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也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宫里呢?”至从在宫外茶楼一遇,他便已猜到若他还想再见到她,便只能是在宫中了,而她为何却不问问他呢,难道真的对他一点都不在意吗?
“呵呵…虽有些诧异,但也不意外,庆州相遇之时,便已知你非寻常人,只是未想到会是这般举足轻重,居然能被皇上应邀入宫…”
“你变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不再是我眼里那个小丫头了…”
“又何止是我呢?现在想想才发觉自己当初的话,是多么的天真可笑…”
“既然在深宫中让你如此排斥,如你实在不想,今晚我便可以带你逃离此地,你可愿随我离开…”
转头看向她垂睫合眸间,唇角已溢出一丝无奈,“我不敢,也不会,而更不会让你涉此风险…”
“你的不会中,是不是还掺有对皇上的情意…”
听得他如此直白的话,忻儿突地感觉自己心上不觉一紧,不否认也不答应,抬头就这样愣愣的盯着天边渐渐泛起的荫翳霓纱,直到圆月完全被蒙住一层朦胧的薄纱。
“为什么?你明明不愿,却为何还要泥足深陷…”
“呵呵…不愿,如今事事皆不如我所愿,但我又能奈何?若是多年前我不曾任性,不曾来过大清,不曾见过他,若是父王还在,若是表姐不随我而来,一切都不会变,可是现在这一切却必须由我来承受,又有谁问过我是否愿意…”
“对不起…”看着已是满脸梨花泪的她,耿精忠的心就如被就扎一样的疼,将她轻轻拥入怀中,静静的安抚着她,若是当年自己没有去那家店,没有遇到她,现在是不是也不会这般心痛了。
翌日清晨,朗玛刚入内院,便看见忻儿一人呆呆站在树下,透过残枝枯叶,望向蔚蓝的天空,脸上尽显疲疾颓色,想起昨晚的场景,朗玛现在仍是心有余悸,轻轻走进她身旁,“主子,晨曦寒重,注意身子…”
“嬷嬷,你来了…”
“主子,有些话,老奴虽说不该讲,但主子你现已入宫,又身为后宫妃嫔,且宫中眼线众多,实在不该与陌生男子如此亲近,要是让人拿住话柄,就是你我有再多的巧嘴也是无法辩解的…”
听得朗玛的话,忻儿却想不起自己昨晚是如何回的毓庆宫,“嬷嬷,昨晚忻儿可有做过什么越矩之事?难道是小忠子他?”
“主子,老奴知道在宫里很多事情都并非你所愿,但切记再不可如此放纵自己,虽主子还未被皇上召见过,但名义上主子你早已是皇上嫔妃…”
“嬷嬷放心,昨晚只是一个偶然,我与小忠子并没有什么的…”
“主子,虽然老奴知道没什么,但是宫中其他人并不会这么认为的,以后定要与此人保持距离,老奴看那男子并未像主子待他那般单纯,哎,身处宫中,是非最多,昨晚真多亏了皇后娘娘,要不然还不知道此事会闹到什么地步…”
“嬷嬷,刚刚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宫中的天空总是那般神秘,透着让人向往而神秘的光,我想应该是在我们的头顶有太多的大树,掩盖了丑恶,总是露出那般绚烂让人憧憬的表象,然后就一直对它深信不疑…”
看着她那上扬的唇角,眼神望向远方,那般深远无边,朗玛不懂,为何她会突然有这般感慨,“主子?”
“嬷嬷,现在我才真真见识了什么是深不可测,皇后娘娘虽表面待我还算不错,但是你可知,昨晚之事很可能是她一手促成,不光是因为怡贵人,还有那火红宫装,如真是密嫔娘娘说的那般,那宫中之人谁还敢私藏,嬷嬷你也见过那衣衫的质地和绣工,绝非寻常人所有,昨晚她本是好意为我开脱,但也无意中说明了事实缘由…”
“主子,你的意思,皇后娘娘她…”
“所以,也是她教会了我不再轻信宫中任何人,可就算再怎么,我还有嬷嬷你和香凝…”
“主子,其实你与皇上早已相识,为何不肯相认,主子你可知,无论太皇太后怎么的宠溺、皇后、怡贵人怎么的算计,但后宫真正的主宰者是皇上,只要得到皇上的宠爱,便不再畏惧其他…”
“主子,老奴听闻,近来皇上常喜欢夜间独自外出,闲游于御花园附近,且不让任何人随侍,连一直从不离身的德公公也被远远支开,有人说皇上是因为朝中政事繁重,所以晚上不喜人打扰,可也有人说,皇上近来染上寒疾是每日夜间与人约好相见,而那晚因雨来得太急,皇上湿了衣襟至此才引起的寒症,老奴听说有的小太监还在御花园荷花池附近听到过悠远的笛声,主子这事,你可知道…
忻儿有些吃惊,宫中这般萱扬,恐是已被人察觉有人夜间常去御花园,只是还不知道是她而已,难到,他的寒疾真的与她有关吗?那日的无意解围,难道他已经知道是她,所以那晚才有意提醒的吗?忻儿不敢往下想,越想心越乱,头也开始犯疼起来,近来她时常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理清心中的思绪,还有这宫中的厉害关系。
天边的最后一缕残阳渐渐没入西山,暮霭之色越显浓郁,若隐若现的明月懒散的露于半空,洒下的淡淡月华,照在镶有金砖顶角的宫殿楼宇之上,夜幕的上空晕染出缕缕薄弱的金光。
乾清宫内
“吱呀…”一声,打破了寂静的室内,张德忠蹑手蹑脚的推开朱红殿门,抬眼看着那端坐于“中正仁和”下的玄烨,凝神之际,正执笔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章,墨色御笔洋洋洒洒落满成色萱纸上,随机重重合起搁于案上,张德忠垂首踌躇,随即便转身从殿前奉茶宫女手中接过茶盘,挥手示意其退下。
张德忠小心的将茶杯放置在玄烨习惯拿取的位置上,继而回身默默整理桌上已批阅过半的奏折,想起下朝时皇后娘娘托人来殿前叮嘱的话,顿了顿,思量再三轻言道,“皇上,快申时,皇后娘娘托人送来了参汤,近来夜深寒重,且您寒疾还一直未去尽,奴才便让御膳房微火温着,皇上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