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她抿抿唇,又道,“我已经和梓炀约定好了。”
他转回眼眸,垂眸轻啜一口香茗,“那又如何?”
她眼神差点拐到,他手上的那杯茶,好像……是她刚喝过的。
“四哥说过子霏已经是大姑娘了,既然我和梓炀已经定下亲事,自然不亦与其他男子过从甚密。所以,请容子霏告退。”
说着,她用力抽回被他捏得,已经渗出一掌心汗的小手,想退出他的低气压圈。
凛光一绽,青莲色的浮云迸然释动,卷住那粉润玉泽的娇娇香荷,紧紧捆在怀中。
“放……唔……”
重压下的唇,吻得又狠又绝,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脑后大手阻断了最后一点退却的余地。他啮开她的唇,直攻进一片未染尘喧的香檀馥腔,长舌狠狠地纠缠****柔嫩的玉璧,甜蜜的汁味全数被吸进他口中,那是她想让另一个人品尝的滋味,这一刻,被他强硬霸道,不留丝毫余地地夺了去。
“你……放……”
她奋力扭打,伸出的手被另一只大掌双双擎住,拉至头顶,惊呼未出口,灼热的气息霸占了她所有的感官,热烈的唇,热烈的舌,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也吸走,重重的吮吸令她的舌根又麻又疼,心整个拳缩成一团。
托着她后脑的大掌,顺着那青嫩曲线,移到她不盈不握的软腰,重重压向自己,将这副唯一敢违逆他的身体重重地,不留一丝缝隙地卷进他的领地。
急风,挽起雪色勾金的绡纱,高高地飞扬在晶瞳中。
她微微喘出一口气,身上的重压几乎令她无法吸进新鲜空气,血液湍涌上脸颊,只看到一头突然更醒的恶狼,睁着一双怒红的眼,恶狠狠地看着她,仿佛在计量着,接下来该如何将她这个大胆的违逆者分拆入肚。
她的挣扎只勾起了恶狼更深层的欲望,胸口被挤压得闷疼。晶瞳重重一缩,便觉胸口灌进一口凉风,心凉了一片。
但口中的灼热,由始至终,紧霸她所有的呼吸和心跳,分毫不渝。
恐惧,随着心头一阵抽搐,酸涨了空涩的眼眶。
“……不,不……不要……不要……放开……我……”
泪水滚滚而落,迅速冰凉了红烫的脸颊。
他口中尝到一股涩咸,呜咽声时断时续,自那张被他吻得一片红肿的唇儿中溢出,凄凄哀哀,无限委屈。
刹时间,月酿般的眸子,倾出一片复杂神色,怔然无语。
晶莹的水珠,一颗接一颗溢出红红的眼眶,滴坠在一片黛云流瀑,缓缓没入金色襦垫中,仿佛……没有尽头。
“子霏……”
他伸手,想将她搂进怀中安抚。
她惊惧地打开他的手,双手紧护着胸口,刚才被他用力撕破的襟翘,看着他的眼神,一如盯着恶魔。
“我……讨厌你,讨厌你……我讨厌你——”
泪声掷地,声声撞击着谁人鼓胀不息的胸口。
他再没有阻止,轻轻抬起的手中,仍残留着一抹温暖,如荷香般馨滟,又如烈炙的杜鹃,刺目而娇丽的红艳,能灼疼人的眼。
五指重重一握,用力锤下,杯碟碎了一地。
鸾驾顺着湘江,一路南下,途经数座城池,停留时间以三至五天不等。
各地官员郡牧一沾天颜,同时亦因其治府之功过,或赏或擢或迁或贬,官场上的暗潮汹涌、功利污腐,淋漓尽现。
在湘南最大盐城,丰富的水产自让人一饱口腹之欲,但随之而来的是一场埋藏了十年的冤案,在湘南帝亲自旁审,得以昭雪。听说,那是一户二百零六口人命的冤屈,被当地具黑道势力的土霸王勾结官差所为。
接下来停靠的几个城市,或查办贪官,或提擢新士,或拔银助学,或布施残幼……
子霏听着妃嫔们饶舌,讲叙今日湘南帝查办了一个州牧,借此一条线,收回丧失于江湖黑道手中的一条富铁矿两条金矿一座居全国三甲之一的大陶窖。
看来,这湘南帝的南巡之游,并非如她在史书上所见,仅是皇帝们游山玩水、享受地方贡纳的假期。
闲时听梓炀说,这次南巡路由梓祯安排,而这些官僚诟病和地方冤案,亦是梓祯在那离京的两年内,暗中察访所得,时至今日,正是一网打尽,就地正法之最佳时机。
因此,此行的一切,早已被安排好。
由湘南帝亲自划下这最关键的一笔,不但给那些污吏命致一击,且在民间迅速建立起皇室威信。
一路上,义举一石击起千层浪。凡鸾驾所到之处,百姓迎拜崇仰连绵不绝,愈致南方,愈发盛况空前。
同时,亦引来诸多才子隐智之士致帖求拜。
万众归心之相,即是天下即将大一统的祥瑞之相。
故尔,自那日强吻事件后,她恢复正统女装,打进了女人堆,千方百计避过梓祯。而梓炀对此事一无所知,一如既往地跟在他崇拜的四哥身边,助其破案审贪,结交贤能异士,帮治着上下所需。
她想见他时,只需托小婢太监之口即可。
这般不紧不慢,终于到了郴州府。
耗时月余,九岚号庞大的身躯缓缓泊靠在江南首府郴州官港。
肃穆的铜锣一响,港口被禁卫军布满,所有的百姓被远远隔至数丈之远堤岸,遥观天家圣驾。
当明黄盘云九龙袍一显身,此起彼伏的叩拜声传递开来,湘南帝双手负背,阔步前行,威仪赫赫。身后紧跟着随行皇子,三皇子梓贤,四皇子梓祯,六皇梓炀,然后后是兰贵妃等一众女眷。
子霏同狄天尧行在女眷之后,因其身份特殊,故不能与湘南皇亲同行。
因此,秋婕故意缓行了两步,恨恨地盯来几眼,又想故计重施为难子霏。
但这次,狄天尧稍先行了半步,冷冷睇了一眼秋婕派来使乱的小宫婢。即是上次,连踢了子霏两脚,把她踢下水的丫头。但一见狄天尧凶猛的模样,小宫婢被吓得未出手,就给一巴掌推开了。
他出手极快,那丫头突然大叫一声,跌了出去,滚了两三圈,直接落水里去了。
子霏瞠大,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给狄天尧拖走了。
刘三宝刚提起的心肝,就落了地。他忍不住可怜地看了一眼水里挣扎的小丫头,摇了摇头,追了上去。
一个小丫头失足落水,并非什么大事,大家急着下船去观看六殿下尽心费力,耗时三年完成的那座永绝水患的防洪工程。
秋婕施计不成,气得直跺脚却也没了办法。醇亲王见女儿又差点惹出乱子,急忙将之拉到了身边,低声喝斥了几句。
行在最前的兰贵妃朝这方瞥了一眼,即随帝下船上了龙辇。
梓炀接了帝旨,即转身寻来子霏。
“梓炀,什么事?”
他不由分说就抱起她,往以同牵来的大马走。轻轻一跃,骑上马。
与此同时,其他皇子也上了各自的马,随皇辇而行。
“父皇说,先去咱们的飞扬堤看看。”
朗阔如飞的俊颜,在阳光下灼灼生辉,那双熠亮的杏仁眸子,满是意气风发,清逸风采引得周遭女子一片低嘘赞叹。
子霏眼角瞥见秋婕那妒憎的目光,脑袋一缩,别过那蛰人的注视。
“梓炀,我还是跟大部队走比较好。这样太……”
他手臂收紧,“子霏怎么也这般胆了。今天之后,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谁敢说一句闲话。”
口气中,霸气滔滔,再难掩那皇家独有的尊傲气势。
“可是梓炀……啊——”
他一拉疆绳,马儿骤然扬蹄,吓得她紧紧抱着他的腰,头顶上却传来他低低的笑声。
耳边,传来呼呼风声。
他们的马儿率先行在大队之前,沿着江岸,奔向前方隆隆轰鸣的大坝。
那骑裙荷飞天的人马,渐渐消失在众人眼中。
彭奇之策马行前,低声询问,“爷,适才探子来报,恐有不妥。皇上这突然改变行程去看防洪大坝,怕……”
他的话,被截断。
“速速调人过来,看我命令行事,不准惊动圣驾。”
“是。”
彭奇之衔命离开,刘三宝却跑了过来。
“殿下,小的不才,没法跟着公主,这可怎么好?”
梓祯瞥了刘三宝一眼,一举手,一个骑士策马过来,伸手一把将刘三宝拉上了马。
梓祯踢马,准备追上龙辇。
从旁又闪出一条黑影,霍然挡在他马前,惊得马儿扬高踢子,惊嘶了一声。
“狄天尧,你要干什么?”他勒住马,口气透出一丝隐怒。
狄天尧邪邪一笑,昂起方正性感的下巴,道,“我也要一匹马。”
月眸沉黯,眉峰一夹。
“记住你的身份。让开!”
狄天尧仍是不动,阴鸷的兽瞳倾出一丝讥诮,“我很清楚我的身份。所以,更需要殿下赐我一匹马。”
马上的人,冷睇着马下的人,马下之人虽是素布衣衫,虽足矮人一截,那劲猛无匹的傲冽气势,丝毫不输马上之人的清贵气质。
四目相接,空气似乎变得压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