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心理学心理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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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健康性心理问题(10)

咨询师:深入看清你自己的本来面目,真是困难。你的梦幻世界让人觉得更吸引人,更舒服。

来访者:我的梦想世界,或者自杀咨询师:你的梦想世界,或者比梦还要持久的东西来访者:是的。(停顿,很长。然后完全变了一种声音)我搞不清楚我为什么要来浪费你的时间,一个星期两次,我不值,你觉得是不是?咨询师:这个,由你自己来定。我不觉得是浪费时间,见到你我很高兴。不管你什么时候来,不管你每周来两次,还是来一次,都由你来定。

(沉默,长时间)来访者:你不会是想让我来得更勤吧?你不怕吗,如果我每天都来,直到我好为止?咨询师:我相信你有能力自己做决定。不管你什么时候来,我都会见你。来访者(语调透露出明显的敬畏):我觉得,你还没注意到,我知道,我害怕我自己,而你不害怕我。(站起来,表情怪异)咨询师:你说你害怕自己,而且不明白为什么我不害怕你?来访者(笑,稍纵即逝):你比我对我更有信心。我下周会来见你,(短笑)也许。来访者走的时候,看起来紧张、抑郁、愁眉苦脸、垂头丧气。

【案例分析】在这位来访者的谈话中,明显表现了抑郁症三个核心症状中的“情绪低落”。表现为绝望(我接受了这个一文不值的事实)、无助(要是没来治疗就好了)和无用(我不能做我想做的那种人;我可能没有勇气,或者是力气来自杀;我搞不清楚我为什么要来浪费你的时间)。咨询师的处理非常有弹性,伸缩有度。前半段,咨询师几乎没有做任何的评价,而只是简单而精练地提练、复述。这有效地让来访者平静下来,关注自己所说的内容。在后半段,来访者习惯性地依靠咨询师,咨询师的处理是把担子还给来访者,建立她的自我评价。非常到位的对话过程。

【案例11】来访者,女,二十九岁,已婚,有两个孩子。

高中毕业之后,就没再继续读书。结婚后就没有再工作了。在过去的几年里,经历了抑郁,在和孩子相处时存在困难,有婚姻冲突,感觉被丈夫欺骗了。她觉得自己的婚姻很糟糕,因为丈夫刚刚从药物滥用治疗中心结束强制治疗。更糟糕的是,丈夫刚被解雇,目前正在失业中。丈夫拒绝和她一起来做婚姻治疗。

她说,在童年和少年时期,她都有正常的社会交往,但是在结婚之后,她就几乎与世隔绝了。她认为自己没有能够管好孩子以及丈夫的吸毒问题,造成了邻居的女人都看不起她。这是她没有和她们交往的一个主要原因。

她最主要的抑郁症状是内疚感、自我责备、缺乏乐趣、易激惹、社会退缩、不能做决定、易疲劳、缺乏完成每天所要做的事情的动力、孤独感和缺乏性欲。

【案例12】来访者,男,四十八岁,已婚,肉厂冷库工人。来访者想要刺杀一个同事,于是他不得不辞掉了工作。

来访者最初的症状包括早晨易醒、流泪、无兴趣、缺乏动力,体重在四个月之内增加了十公斤。他一天睡十四个小时,并且觉得前途无望。他不能想象再回去工作,并且和家人、朋友渐渐疏远了。他为自己没有尽自己的职责,以及有悲观想自杀的念头感到非常羞耻。

辞职之前,他有一个“冰外套”的想象,就是让自己在工作的冷库里冷冻自己,直到死去。但是,“这样做会对家庭有影响”,他不相信自己真的能杀死自己。他发现集中注意力很难。他过去是个很喜欢读书的人,而现在,他不能读完一份报纸或杂志里的一篇文章。他对性也失去了兴趣,他和妻子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性生活了。

抑郁发作之前,他和妻子的关系很好。在半年前,妻子过了自己的四十五岁生日,而后回到学校,重新开始教书,开始了新的生活,并常在周末和朋友一起聚会。

来访者说,妻子善良,他很爱妻子,但是抱怨她不在自己的身边,同时他又因为这样的抱怨而感到内疚。他再也不打算去见妻子了,现在,他们的关系越来越远了。两个孩子也相继离开了家,到外地上学去了。

【案例分析】来访者对自己既往的过失和错误痛加指责,甚至还对自己的自杀想法也产生了自责自罪感,认为自己的一些作为会让别人感到失望。这是来访者比较明显的一个表现。另外,自杀观念在他身上也很显著。值得注意的是,他还曾经想要刺杀自己的一个同事,这叫做“扩大性自杀”。所以,需要明确,抑郁症绝对不是一种可治可不治的良性疾病,积极的治疗干预十分必要。咨询师在工作过程中要注意评估这样的情况,以避免恶性后果。

【案例13】来访者:

第一印象,七十岁,皱纹满脸,下巴微颤,泛白的头发稀疏蓬乱,手上布满瘦巴巴的青筋。十分拘谨,拒人千里的态度,面无表情。

第一次治疗:来访者(一坐下,深呼吸):我陷入情网,不可救药,不能自拔。八年前,我和我的心理医生有过一段情。从那以后,他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的心头。有一次我差点自杀,下一次一定会成功的。我把希望全寄托在你身上。

如果你觉得我说得难以置信,我拿给你看。

(来访者递给咨询师两张自己的照片)那一张,大概是八年前照的。你看到了吧,我已经不在乎外表了。

十一年前,我开始在他那里治疗。我喜欢他。他对我关怀备至,充满爱心。我没见过别的心理医生满怀温情,让你如沐春风,但是他就是不一样。他真的是在关心我,诚心诚意接纳我,不论我做什么,不论我想到什么讨厌的事情,我知道他都听得进去,而且还——怎么说才好呢——证实我的话——不对,还确认我说的话。他是按照心理医生的正常渠道来帮助我的,不过他做得更多。

咨询师:比方说?来访者:他引导我去体验生命的真谛,是宗教的层面。也教导我去喜欢一切有生命的东西。他教导我去思考我活在世上的理由。他不是那种高高在上,不管别人死活的人。他始终陪着我。我喜欢看他跟我斗嘴的模样。不论什么事,他都不会轻易放过我。

我们的治疗结束之后一年,一次我们在街上遇到。我们聊了一会儿,然后一起喝咖啡、散步,一起去了他家。

那天晚上其他的事情,我就不太记得了。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谁先碰谁,怎么说要上床的,想不起来了。我们也没有说决定要怎么样,反正就是水到渠成。我记得最清楚的是,躺在他手臂里面,真是心荡神驰,是我生平最美妙的时刻。

咨询师:告诉我接着发生的事情。来访者:接下来的二十七天,真过瘾。一天要通好几个电话,又见了十四次面。我无牵无挂,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就像跳舞一样。那是我生命的巅峰。在那以前或者以后,我都不曾那么快乐过。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我永生永世忘不了他当时带给我的。咨询师:在那以后还有什么事?

来访者:我最后一次看到他,是有一天,我一连打了两天电话,都找不到他,只好去他的咨询室,让他措手不及。他正在吃饭,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去主持一个团体治疗。我问他,为什么不回电话。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那样不对,你我都知道。”(哭起来)咨询师:能不能往下说?来访者:我问他,如果我明年或是五年后打电话找你呢,你会见我吗?我们是不是可以再一起散步?我可以抱你吗?他不说话,只是拉着我的手,拉我坐在他的腿上,紧紧地抱着我几分钟。

后来我又打了很多电话给他,也在答录机上留言。开始他还回我几个电话,后来就没有消息了。他和我一刀两断,再也没有音讯了。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事情就这样了。最后几次见面的时候,他有一次说,我们必须回到现实生活中,接着又说,他新结交了一个人,走得很近。

这之后,我的抑郁症状急剧恶化,有一次自杀,被丈夫发现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每逢重要的日子,我都打电话给他。每次我换新的心理医生,我也打电话让他知道。但是他从来没有给我回过电话。八年了,我无时无刻不想他。早上七点钟,我就想他醒了没有;八点,我就想象他在吃早餐。走在路上,我盼望能遇到他。我常常认错人,以为看到的是他,跑过去和人打招呼。我做梦也梦到他。在心里我会回味那二十七天我们相处的情景。事实上,我的生活大部分是在这些白日梦里面度过的,很少理会眼前的事情。我的人生一直活在八年前。

咨询师:告诉我,这八年来,你接受心理治疗的情形,你自杀以后的情形。来访者:我一直在看医生,没有断过。吃了很多抗抑郁的药,没有什么作用,只能帮我睡觉。心理治疗的效果也有限。谈话治疗,不提也罢。我打定主意要保护他,在其他心理医生面前,我绝对不提我们的事情。

咨询师:你是说,这八年的治疗中,你从来没有提过他?

(时间快到了)来访者:(看看表)我知道我的五十分钟时间到了,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不耽搁了,这样才不会讨人嫌。

第二次治疗:来访者:这个星期过得真可怕。我知道我有必要看医生,不看医生会要我的命的。可是每一次谈到以前的事情,接下来的那个星期就惨了。治疗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个星期真是度日如年,是哭过来的。整天就是想着他。我不可能和先生说,因为我脑袋里就两件事情——他和自杀,都是不能说出来的。我永远不会和我先生谈他的事情。

我先生是个大老粗,因为他,很多喜欢我的男人不敢接触我。还有一件事,我只能想不能说,就是自杀。我迟早会自杀,只有这样才能摆脱。可是我不曾露什么口风。上次自杀,几乎要了先生的命。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想了很多我带给家人的不幸,当时就下了几个决心。

咨询师:什么决心?来访者:我决定永远不说也不做任何可能造成先生痛苦的事情。我决定一切都顺着他。

自从我知道我最后还是要自杀开始,我就不想和别人打交道了。结交新朋友不过是说更多的再见,伤害更多的人。

(又谈到那个咨询师)他的一言一行都是文质彬彬的,谁见到都会心动。他的助手都爱他,他对每个人都关怀备至,叫得出她们孩子的名字,常常带小吃给她们。我们出去吃饭,他总是说一些让服务员开心的话。你知道打坐吗?

咨询师:知道。事实上,我来访者(打断):他天天打坐,还教我,所以我想不通,他怎么会那么绝情。教我要放得开的人,竟然想得出更可怕的惩罚。这几天,我越来越相信他存心逼我自杀。我这个想法是不是太疯狂了?

咨询师:我不知道是不是疯狂,但是听起来像是万念俱灰的想法。来访者:他在逼我自杀,要彻底甩掉我。只能这么解释。咨询师:可是,你想归想,这些年来,还是处处为他着想,为什么?来访者:因为我要给他留个好印象,这是最重要的。只有他能给我快乐,我不想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咨询师:但是,已经八年了,你已经八年没有他的音讯了。

来访者:还是有机会的,只是不大。但是,百分之二,百分之一的机会,也比没有好。我不奢望他会再爱我,我只是要他关心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他一年给我一个电话,哪怕只有五分钟也好,问问我的情况,让我知道他在关心我。这个要求过分吗?

第三次治疗:咨询师:你的心思老是在他身上打转,我们就叫做强迫观念吧

来访者:那二十七天是福从天降。这就是我为什么在别的心理医生面前从来不说,我不要他们把好事说成是病。

咨询师:你误会了,我说的不是八年前的事情,而是现在。你现在不能好好生活,因为你不断重播过去发生的事情。我猜,你来看我,是因为你不想再这样折磨自己了。

来访者(闭目,点头)

咨询师:我想说,这个强迫观念既然你不喜欢,我们换个好一点的说法来访者:不用了,没关系。我现在明白你在说什么了。咨询师:好吧。这个强迫观念,八年来一直是你心灵的主要部分。要卸下这个担子,不简单。我得盘问你的种种想法,而且接受治疗可能要承受相当的压力。我希望你能保证贯彻始终。

来访者:我保证。我只要下了决心,不会反悔。咨询师:还有,如果自杀的威胁悬在你的心头,我也不可能把事情办好。我希望你郑重答应我,今后半年之内,你不会做出任何伤害自己身体的行为。如果你有自杀的冲动,打电话给我,任何时间都可以,我一定会赶来。如果你做了,不管多轻微,我们的协议就破坏了。我也不会再治疗你了。这一点,我通常都要立字据做凭证,还有签名。你签了名,我绝对信任。

来访者(摇头):我不可能答应。找不到生路的时候,我就顺其自然。我不打算把这一条路也给堵死。

咨询师:我说的只是今后的六个月。我不会要求更长的保证。但是,没有得到你的保证,我也不想开始。你要不要多考虑一下,我们可以安排下星期再见一次面?

来访者(态度软下来):我不能再等一个星期,现在就决定,马上开始治疗。我尽力就是了。

咨询师(没说话,只是眉毛扬了一下)来访者(停了一会儿):我答应你。第六次治疗:

咨询师:你一直觉得给他留个好印象是唯一关系重大的事情,把你所知道的这种感觉统统告诉我吧。

来访者:很难说出来。如果说,有一天他会恨我,一想到这个念头我就受不了。只有他知道我的一切。所以,他可能仍旧爱我这件事实,不管他怎么认为,对我却意义重大。

咨询师:但是,他只是个人。你八年没见过的人了。他对你如何看待与你有什么关系?来访者:我说不上来。我知道这种感觉不可理喻,但是我打心眼里相信,只要他对我有好感,我就不会有事,我就可以活得快乐。咨询师:你是你,是为你自己而活的,时时刻刻,日复一日,你一直就是你自己。基本上,你个人的存在是顶天立地的,转眼即逝的想法能奈你何?难道人脑海里的电磁波能吹皱你的心潭?仔细想一想我说的话。他具备的本事,全是你给他的,没有一点例外。

来访者:想到他会瞧不起我,我就什么都不想吃。咨询师:一个你连身影都看不到的人,甚至都不知道你是否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一个困在自己的人生挣扎中的人,这样的一个人,改变不了你的。来访者:唉,他应该知道我还活着,当然知道。我给他在电话中留了言。事实上,上个星期我刚留过,让他知道我来看你。我想他应该知道我对你谈到他。这些年来,我换了新医生都会打电话给他。

咨询师:但是,我想你并没有和这些医生谈过他。

来访者:对。我答应过他。就算他从来不问,我还是信守诺言,直到现在。这么多年,我都没跟他谈过话,但是我仍然认为他应该知道我在看哪个医生。其中有好几个是他的校友。他们甚至可能认识他。

咨询师:但是,回到我先前说的。难道你不明白你这么做是针对自己?他的想法真的改变不了你。是你自己让他来影响你。他只是一个人,跟你,跟我没什么两样。如果你对一个老死不相往来的人没有好感,你的想法,在你的脑海里面盘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的那些,会影响到那一个人吗?为什么你要放弃自己的力量,平白送给他?他也是一个普通人,为生活奔波,也会老,也会放屁,也会死。

来访者(沉默)咨询师:你说过,涉及伤害你的行为莫过于此。你认为,他可能是在逼你自杀。他没有为你着想。那么,你把他捧上天,有什么道理?你相信生命中没有比他对你的好感更重要的事,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