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心理学心理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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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健康性心理问题(11)

来访者:我不是真的相信他在逼我自杀。只是有时候这样想想而已。我对他的情感反反复复,说变就变。大多数时候,重要的是,他会希望我好。

咨询师:为什么他的希望这么重要?你把他捧成超人了。可是,你自己更像个干萝卜。他违反了最基本的职业道德。看看他给你的苦恼。

来访者:只有在专业上,他伤害了我。但是在生活里面,我们相爱,他给我最宝贵的礼物。

【案例分析】这个案例充分展示了咨询中的移情。发展移情和理解移情是很重要的一种手段。通过移情,能够使来访者的困难问题重现,能了解来访者的内心世界。案例中,来访者对第一个咨询师发生了强烈的色情移情,这种力量严重地破坏了咨询关系。咨询中的移情并不可怕,反倒是咨询中重要的工具。没有移情的咨询,意味着咨询还没有开始;但是移情不是用来展示的,最终是要去修通,没有移情修通,意味着咨询没有结束。

1.3强迫症

1.3.1理解“强迫”

1.3.1.1不可或缺的强迫从“心理治疗复兴”到今天,已经走过了十多个年头。对于复兴的受众,“强迫症”早已算不上什么新新词汇了。反复洗手、数梯子、检查门窗等等,这就是人们对强迫症最直观的印象和理解。几乎每个人在接受强迫症的讲解时,都会脱口而出:“啊?!我就有强迫症!”这样的对号入座,倒是会让彼此相视一笑,算是幽上一默,谁都明白了“你不是一个人”。此种对号入座倘若成立,普天之下莫非强迫,当初搞出“强迫症”这么一种说法之人倒是留下了一个千古笑柄。

其实,“强迫”之所以能让每个人都找到对号入座的点,至少可以说,每个人身上其实都存在或多或少的强迫的痕迹。

1.3.1.2调查研究从强迫症共病(同一个人身上同时具有的病症)的调查研究中,我们同样可以找到佐证来支持。我们来看调查研究的如下数据:强迫症通常与抑郁症、恐怖回避和过度忧虑共病;30%的强迫症患者患有抑郁症共病;40%的患者睡眠受到干扰;30%患有特定的恐惧症;20%患有社交恐惧症;15%患有惊恐障碍;10%左右的女性强迫症患者患有神经性厌食症;33%患有暴食症;20%—30%强迫症个体报告自己或者是以前曾经有过抽动行为;抽动秽语综合征与强迫症的共病率为36%—52%之间;5%—7%的强迫症病人认为深受抽动秽语综合征折磨。

【案例1】李是一位二十五岁的未婚女士,因为暴食症前来求助。她有暴食行为已经五年了。“这是我调整坏心情的最好方法。”暴食行为的发生,通常和一些特定的事件发生有关,比如学业、工作压力特别大时,与男朋友争吵之后,长时间独处时,回到父母身边生活时等等。长期的暴食,以及暴食之后的禁食,已经使得李女士出现了躯体上的改变——月经紊乱、感受不到性生活的快感、贫血等。

除了暴食的症状之外,李女士同时存在强迫的表现。她从小就对清洁有着非常高的要求。每天要不断地清洁卧室的地板,直到一尘不染才能入睡。如果地板上有一点污渍无法去除,李女士的权宜之计就是用一块地毯或是毛巾盖住。

【案例2】王是一位二十岁的高中生。他坚信总有人要害他。怀疑的对象广泛,包括父母、亲属、同学、老师、医生、路人。当然,不可避免的是,心理咨询师本人也在其列。小王还存在一个行为——强迫性手淫。从小学五年级开始手淫,每天数次。因为过于频繁,生殖器发生了炎症,经久不治。小王在父母的陪同下,从外地来求治。即使是和父母一起睡在宾馆的同一个屋子里,也要悄悄地捂在被子里手淫。在心理治疗的过程中,小王已无晨勃,但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淫行为,虽然几乎一碰就射精,感受不到任何的快感。

小王从小生活在一个缺乏信任、鼓励,充满指责、贬低的家庭环境中。另外,值得一提的一个细节是,从小他妈妈每天都要给他洗一次头,担心会长虫子。

从上面的内容,我们能清晰地看到,强迫是组成人这个个体的一个元素。强迫,好比是人体血管中流动的红细胞一样,其本身并无好坏之分,且是人体所不能或缺的部分。而不同的表现来源于其数量的多与寡。过寡,则贫血;过多,则血液过于黏稠。所以,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是在强迫的一个连续谱上。略微带些强迫,反倒是我们的健康必不可少的。很难想象,缺少了这样的元素,一个人的功能会是什么样,也许根本无法生存。而当强迫元素稍微多一些时,我们发现这样的人就具备了“强迫型的人格特点”,这也是在适应良好之列,只是显现出与其他类型人格特点不同的色彩出来。再多一些,也许就可以算得上是“强迫型人格障碍”了,开始影响到个人的某些社会功能。再重,这才能被诊断为“强迫症”了。

1.3.2理解强迫症什么是强迫症?美国精神病学会制定的《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第四版(DSM-IV)对强迫症的定义为:强迫症是严重影响个体日常生活的周期性强迫思维或者是强迫动作。1.3.2.1“严重”——强迫症有多严重强迫症给患者带来的痛苦是非同寻常的。强迫症患者和其他患者相比,最大的特点是“避苦”。比如,和抑郁症相比,抑郁者承认思维的内容,强迫者却要努力去回避。抑郁者常常认为治疗是无效的,强迫者却或自行寻找解决的途径,或是抱有强烈的动机,积极地投入到治疗关系中去。抑郁者是悲观的,消极的;强迫者是乐观的,积极的。强迫症患者是最痛苦的,他们在自己的症状中较劲,抑郁的患者却会在自己的症状中寻找到合理性。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算得上强迫症在治疗上的一个资源。

1.3.2.2“影响日常生活”——强迫症影响了日常的哪些生活强迫症患者常常把很多的精力投入到周期性的思维和动作中去,这要花去他们很多的能量。他们为了给强迫思维和强迫动作保留能量,常常减少自己的其他活动。这样使得他们的普通功能受到严重而广泛,甚至是全面的影响。而明确被关注到的,自然是本身在生活中分量最重的三个方面:工作和学习、夫妻关系和人际关系。

1.3.2.3“强迫思维”——强迫症患者都在想什么强迫思维是在某一时间所体验过的思想、冲动意向或想象,会反复地或持久地闯入头脑,以致引起显著的焦虑或痛苦烦恼。通常强迫思维症状是反复考虑或怀疑是否被污染/不洁、导致别人受到伤害,或者怀疑是否锁门等。

强迫思维是产生痛苦的过程。那么,强迫症患者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呢?他们想的内容一般都是虚构的,病人自己觉得是不合适的,觉得不应该出现这些念头。比如担心疾病的病菌(孩子身上的感冒病毒会大批滋生)、将来会感染上什么疾病等等。Carr在1974年提出,强迫症患者更加关注的问题包括:健康、死亡、他人的福利、性、宗教等等。可以看出,他们担心的目标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而不是现在正在遭遇的事情。

我们从下面的案例中,来看看强迫症患者都在想什么【案例1】咨询师:你给我说一下那些让你难受的想法吧。来访者:我觉得可怕,说出来是不好的。

咨询师:这个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这可以帮助我去充分理解你,理解你的困扰是什么。所以,我还是鼓励你来说说。如果你不告诉我,我没有办法来帮助你。你可以一点一点来试试看。

来访者:我连想都不愿意去想。这样的想法太不好了,不应该去想。这是一种道德上的错误。

咨询师:那些想法和宗教有关吗?来访者:有关,说出来就是一种罪恶。咨询师:和祷告有关?来访者:我已经无法去教堂了。咨询师:因为这些方法,所以你回避去教堂?来访者:是的。

咨询师:有的强迫症病人在教堂祷告的时候,会有一些想法闯进他们的头脑。他们痛恨这些想法,因为这些想法是很坏的,是要遭天谴的,可是他们不知道怎样停下来不想。他们为此感到很羞愧。你是不是也有相似的经历?

来访者:是的。咨询师:只有祷告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来访者:不是的,只要我在教堂附近,或是看到宗教的图画之类的情况,就会有这样的想法。

咨询师:如果你能把你的想法告诉我,我才可能帮助到你。来访者:我不能说出整个想法,但是,那个,有时候我会想到一个不应该的词语,比如说,我在交通工具里,或者是我开车经过教堂。咨询师:什么样的词语?你看,我们现在并没有在教堂,也许你可以举个例子给我听。来访者:好吧,嗯,傻,傻,傻字开头的。

咨询师:傻b?来访者(眼帘下垂,点了一下头)【案例2】咨询师:当你在厨房洗碗的时候,你想到了什么?

来访者:我洗碗的时候,我担心我会拿起两个杯子来撞,然后玻璃碎片就可能弄到饭菜里面去。这样,家里人可能会弄伤肠胃。

【案例3】咨询师:是什么让你无法再去教堂了?

来访者:只要我一到教堂,我脑袋里面就会出现一幅画——耶稣和魔鬼在做爱。

【案例4】咨询师:当你的肠子蠕动的时候,你想到了什么?

来访者:我感到肠子里面还有些什么,一定是我没有拉干净,所以我不得不坐在马桶上,用力地去挤,直到我觉得肠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了为止。

咨询师:当你的肠子蠕动的时候,如果你不把所有的大便拉干净,你认为会怎样呢?来访者:我听说,那样会得肠癌的。咨询师:如果大便之后不冲洗,你觉得会怎样呢?来访者:我担心,如果我不冲洗干净了,我会把疾病传给无辜的人的。另外,强迫症患者常见的核心信念包括:

*一个人必须在各个方面都很有能力,这样的人才是有价值的。

*不完美,会受到惩罚的。

*神奇的仪式行为可以阻止灾难的发生。

*自己应对威胁的能力是不够的。

*只有坏人才有性交的想法。

*想了和做了,罪过是一样的。

*想到什么行为,这个行为就可能会被做出来。

*如果不能够制止对自己或者是对他人的伤害,罪过与实施伤害的元凶相等。

*其他因素(比如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很小)不会削弱自己所担负的责任。

*如果一个闯入性想法发生了而没有压制下去,就等同于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

*人应该学会控制自己的思想。从这些信念中,我们看得出,强迫症患者是具有明显的完美主义倾向的。他们是绝顶聪明的人。可以看出,他们具有夸大的责任感和自责。他们具有过于强大的超我。可以想象,他们成长的环境一定是一个超理性的环境,一定会有一个严厉的父母客体。

1.3.2.4“强迫动作”——强迫症患者都在做什么强迫动作指的是通过反复的行为或者精神活动来阻止或者降低焦虑和痛苦。常见的强迫动作包括反复洗手、检查和计算。强迫动作是减轻痛苦的过程。强迫思维都具有“闯入性”,不能轻易地回避掉。所以,个体就采取更为主动的方式,比如仪式动作,来缓解焦虑。又因为其有效地克服了焦虑,得到正性强化还保留下来。强迫动作就是在减少责任感,阻止自责。

强迫症患者都在做什么样的无聊而无害的事情呢?

【案例1】咨询师:你能讲讲,因为你的强迫性的想法,让你回避了哪些场合呢?我讲的回避,不只是说离开某种场合,也包括拖延、耽搁、抵抗,或者是在那种场合尽量什么都不做。我先给你举个例子。有一个特别关注细菌的人,他尽一切可能不用公共马桶。这包括,他不能出去就餐或是长途旅行,因为这些都必须使用公共马桶。他还有另一种回避的方式,就是尽量地忍受便意,这样就可以不用公共马桶。你呢,你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来访者:我会随身带上自己的卫生纸。如果我实在是需要用公共马桶,我就会使用自己的卫生纸,不会用那里的。如果我没有带卫生纸,我也不会用那里的。

【案例2】来访者:我从来不穿袜子,因为穿和脱的时候,都会碰到脚。还有,我只穿拖鞋或者是矮帮鞋。我从来不穿系鞋带的鞋子,否则就要碰到鞋子。穿矮帮鞋,无论是穿的时候,还是脱的时候,只要在什么东西上一蹭,就行了。还有,鞋不能太紧了。我从来不按照自己的尺码买鞋,总要大一些,这样我就不需要碰鞋子了。

【案例3】咨询师:你说你早晨刮脸的时候遇到了麻烦,所以我让你把刮脸的工具带来,刮给我看。

好,现在,你一边刮,一边告诉我你遇到的麻烦是什么,或者演示给我看。来访者甲:好的。麻烦出现在早晨我第一次用卫生间。首先,我要把马桶以及马桶周围都打扫得很干净,不能让上面溅上一点水。然后开始彻底地洗手,一直要洗到胳膊肘。然后清洁浴缸和淋浴喷头,保证洗一个干净的澡。在刮脸之前,我先要这样把自己彻底地清洁一遍。然后,我开始洗香皂,确保香皂上没有任何的污点、头发或者其他东西。我使劲搓香皂,弄出很多泡沫,然后涂到脸上。然后,我从塑料口袋里面拿出剃须刀,放到烫水中浸泡,我必须在刮脸的时候泡剃须刀。我刮脸非常缓慢,这样才不会刮伤自己。如果刮伤了,我必须马上在伤口上抹上酒精。通常,我并不会刮伤自己,但是因为太认真,需要花掉很长的时间。刮完之后,我会在脸上全方位地抹一遍酒精,因为可能会有一些我没有注意到的小伤口。然后,我把剃须刀和塑料袋子都放到酒精中浸泡。最后再把剃须刀装回袋子中,拉上拉锁。这样,我才算是结束了早晨的洗漱。

来访者乙:我用的是电动剃须刀。因为这比用剃刀刮脸要干净。脸部的每个部分,我需要刮十次,然后检查是否刮干净了。如果不够干净,这个部分我还会再刮十次。刮完一部分,我就必须彻底清洁剃须刀。我关掉电源,把剃须刀分解开来。用手在水槽上磕十下。然后再拍十下,再磕十下。然后检查是否清洁干净了,如果干净了,我就把剃须刀重新组装好,继续刮下一部分。

1.3.2.5强迫思维和强迫动作的关系强迫思维和强迫动作是相互联系的。调查中,90%的强迫症患者陈述,他们的强迫动作就是为了预防强迫思维的出现或是减少强迫思维带来的痛苦烦恼;90%以上的强迫症患者同时具有强迫思维和强迫动作方面的症状;而只有2%的患者,他们陈述,自己存在的是纯粹的强迫思维,而无强迫动作。

简单地说,强迫思维是防御机制崩溃之后,让患者意识到的、原欲的,让患者自己无法面对的想法和冲动;而为了抵抗、压制这样的想法,个体发展出来了简单无聊又无害的想法或行为来替换,或者说是占据思考的空间。所以,可以说,前者是第一级的反应,后者是第二级的反应。

强迫动作包括行为和精神活动两方面。仪式动作并不仅仅限于字面意义上的“动作”。动作包括了“行为”和“精神活动”两个方面。这样的定义,让我们不难发现,强迫思维只是精神方面的活动,而强迫动作中,除了行为以外,也包含了精神方面的活动。同是精神活动,如何来区分呢?关键在于分析精神活动是属于原发性,还是继发性,是否具有回避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