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情人的血 (1)
伊人粉靥聚变,目光发直,惊叫出声时,她已看见夺目鲜红的血色在刀刃上流尚。雪亮的刀刃,殷红的血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一深一浅,一冷一暖两道色彩格外显明。
她的手在抖,手中的刀在颤,她的心在顷刻间比刀刃更冷。她从任何一个角度,任何一个出外都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的手掌还抓在刀刃上,没有挪开的意思,顺着刀刃流淌的鲜血因为刀的剧烈抖动,抖落血滴,鲜血溅到她的花裳上,立刻渗进她云白色的衣饰,看上去就好似雪地里的腊梅花。其实根本不是刀在抖,而且她的手在颤,她的心在颤,为他的举动而颤。
看到他的血溅到自己的衣裳上,她几乎能感觉到血的温暖,她整个人接下来都在颤。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在途中和他蓦然冰冷的眼神相撞,她仿佛突然有了灵感的明白几分他的意思,她看着十分冷静的残月,就如残月看刀一样的陌生眼神。
以掌试刀,以血见刃,不是看起来如一个调皮捣蛋的杂碎,一个比王八糕子还要精明几分的人的风格,她坚决不肯认定他有这种风格,她以前看见的残月惜血如命,机敏活泼中绝不沉静。他,不是她心中的残月,她的眸光里有惊悸也有疑惑,她似乎在努力地看清一个人。残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
他早已平静,静如止水,静如高山磬石,呼吸平缓,凝布着少些失落的面庞也平静,利齿紧咬着,眸子比以前有些暗淡,落在她惊慌汹涌的粉脸上,像在寻找依赖,又似乎在寻求寄托。
“你……为什么?”她娇喘着轻叫,质疑的口吻充满关心。残月血淋淋的手掌慢慢地挪开刀刃,另一只手同时松开刀柄,盯着自己手掌窝的鲜血,淡淡地道:“它不是饮月刀……它是假的!”他的口语气肯定得让人无法去否定。
她惶遽,愕然满胸,她只觉得心里发凉面上却如炭灯地一般烫,一身冷冷的香汗侵肤而出,刀身一斜,差点滑出刀鞘。
她就像是一个喝醉了酒的人,而他只有几个字的话就如几桶冰凉的水泼在她的头上,她倏然清醒。他以掌试刀就为一试刀的真假,但刀又怎么会是假的?
她没有详细地问,不用问,用不着要问,他以血试刀的勇气就让她不可质疑不信。熟谙兵器的人都知道,刀的好坏,鲜血是最好的见证,就如水可以证明油,用雪白来印证黑漆一样,刀刃遇上血的时候,刀刃是另一种颜色,好刀沾血的刃口,只见血,不见半点刃色。刀本身的最大功用就是杀人,刀似乎从诞生起就是伤害残杀的工具,刀喜欢血,让人看到它就想到起血。好刀,不只是杀人,还饮血,她手中持着的刀虽然不是认定的饮月刀,却是一把好刀,它果然饮血,沾血的刃口上不见丝毫刃色。鲜血已渗进刀体,所以看不到刃色。是好刀,却不是他印象中的饮月刀,他没有听到那声震悍的嗡鸣,亦没有感觉到饮月饮血的感觉。
残月倏感莫比的失落,同时暗叹自己责怪了师皇霸天,误以为他就是仙之山上的那团雾,惭心蓦起。
“它真的不是?”她问,尽管她在问,而连她自己问的口气已经否定。
残月已退后两步,并转过身去,他并不在乎他手掌中是否有血,而他心里只有一种深深被愚弄的感觉。“不是!不过……它是好刀,一柄魔刀!”他的语声显得很苍劲,宝刀中亦有平凡的刀,他的见解的确独到。
但它的规则模型为什么会和饮月刀相同,连残月都不能分辩,他们都在想制造这柄刀的创造者的目的。大千世界,没有完全相同的思维,每个人都是一个不同的心绪,他们并非同一个心绪,都同时感到一脸倾体的怪气流。他仍然平静,忽地想起什么问道:“你认不认得影子中的那个女人?”
“不认识,从未见过,不过,这影子是通过难以想象得出的精神力量构结的产物,构结这个力量的人,其魔力的结界,一样深远得不能想象得出……”话未说完,她骤变颜色,急叫不迭道:“不好,魔力波来了,快走!”
走,必须走,他们已经超过时间,他们的时间只有一刻钟。不得不走,残月不懂魔法,但有异觉,伊人异常感觉到别墅外面的魔力波已如潮水急至,汹涌扑来,魔力扩张。
临走前,伊人并没有忘记持刀挂回原处。飞飘出别墅时,残月感受到魔力侵体,遂拉起伊人的玉手,刻不容缓地施放出护体的能量,极力穿破魔力波。两人冲破结界城墙钻出来,面临的又是另一个世界,漆黑,风大,或许是行动过于仓促,两人都有些紧张,就如逃过一场劫难。
落地站定时,残月仍旧拉着伊人的玉手,起初她本想挣脱自己的手,但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些舍不得。
她拉着他结实有力折手,似乎突然间找到那种男女之间不寻常的依托。
“你该把这些躺在地上的人复醒!”他温和地道,看着那些一动不动的兵卫。“你应该松开我的手。”她赫然低下头,就像一个羞赧的小姑娘,沉沉地道。她几时变得这样?
残月扭回头,嘻嘻地笑看着她,轻声调侃道:“你的屁股尖我都摸过,还在乎我摸你的手!”她羞愤地抬起头,立即看到一张不知是嘲笑还是调戏的面颜。
残月赶紧松手,因为,气急交加的她已然抬起手。“小王八,臭男人,有种你别跑!”伊人叱声娇叫,恨不得咬他一口,可是他展开魔力飞天术,飞飘老远,口中还道:“****小姑娘,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人情,我们之间应该从今起一笔勾销!”
但是说完这句话,他立即有些悔意,并急急地止住身形。
“怎么……你要等着我揍你一顿?”
“少来,今晚,你必须告诉我,你把我的那些兄弟姐妹安置在哪里!”他精亮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虽然带着威吓与唬弄的口吻,但今晚他陪她出来最大的目的还是要从她口里得小克贝贝们的消息。
伊人一惊,这长时间以来,她几乎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一经残月提起,居然不知如何是好。
“你……你很想他们吗?”她问,伶俐的口齿,有些吱唔。
“那当然,跟你来这破地方,还不就是为了他们才被你威胁,再说啦……如今老子混了一个部主,住着宫殿,喝辣的吃香的,怎么能忘了我的那些难史难弟,你干脆把他们全都领到残月楼,和我一起享福!”
他满是得意地道。
只是,他却没有看见,伊人这个一向无比泼辣的女孩,酥首几乎勾到胸脯里。
“如果……如果他们根本就不在这里……你……你会怎样……”
“什么……你!你说什么!”残月差不多是尖叫着跳起来道。
伊人酥首更低,一声不语,那样子就象是被大人揭穿了谎言或是犯了大错的孩子,显得极为不安。
残月盯着她,良久才有所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原来你一直在骗我,对不对!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把他们弄到哪里去了?”如与说是在问,哪怕是质问也好,还不若说是在吼。
伊人陡地抬起头,那张粉脸就象是一朵夜来香在冰寒的气流中抽搐。
抬起头的第一眼,她看见他那张铺满了愤怒的面孔一样在抽搐,变形。
她恐惶得再一次低下头,娇躯一颤。
“对不起……月,当初为了让你老老实实地跟我来哈夫多多岛,我们……我们骗了你,他们……还在……贞洁寨上,只不过……当时是我施计声称你遇难纪风小城,把他们全都骗出贞洁寨……并对你称……我把他们挟持到哈夫多多岛,那一切都是假象……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原来是这样!
这个持续了两个月的谎言,确是令人惊心!
她的解释会引得怎样的结果?
她抬起头时,残月已经离去……
夜风很大,掀起她的罗衫,也掀起她的无限惆怅。
她在想,他会不会原谅她……
天地之大,每时每刻每秒都有故事在发生,有人在某一秒间死去,也有人在某刻内降生大地,但有一个人,就在今夜,死而复生。
浩渺大地,死而复生的人不多,或许几百年才会出现一个,而他偏偏就是其中之一。
远离哈夫多多岛数千里之外的金晶部落,也是夜色,夜色同样漆黑。
流星死在金昌部落王宫的机关陷阱里三天,死在盐酸池里。三天以前,国族部路动用秘密机关狙杀流星,流星和那些金昌部落的王宫高阶能量者一起中了埋伏,跌进盐盐酸池里。
在他们跌落地下盐酸池的途中,机关已经合缝,他们没有任何的逃生机会。盐酸是具有深强度腐蚀性的化学药物,遇物即毁,哪管它是铁是钢,更不用说是人体肉身了,就在那些王宫大内的高阶能量者扑跌进盐酸池的一刹那,惨嚎声骤起,池水即发出咕咕嘟嘟形如石灰遇水的声音。
流星自然难免其祸,落进冒着浓浓白雾的盐酸池内,浸着盐酸水,满身痛楚,周身发热,如置火记,在他听见最后一声惨啤回荡在石壁间时,他只觉心上也如置了火炉烙铁,猝然倒下去。盐酸不是水,水尚有浮力,盐酸却没有,所有倒下去的人都躺在池底。
盐酸池内的尸体一具具被腐蚀,先是肉,后来是白骨,再后来高高壮壮的一个人变成虎无。盐酸的毁灭程度超过一切,但是,和流星一起落进盐酸池里的大内高阶能量者都消失了,唯流星的肉体却没有被侵蚀,尽管她同样倒在池底,浸在盐酸里。
盐酸竟没有毁灭他,但他已死……是人总逃脱不了做人的本质,他没有半点气息。
他在盐酸池躺了三天三夜几十个时辰竟然没有被腐蚀,简直是天大的奇迹。
难道他不是人?还是他本不该死。上天的旨意?或许都不是,但他的确不应该这么早就死,他壮志未酬,大仇未报,怎可就此魂归天灵!然而今夜,死了三天的流星沉在盐酸池里忽地有了气息,气泡翻滚,他竟然慢慢地腾身站起来,口中还吐出盐酸水。
他死而复活。奇迹!发生在流星身上的事情总是世人不敢想像,未曾想到的奇迹,就像是他当年逃命一般躺过地居然不死,由一个奴隶突然变成一朝部至一样,督是听起来荒诞而不可信的奇迹!
流星站起来冷目扫了一眼四周,倏然笑了。冰冷的流星也会笑,而且在这种时候,这种环境下笑,他笑什么,他是不是在笑他自己?
流星不是那种可以笑的人,就像是他天生注定不可以笑,他的生命没有笑容,所以他笑起来并不好看,就连他的笑也如冰一般冷,甚至比冰更冷。他仿佛在嘲知,又像是在讥笑,笑容掠过嘴角,但听他寒寒地冷笑道:“流星,你别想死,因为你的命和死都无缘,因为你是一个能克死死神的克星!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