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殿门缓缓关起的刹那,四周渐渐静怡下来,空寂的室内独留她一人,看着那如柱般高的龙凤烛,仍是静静的燃着,飘起的火焰映得眼前的一切都是火红色。
终于,再也无法支撑的赫舍里,拖着沉重的凤凰霞帔重重的跪在铺着软软的地毯之上,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臣妾不敢…”
是的,一入宫门深似海,她知道,在入宫前便已知道宫中的黑暗,但她却不知道连自己以为会是一生的良人也是对她这般的残忍。
良辰美景之下,竟是一夜的无眠,当赫舍里渐渐退去她那尊贵耀眼的红时,转身她便已是人前那个众人敬仰的端庄娴雅的皇后,这身伪装一直伴随她隐藏了八年,但现在她却好像再也无法坚持,再也不想自欺欺人的过活下去。
看着如此凄悯的赫舍里,玄烨终软了下来,“皇后,八年之前朕便说过,不要怨朕,这些年朕也知道,欠你的太多,这也是朕为何会赐你一子的缘由,但你若是还要索求其他,朕只能回答你,朕做不到,也给不了,太医说你身子弱,还是静养着罢,近日朕朝政繁忙,也暂不来你宫中了,你且吩咐下去让奴才不用留门了…”
赫舍里看着已快走至门边的皇上,疾身欲起道,“皇上…”
凄厉的呼声叫住了疾走的步伐,玄烨终有不忍,促步道,“皇后放心,朕答应过你的,一定会做到,在你分娩之前,朕定会保你母子平安…”
终于,那伟岸的明黄色身影已不再,赫舍里才缓缓躺下身去,闭目的瞬间,眼角溢出的泪湿了鬓角大半,心里那溢出的无边苦涩终于顷刻而出,原来就算她再怎么努力去挽留,不属于她的终究都得不到也留不住。
炎炎夏季逐渐远去,清凉之秋渐渐来临,看着那片片枯叶旋转而下,忻儿便不免心生感慨,如此平淡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到底何时她才能真正的逃离…
一向与她来往过盛的定嫔,近日却很少再来,经过上次事情后,忻儿心情本就烦躁不安,也未多想,就在近黄昏时,突然有奴才前来传话,让忻儿速到永和宫一趟,永和宫乃仁妃娘娘寝宫,近来因皇后已身孕六甲,后宫中事,便全交付于仁妃处理。
忻儿虽不明缘由,但还是在那奴才的带领之下,携带香凝前往永和宫。
刚入殿门,便看见室内早已人潮鼎沸,似是因何事而议论争执,看着室内聚集了后宫所有妃嫔,这其中有她认识的密嫔、怡贵人、还有她从未打过照面的其他妃嫔,这所有嫔妃中还包含了近日一直未露脸的定嫔,她为何也在,对上她几近闪躲的眼神,难道今日之事与她久未露脸有关?忻儿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
“仁妃娘娘吉祥,各位姐姐安好…”
端坐在最上方的仁妃淡笑放下茶杯,道,“忻主子起吧,既然众家姐妹都到齐了,那本宫便直奔今日主题了…”
吵杂的室内听仁妃如此一说,全都安静下来,噤声凝听着。
“今日本宫召集大家前来,实在是因近日来宫中有传闻道,二皇子的死,并非病重而懵,全是因有人善用萨满之术,蛊惑二皇子,才以致二皇子的病反复倒置,本来本宫也不愿去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实在是此谣言让奴才们传得是绘声绘色,皇后竟然将后宫中事全交予本宫处理,而此事又关乎着二皇子的生死,本宫便不能不管,对于此事大家可有何见解…”
突来的话语,让忻儿想起了二皇子还在世时,那活蹦乱跳的身影,难道此事真如仁妃所说?那倒是何人居然如此胆大,竟敢动皇上的皇子,还有仁妃所说的萨满之术,在她记忆里好像确有听过此事。
正在忻儿晃神之际,仁妃突来的话语更是让她心上一慌,“忻贵人,这里只有你来自蒙古部族,你可有听过萨满术之说?”
忻儿抬头对上仁妃那平静无波的眼,许久未见的仁妃,面容上虽比以往更加苍白几分,但那雍容华贵的气势却依然不减,忻儿望着那略有几分倦意的眸,却无法探究仁妃刚刚这句话的真实本意,这句话究竟是何意,她又该怎么回答?
也许,答语不答她们都已找到了足够的理由来为难她,思量再三忻儿终还是缓缓跪下身去,启齿道,“回仁妃娘娘话,臣妾幼时曾听嬷嬷提起过,但这萨满之术到底是何物,臣妾也不得而知…”
“哦?”
仁妃听得忻儿如此话语,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一扫室内众人,最后将目光重新聚集在那跪在堂下的身影,“听忻贵人如此说来,想必就是听说过这萨满之术了?看来这宫中传闻倒是真的?”
一旁的密嫔斜睨跪于地上的忻儿,转而问道,“仁妃娘娘,这萨满之术,到底有何厉害之处,竟能让二皇子命丧于此?前些日子,本宫还听闻有奴才私下议论说是一奴才在夜间回宫门时见过二皇子的魂魄一直游走于宫中四处,许是忧怨而亡,肉身才不得安宁,每每听到有人提起于此,臣妾便已是毛骨悚然,臣妾们可比不了那萨满子,都是深闺中的弱女子,可没听见过什么害人的巫术,难道这萨满之术真的有这般厉害…”
“刚开始本宫听说此传闻,也有些隐忧,后来本宫便寻人多方打听,才知这萨满之术,是蒙古部族早已失传的一门巫术,会这门巫术之人,便可用它来引导唤醒那已将死之人在外飘荡游走的灵魂,继而得到重生,因这多半用于救治病愈,在前朝时还是相当盛行推广的,只是不想后来有人起了歹意之心,竟以此作恶用来滋扰肉体灵魂,使其脱离肉身,真身无法找回元神,而让人最终丧失心智失去意识,后精疲力损而亡。”
一旁的密嫔对上仁妃那饱含复杂蕴意的眼,道“听闻娘娘如此说,臣妾吓得胆都小了几分,若此等巫术真是后宫中人所为,那岂不是防不胜防,后宫之中也必定会掀起哗然大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