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上面湿乎乎的,看起来像是汗渍。轻轻打开,一封清秀的信扑面而来——
齐枫:
见信好。我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要这样写,但是这是正式给你写的第一封信,我想还是落入俗套一点好。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是一个上午,那天你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很像那天闯入我们家的那只白鸽子。笔袋是我故意丢下去的,我就想让你转过身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但是好可惜,我还是不敢看你。
还有,以后再不要说自己坚强了,砖头又怎样,还不是被体育老师一掌给劈了。好了不说了,萍儿叫我一起去看你。一会儿见啦!
此致
我仿佛看见田小灵在写这封信时候的匆匆忙忙和躲躲藏藏,真有意思。我轻轻把信抚平,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下午放学张子娇真的来收了饭盒,并没有和我说太多的话,只是叮嘱我要赶快好起来,还给我带来了今天所有科目的讲义。
她走后,仿佛所有的时间都停止了,所有的空气也静止了。我像是漂浮在遥远的外太空,无处借力,只好平静的漂浮着。
紧接着就发生了一开头的那一幕,一袭白裙出现在我的面前,是许静。听了她的话,我也陷入了沉默。
“对不起。”沉静了许久,我突然说道。
“为什么要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总该觉得我应该说一句对不起。”
“不需要。就算是你不喜欢我,你也不用说对不起。喜欢你本来就是我的事情,跟你无关。”她就那样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仿佛十指间藏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我伸过手去,轻轻你拿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冰凉的很,冷的像一块坚冰。我好像记得是谁说过,只有没人疼的人才会手脚冰凉。我突然兴起一个念头:我不想让她没人疼,不想再让她背着张着大口的书包。
在我的温暖下,她的手很快变热了,热传导让她的脸也变得红扑扑的。
“我今晚在这里陪你吧?要不然你该多寂寞?”
“不要,我自己在这儿就挺好,你在这儿还没地方睡,再说,你不回宿舍舍友们不会起疑吗?”
“我堂姐和我在外面租了一个房子,现在我不住宿舍了,每天回去和堂姐一起睡。”
“那也不行,真的没地方睡,难不成你还跟我挤一张床?”
“好呀。”说罢,她就要脱鞋爬到床上来。
“别别别,一会儿还有医生过来呢。再说,你这样人家会加收你床位费的。”
“真的吗?”她扑闪着一双大眼睛,似乎真的不知道,这样就好。
“是真的。”
在我的劝说下,许静终于走了。我的脑子现在乱的很,从来没想到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
我从枕头底下拿出我的诺基亚来,轻轻键入一条信息:
“我腿折了,你能来看看我吗?”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点了“悠悠”的名字,我将这条信息发了出去,纵使知道这条信息会跟以前一样石沉大海。
“在哪儿?”
竟然回信了?心刹那间被欣喜占满,我立即回信——
“xx医院骨科14病房。”
不到半个小时,我就听到了匆匆的脚步声。
哐当!
门被一下子推开,我又见到了那个非主流的少女,同样是一身叮叮当当的环。我第一次觉得这声音是这么的动听。
悠悠一下子投进了我的怀抱,她身上的香味儿有些刺鼻。我紧紧抱住她,生怕一松开,她就会离我而去了。
她抬起脸来看我,脸上尽是泪痕。我看到她的脸上一个红红的手印,红肿着非常显眼。
“谁打的?”我立即质问她。
“你别管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儿?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我不管谁管?我不能照顾好自己,我就是不能!”
“你这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大傻瓜!”悠悠说完,又扑到了我身上来。我紧紧拥抱着她,觉得是那么地不真实。
“不要再离开了好吗?”我问她。
“嗯。”
我努力侧了侧身,在身边留了一个位置给她,她爬到床上来,我努力睁着眼睛不让自己睡着,生怕一闭眼她就不见了。
“傻瓜,睡一会儿吧,我不走。”
听到了她的承诺我放下心来,轻轻亲吻着她脸上的伤痕,附在她耳边说:“今后我不要你再挨打,哪怕是一次。”
我们就这样相拥而眠。第二天清晨,她又不见了。手机里有她昨天晚上保存的一条短信——
“傻瓜,照顾好自己。我是爱你的,但我有我自己的苦衷。我走了,这个号码不会再用了,忘了我吧,就像我会忘了你一样。”
悠悠就这样走了,电话成了“已关机”。年少人,懂的什么恋爱呢?我这样劝自己。
张子娇又过来了,还是昨天一样的鸡汤。
“你这鸡汤是跟老板娘买的吧?你一天才赚多少?给我买了鸡汤,你自己吃什么?”
“没有,鸡汤是老板娘送的,没有花钱。说你上次刷碗刷的挺好的,算是给你的工资。”
“你骗谁呢?就老板娘那凶悍的样子,不吃了我都算好的了。”
“别这么说老板娘,她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人还是很好的。”
养了三天的伤,我就拖着病体回去上课了。那节课恰好上语文课,语文老师带头鼓掌祝我恢复健康,我一边跟着拍手一边点头致意,后面男生们终于按捺不住了,向老师报告道:“老师,这家伙太能装了,让我们揍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