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儿有些疑惑,如此深夜,为何他会出现在此,为何很少饮酒的他,今夜会满身酒气而来。
“忻儿,我该怎么办,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忻儿听着那满心无奈而苦涩的话语,心底却有着无比的欢喜,只因他如此纠结如此落寞,竟然与她有关,说明他心里真真还是有她的…
“皇上…”忻儿带着几分试探,将手轻轻覆上埋在她颈间的脸颊,却见他缓缓抬起头来,有些恍惚的看着她,眼底却是浓浓的哀伤。
“忻儿,怎么办,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听着那极尽荒凉的话语,忻儿的心为之一颤,人前从来都是持重冷漠淡然的男子,从未像流露出像现在这般落寞受伤的神情。
忻儿有些心疼的附上他有些微微潮红的脸,“烨,不要伤心,无论何时,忻儿一直都在…”
起身轻轻的吻上他炙热的薄唇,极为生涩又仔细的吻着勾勒出他浅薄的唇形,感受着他急促的心跳和越来越重的呼吸。
下刻,他已欺身而下,将她牢牢禁锢在胸前,炙热的吻带着几分缠绵,几分满足,深深的吻着她殷红的唇,含住冰冷小巧的耳垂,滑过修长光洁的脖间,辗转流连在她白皙柔弱的胸前,指尖跳开腰间的束带,雪白的裹衣至肩滑落。
窗外薄弱的月色透过窗台,映出床幔之上那一双痴缠的人儿。
红烛燃尽,蜡泪凝干,朝阳初升,玄烨侧身静静望着臂弯沉睡的容颜,眼底柔情浓郁。
忆起昨夜的一切,玄烨倍感无力,新酿不足一年的梅花酒,仅仅数杯,便击垮了他多月来极力伪装的渴望,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害怕面对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情感,只有借助酒精的麻痹才能骨气勇气来面对她。
“皇上…”
玄烨听闻门外的动静,知道上早朝的时辰已到,终始再不舍,仍是轻轻抽出早已麻木不堪的手腕,旋身而起,触步、下刻便不在停留,起身而出。
“吱呀…”仅仅一刻的光亮后,房间内再次阴暗下来。
忻儿缓缓睁开眼,怔怔的望着那刚刚合上的门扉,就在刚刚,她便已下定决心,愿意给自己的未来再一次机会,她愿与玄烨坦诚相待。
连着数日的阴霾,天终是放晴开来,万里无云之下,当空的朝阳照得紫禁城各处都是暖意融融,绿瓦垂下的冰柱已经融化,道道红墙相连的白玉石也终是露出了它本来的面貌,这也是过年后,第一次让人有种春意即将临近的错觉。
至留宿毓庆宫后,玄烨已有近半个月未再踏入后宫半步,皇后询问,平妃觐见,玄烨都依依借着前朝政务繁忙的由头拒之殿外,但张德忠心里却十分明白,皇上是自己在与自己较着劲儿,此刻他既是犹豫着极力自持的内心,又不想应对后宫那阿谀奉承的妃嫔。
朝阳东升西没,春雨淅沥飘零,日子平静的流逝而过,整整近一月余,玄烨都居于养心殿勤于政务,后宫众妃嫔都默默的受着,熬着,特别是居于坤宁宫的钮祜禄氏更是心生坎坷,而就在此时,前朝捷报后宫喜脉,终是打破了这再也无法维系的僵持。
前朝西北灾情缓解,前明党余孽也终是铲除殆尽,储秀宫康常在被号有喜脉,玄烨一道圣旨破格将其升为德嫔,三日后,定嫔应其父拖尔弼和图海前往西北派发灾粮有功,也被赦免释放出了冷宫,并恢复了以往的封号。
本是一切喜事连连,但对于本已鼓起勇气重新面对一切的忻儿来说,却是让她陷入了更加难堪的境地,并非她心胸狭隘过于计较,只是那如履薄冰脆弱不堪的关系,却在一线生机之下,再次坠入寒潭。
“主子…”香凝刚推门而入,便见忻儿正坐在铜镜前怔怔的发呆。
“主子,您在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忻儿静静望着铜镜里远山眉黛,鼻挺唇红的人儿,抚上那散落在肩上的黑发。
“香凝,你说是否人人都无法逃过色衰而爱弛的命运…”
“主子,您胡说什么呢?你现在是正直貌美年华,连皇上都始终对主子心生牵挂,要不然也不会托张公公多番前来毓庆宫…”
“香凝,你莫在骗我了,储秀宫的事,我都知晓了,也并非是我心生妒忌,只是过往的遭遇已让我再也经不起一次抛弃与背叛…”
“主子,是否又是那些奴才在您耳边嚼舌根,看我不撕烂他们的嘴…”
“主子,您就莫要多想了,就算别宫主子宠信再多,皇上待您和他人总是不同的…”
“罢了,香凝,我昨日听到东苑那边好像有动静,你去打听看看是怎么回事?
“主子,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未来得及告诉您,昨日定常在已回了宫,并恢复了她以往定嫔的封号…”
“是吗?”忻儿眼眉平静淡然。
“如此一来也算是好事,以后毓庆宫便不再像以往那样冷清了…”只是她那复燃的心,却在顷刻间失了炙热的温度。
早春三月,春风和煦,凛冽的寒风已随着星星点点的阳光,渐渐远去。
至此回宫半年,她亦不再独居乾清殿,不再是帝王宠妃,虽是偶有恩宠但却不复以往,只是后宫那姹紫嫣红中的一缕浮萍,她不怨他的冷漠薄情,亦不恼他将多年前的誓言抛诸脑后,就连知道他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她亦无半点后悔之心,只因他曾给过她世间最好的守护、最诚的真心,哪怕就此离开他,她仍是满心不舍,可是她深深明白,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她无法跨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