱的头发，强迫优筱望着她。“怎么？”月荷因为过于激动而有些气喘，“死丫头，你不是一直很冷吗？看你这会的样子似乎很痛苦啊。你这种人竟然还会流眼泪！哼，不枉我尽心对你这几年。今天我终于成功啦！哈哈。”
优筱的头发被月荷死死地拉住，此刻优筱的心里早已没了刚才的那股震惊，知道自己没救了，她反而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呸！”实在没有力气去伤到月荷，优筱尽力啐了月荷一口。“死丫头！”月荷不禁勃然大怒，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优筱的脸上，丝丝的鲜血从优筱的嘴角渗出。
“死到临头了还在我面前装强！”月荷将毫无反抗能力的优筱猛地松开推倒在地。看到优筱痛苦地在地上抽搐，月荷得意的一脚踩住优筱的一只手，“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你？”
优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却仍然奋力点了点头，是啊，既然要死，就做个明白鬼好了。方才月荷称呼她为赫连优筱，赫连可是宁乐王朝的国姓，月荷如此称呼，难不成自己真的如传言所说，并不是钱霸天的亲生女儿？那么，既然月荷不是她的娘亲，那到底谁才是？优筱用她残存的意识苦苦思索着。
“你知道你的亲娘是谁吗？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钱正夫人，左莲！你，你这个野种，是左莲那个贱妇背着老爷和赫连凯生的。”
听到赫连凯的名字，优筱的心都要被震碎了。赫连凯可是当今的皇上。多少次，皇上会亲自去暗黑堂的总殿下达任务给上官夜和她。师兄每次都抱怨说皇上看自己的眼神不对，过于温柔，一副大吃飞醋的样子。虽然优筱自己也觉得皇上看向自己的眸子里掺杂着一些不太明朗的因素，不过她却没有真正在意过。十几年来，真正让她在意的只有师兄和师傅而已。
“怎么？听到自己是皇家的金枝玉叶，不感到高兴吗？”月荷看到优筱竟然趴在地上没有反应，出言讥讽，“你娘那个贱人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还好意思嫁给老爷。新婚之夜，老爷发现左莲已经不是处子之身，愤怒地离开。然后，他为了报复你娘，竟然把作为陪嫁丫头的我拉到新房里，当着你娘的面强要了我。”月荷提起往事，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那时的我哪里懂得这些，可是老爷一点也不怜惜我，为了报复你娘，他极尽地折磨我，撩拨我，使我开口求他要我。”月荷强忍下要涌出的眼泪。
“事后，老爷自己离去。你的娘亲，还假惺惺地扑上来安慰我。我的屈辱和疼痛谁又能够体谅？更可怕的是，老爷将我作为了报复的工具，每次只要你娘一出现，他就故意地亲近我，外人只知我月荷受宠无数，哪里知晓我的心酸。自那天后，他就再也没碰过我。可是，我—我却无法自拔地爱上了老爷。每次看到左莲那么冷冰冰地对着老爷，老爷还是为了她伤心难过，我心里的恨意就难以平复。凭什么她可以得到老爷的爱！
为了让左莲向他低头，老爷又陆陆续续地娶了其他的女人。是啊，你娘那个贱人是不在乎老爷有了其他的女人。可是我呢，看到其他的女人承欢，我夜夜不得安睡。后来，你那该死的娘亲就被大夫诊出怀孕了。但是，只有我明白，那个孩子根本不是老爷的。左莲出嫁前，还未继承皇位的赫连凯与她早已珠胎暗结。甚至有几次还是我在守着。
随后，接连几天胃口不好的我也被证实有孕。当时我的心里很甜蜜，是的，”说到这儿，月荷仰起头看向房顶，努力逼回眼眸中那挡不住的温热液体的流出。“是的，我以为老爷会因此真正的关心我一回，谁知，就在他知道左莲有孕的那晚，他来到我的房中，掐着我的脖子威胁我不许将左莲和皇上的事情说出去，否则就杀了我。”
月荷猛地转过身蹲下，拼命摇晃着倒在地上气息奄奄的优筱，“说，要是一个你爱的人竟然对你说出这种话，你能不恨吗？你说啊！我腹中的才是他的亲骨肉啊，他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声。”
“你竟然还敢摇头！”月荷看到优筱竟然缓缓地晃了晃脑袋，不由得更加生气。“若不是你娘，我也不会受到这份屈辱。第二天，我就给赫连凯写了一封信，告诉他左莲怀了他的孩子，约他去老地方等着她。想来那个皇帝也是痴情的种子，不顾太后的禁令，毅然出了宫。你娘在我辛苦的规劝下，终于决定去见皇上一面，把事情说清楚，希望皇上对她死心。
就在赫连凯情难自禁地搂着左莲的时候，老爷被我成功地引来，看到了那对狗男女缠绵的样子。老爷登时勃然大怒，拔剑就向赫连凯砍去。左莲竟然挡在赫连凯的身前，而老爷的那把剑硬生生停在了她的胸前。都到了那种时候了，老爷他还是对她下不了手。你娘流着泪跪下求老爷绕过赫连凯，此后不再与他相见。老爷竟然答应了！
此后，左莲和我先后生下孩子。其他的女人为他生下的都是儿子，看到锦绣是个女孩，我的心里忍不住有些失落。可是老爷却很喜爱地抱着她，哄着她。让躺在床上的我看到老爷如此疼我的女儿，一瞬间觉得这样也挺好了。可是，偏偏有人传来你出生的消息。你，这个野种，根本就不是霸天的女儿，可是他听到后竟然就撇下我们母女去看你娘！假如我还有点残存的良知，那也在那一刻彻底消失了。此后我的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你娘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我要害死你。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你刚一出生就被九阳王抱走了。老爷和你的娘亲都没有阻止此事。紧接着，你的娘亲就向我提出了另一项要求，她竟然要把锦绣从我的身边夺走。你娘的意思是我并非正室，锦绣跟着我以后出嫁的时候会被人歧视，将锦绣交给她抚养，是为了锦绣好。当时老爷也在旁边，看到老爷的样子，我就知道自己没办法了。只好含泪将锦绣给了她。
开始时我并不知道她为何要抚养我的孩子。但是后来，关于我偷人的传言竟然流传开来。你的好娘亲，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竟然嫁祸于我。更可悲的是，锦绣年龄稍长，看到我竟不认我，反而轻视我，骂我是不贞洁的女人。被自己的女儿这般看待，你让我情何以堪？”
月荷低头扫了一眼似乎昏死过去的优筱，眼眸中满是恶毒的恨意。“你的娘亲有多么歹毒！皇帝为了补偿殷王爷的父母为王朝所作的牺牲，特意为你和殷王爷指婚。但是，别人不知，我可是知道的，那个殷王爷被太后中了毒，命不久矣。左莲拿着我的孩子去做她的，明摆着是让我的孩子去守活寡。
你很痛苦是吧，你的脑海中是不是总是你的好师兄和我的锦绣缠绵的样子？哼，上官夜再优秀，也不过是个屈服于自己欲望的男人，既然锦绣爱他，我这个做娘的也要帮她一把。”
看到优筱已经到了气若游丝的地步，苍白无血色的面容还有放在身边不断收紧的手，都显示着她正在忍受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月荷满意地看着优筱，“来人啊，谁来救救我的女儿！快来看看我的女儿怎么样了？”月荷哭喊的声音里满含无助和一个母亲的极度担忧。
“啊！”发现裙摆竟然被优筱死死地抓住，月荷吓得叫出声来，颤抖的手指着用力抬起身的优筱，“你，你怎么还没死？”
“告—告诉我，”优筱在用尽最后的生命力说话，“你—你是—从哪—哪儿弄到的七星散！”
月荷原本有一丝害怕的脸上顿时松懈下来，“怎么，你想不通我这么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竟然会有这天下奇毒？那你真是小看我了。我月荷虽然是左莲家的奴才，但也并非不会武功的女流之辈。我的父亲，就是当年杀害奕邪全家的邪风，奕邪为了复仇，利用她年轻貌美接近我父亲，用七星散害死了他。幸好，我月荷命不该绝。当年父亲受恩于左丞相，为了报恩，就将我送进丞相府做左莲的贴身丫鬟。父亲将他毕生所学都传授与我。我恨你，还有你娘那么深，一直在想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你们最痛苦的死去。然后，我就想到了。七星散。两年前，我终于成功地闯进了霾云谷的药房，袭击了看守药房的丫头，拿到了它。你现在知道了吧？我月荷并不是没用的女人。总有一天，我要让其他的女人尝一尝丧子之痛，霸天是我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
月荷低头看着优筱，却惊愕地发现优筱竟然在笑，“死到临头了，你笑什么？”
“我笑—笑你—可怜可悲。为了—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邪冰，你好糊涂。”
听到优筱直呼她的本名，月荷惊骇极了，“你怎么知道？”
“呵呵，”优筱干裂的嘴唇都开始淌血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呢。钱霸天虽然对娘亲冷冰冰的，但是他对她的爱却是谁都看得出来的。你空有名义上的宠爱。这么些年，左丞相早已去世，左家也早已不是风光无限的名门了，但是我娘仍然安稳的做她的正夫人，你这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吧？”
一口气说这么多，优筱明显体力不支，拉着月荷裙摆的手哆嗦着，“你的名字是钱霸天给的吧？”
“是有如何？那是霸天说我像月光下的莲花一般美丽动人，所以—”月荷的声音明显的底气不足。
“莲与荷本是一样的。对钱霸天来说，你不过是我娘的替代品。我娘就是太阳底下那朵最耀眼的莲花，而你，只能是月光下她走样的影子。他对你的心意，可都体现在这名字里了！虽—虽然师兄背叛了我，可是—他清醒过后是不会娶锦绣的。锦绣承欢时又何尝不是我的替代品。你自己的悲剧要在你女儿的身上重演，你肯定会—会后悔的！”
就像在看电影一样，优筱死前的一幕幕清晰地呈现在我的脑海中。即便在睡梦中，我的眼泪还是不住地流下来。有谁的手在温柔地抚摸我的脸庞，为我擦拭不断流出的眼泪。
睁开眼睛，看到上官夜一脸疼惜混杂着愧疚的表情。“别。”伸手挡住他，我坐起身，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人换上了新的衣服。
“是如殇姑娘帮你换的衣服。”大概上官夜看出了我的疑惑，开口说道，“筱儿，你现在可好？”
现在看着上官夜，我心里不再有那种奇异的恋慕感，头一次我那么清晰地感到自己整整的一颗心全在殷剑航的身上。张开十指，发现指尖的青色也褪去了，变成了正常女子白皙细腻的手指。感受到体内涌动着的浑厚的内力，还有系统精密的阵法医药学知识。我知道，我终于成功了，这具身体已经恢复了它原来的能力。只是，以前的优筱这次是真正的离去了。
摸摸自己的身上，心里对优筱充满无限的感激。谢谢你，留给我这么多，让我可以去全身心的爱殷剑航。放心好了，我不会放过月荷的，你就安心地去吧。
“筱儿，你—”上官夜看着我欲言又止。
“上官，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如今满头白发的上官夜听到我称呼他为“上官”，脸上出现深深的失落。对不起，上官夜，我没有办法去替代优筱爱你。我的心里只有那一个男人，再也没有其他人的空隙了。
“没什么，不过是我想得太多了。”上官夜淡淡地说道。
人在伤心过度或者受到极大刺激的时候身体的某些部位会发生急剧的变化。看上官夜的样子，分明是在得知是自己最爱的人杀害了他全家，受不了这种刺激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你，是怎么拿到解药的？奕邪她有没有做出什么逼迫你的事？”
“没有。她说是因为喜欢我，所以给我解药。”上官夜也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你不怪我吗？”我试探性地问道。
上官夜的眼眸黯淡了下去，他突然抱住我，我刚想挣扎，却感到脖子里热热的，湿湿的。他，他哭了！上官夜更紧地抱住我。“筱儿，我在霾云谷见到了师傅。他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原来，一直最痛苦的就是你啊。师兄我—”
“上官，你放开我！”深吸一口气，我大声吼道。不行，我怎么可以一直被其他的男人抱来抱去的。望望窗外开始泛白的天空，在这皇宫里，到处都有眼线，我可不想殷剑航回来后误会我。
上官夜不舍地放开我，“筱儿，只要你愿意，我马上就带你走。而且，你肚子里的孩子会疼爱他的。跟我走吧。”
“什么？你难道不想报仇了吗？”我双目圆睁，不敢相信地瞪着他，这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
“师兄我不想报仇了。”上官夜低沉的声音告诉我他在说谎。“只要你跟我走，我可以放下这一切。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只要你愿意。”看到我良久没有反应，他试探性地问道，“筱儿，你真的爱上殷王爷了？”
“是的。”我坚定的告诉他，“上官，原谅我。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和他在一起，你的优筱早就被七星散害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在她身体里活着的异世灵魂。所以，请你放手吧。”
“我不相信！筱儿，你变了。”上官夜看着我连连摇头。
看来他一点也没听进去我的解释。起身下床，我径自走过上官夜的身边，来到梳妆台前坐下，简单的梳起一条马尾，回过头来冲他灿烂一笑，“你看，这才是真正的我。或许不是太聪明，但是也不傻；没有学过绝世武功，但是也会一点小功夫；我也是个俗人，很爱钱；有各种想要的好吃好玩的东西。这个我，并不是你所喜欢的想要呵护的不食人间烟火，清心寡欲的优筱。而是能被殷剑航霸道不失温柔地虏获芳心的我。”
上官夜呆呆地看着在一旁往自己脸上肆意涂抹胭脂水粉的我，“筱儿，你真的变了。”
停下手里的动作，对着镜子，望着镜子里面的上官夜，“放手吧。我和你不会再有可能了。”
“筱儿，你可知道我这次来就是要带你走的。”上官夜似乎下定决心一般，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你这般坚决。我也不便勉强你。但是，我会一直看着你的。在皇宫里，有我想要弄清楚的事情。什么时候你想我了，或者殷王爷欺负你，你拿着这个，打开，我就会来看你的。”
上官夜塞进我手里一个细长的竹管，转身离开，翻身跃入空中，不见了。
我把那根竹管小心地收起来，走到水盆旁洗去脸上的脂粉。望着天边的彩霞，看来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