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科尔沁,也许她会回复最初的快乐,也许她仍是缅怀他们曾经美好的过去,也许他的心上会再次住进另一个女子,由此,她唯有真心的祝福他,在没有她的日子里,亦希望他能欢愉顺遂。
最后再看看那已渐行渐远的庆州城门,隐去眼底深深的落寞和不舍,她终是永别了大清、永别了尔虞我诈的紫禁城、永别了一世永留心上的挚爱。
“忻儿,看…华兰山…”齐穆德王有着几分雀跃的欣喜,垂首间眼底似送了一口气。
忻儿带着几分慵懒,看着十年都未改变的华兰山,心底惆怅,十年的时间,太长太长,长到她以为已经走完了自己的一生,以后的日子,没有他,何其漫长,庆幸的是.
忻儿轻轻扶着平坦的小腹,上天其实待她不薄,以后的日子她会好好将他的孩子抚养长大。
“皇上…”张德忠进殿,便见玄烨独自发着呆。
玄烨抬眼,见是张德忠,眼底闪过异色,“太皇太后可走了?”
“回皇上,奴才亲自瞧着太皇太后出了太和殿。
闻此,玄烨终是再也无法自持的松懈下来,满脸疲惫,望着案桌上那渗满黑墨,仍未干的篆笔,心底却如尖针刺进心底,一寸一寸的啃食着他绞痛的心。
“皇上,哀家今日来,就是向你讨要承诺,哀家要你在哀家在世之年,都不得派人前去寻得萱丫头的下落…”
“皇祖母…”玄烨眼底闪过一丝沉痛,抬头不敢相信一向疼爱他的皇祖母,今日竟会如此逼他。
“烨儿,你可知道,当年,皇祖母为何会舍弃你那较你年长的福全,而扶持还是幼童的你,那是皇祖母在你眼底看到了你两位兄长都没有的坚毅和果敢,所以,就算明知会是艰难万分,仍是要推着你走向那众人窥视的那把龙椅…”
“你也不要怪皇祖母的狠心,皇祖母老了,再也经不起一次帝王的盛起兴衰,你既然扛下了先祖那般艰难才得来的大清江山,哪怕这条路再孤寂再违所愿,也要咬紧牙关挺过去,身为帝王就要摒除一切,抛开情事执念,这样,你的帝王之路才会走得更高更远,今日你身处情关之中,难免会看不透,以后你便会明白皇祖母的一番苦心,如此来,哀家也算是完成了先祖留下的使命…”
“皇上,您若实在不舍,奴才便暗地让紫魄前去探查消息…”
“罢了,皇祖母既然执意要干预此事,又岂是你轻易便能寻得的…”
还记得几月前的一次恶梦惊醒,梦里与她嗜血成仇,望着她那清丽的双眸里满是憎恨的绝望,从那刻起,他的脑海中便在思量着如何解开她的心结,思量着如何挽回与她的情谊,他如此刻意扶持拖尔弼,就是想让她在后宫能有所依靠,特意让她再次孕育自己的孩子,就是想尽一切可能去弥补挽留她,可是终究高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才让她用如此决绝的方式和他一生永别。
此时太阳初升,蔚蓝的晴空似泼了浅蓝的墨,湛蓝一片,映得眼前越加茫茫的青草越加浓郁。
沉闷的心因为眼前天宽地广也渐渐舒缓不少,深深的呼吸着空气里带着淡淡的花香味,如此熟悉令人沉醉的味道,忻儿知道,这是自由的味道。
“哒哒…哒哒…”空旷的草原上传来阵阵急切的马蹄声,在空旷的草原上显得尤为突兀,不多时,马蹄声已经近在咫尺,悠悠摇晃的马车在此时也稳稳的停了下来。
忻儿探出头,望着有些陌生的男子,却见马背上的男子深深鞠躬道。
“王爷…”
哈奴闻声探出头来,“卓览,本王不是让你呆在王庭吗?”
“王爷,昨日王妃哭着回科尔沁了,今日一早,各部落藩王听闻便一早聚集在王庭场上,无论卑职怎么劝说,都不肯离开…”
哈奴眉眼微皱,忻儿瞧着他面上虽无痕,眼底却早已起了波澜,心底隐忧。
“哈奴,要不你先回科尔沁…”
“近来草原上并不太平,我怎么放心让你自己回来…”
“现在我已到了科尔沁的边界,放心,落日之前,我便能回到王庭…”
“可是…”
“哈奴,你不要忘了当初我是怎样徜徉在这草原上的,这里的一草一木山形地势我都极为熟悉,不会有事的,况且悠安姐突然回科尔沁,此事不会那么简单…”
“王爷…你就放心回去,卓览会护送好姑娘的…”
哈奴几番思量,终是点了点头,“忻儿,你定要小心,待王庭的事情一处理完,我即刻来接你…”说完便下了马车,仅带了三名侍卫便策马而去。
时至正午,忻儿的人马便一行歇在了华兰山角,用过午饭后,忻儿一行人马正欲上路,霎时耳边却响起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忻儿凌目侧望,下刻眼底却有些不易察觉的惊慌,显然这声音并非从王庭传来,难道?这里虽离王庭已是不远,但仍需要近三个时辰的路程。
“哒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近,忻儿疾出而呼,跳下了马车。
“卓览将军,现在我们只有弃马车而行了…”
卓览应声回头,看着极为清丽的女子身姿轻盈,终身一跃便已翻身上马,多年跟随齐穆德王已将他的心智练得如钢铁般坚强,此刻虽已发现敌情,却仍是不慌不乱。
“忻儿姑娘放心,卑职一定将你毫发无损的送到王爷面前,驾…”
“驾…”飞马狂奔之下,身后卷起一地黄尘,顿时阻挡了身后那双炙热的双眼。
忻儿一行数十人,虽是快马兼程,但半个时辰后,还是被身后追来的黑衣人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