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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求贤养人当有容人之器

1.引言

爱人深者求贤急,乐得贤者养人厚。国将霸者士皆归,邦将亡者贤先避。地薄者大物不产,水浅者大鱼不游。树秃者大禽不栖,林疏者大兽不居。山峭者崩,泽满者溢。

——《安礼章第六》

【解读】

只有深切爱惜人才的人,才会急切地寻求贤人;只有求得贤人以后感到高兴的人,才会给他以优厚的待遇。如果侯国将要称霸,那么天下有才德的人都会前往;国家将要灭亡,贤人就会纷纷预先逃跑。如果土地贫瘠,就长不出粗大的植物;如果水不深,就游不动大鱼;如果树光秃秃的,就栖息不了大鸟;如果林子稀疏,就住不下大兽。山太高要崩塌,泽太满水要外流。

【博弈之道】

求贤养人,当有容人之器。无器,容不了人、成不了事。东汉时候,“大树将军”冯异治军有方、作战勇敢,屡建奇功,位列刘秀的“云台二十八将”;蜀汉时,诸葛亮七擒孟获,获得了南中地区二十多年的安定局面,直到他去世,南中地区都再没有发生反叛事件。因此说,一个人不能只爱自己,应该等到贤人到来并爱惜对方;人不能只供养自己,应该等待贤人到来并供养他。“国将霸者士皆归”,换言之,贤明的人,有才德的人看不到“国将霸”的希望,就不会“归”,就会选择远离,也就是“邦将亡者贤先避”。而“地薄者大物不产,水浅者大鱼不游,树秃者大禽不栖,林疏者大兽不居”这四种现象,说明的是:人如果言行肤浅,就没有道德;国家如果贫弱,就养不住忠良。“山峭者崩,泽满者溢”想告诉人们的却是:人不能贪高求满。

2.养:让人才留在身边的方法

战国时期,魏文侯曾问相国李悝,如何才能招募更多有才华的人到魏国来。李悝没有直接回答魏文侯的问题,反问道:“主公,您看以前传下来的世卿世禄制怎么样?”魏文侯说:“其中弊病很多,需要改变。”李悝点点头,说:“这个制度不变,就不可能吸引真正的有才能的人到魏国来,国家便治理不好。”所谓“世卿世禄”制,就是贵族的封爵和优厚俸禄代代相传,父死子继,即使儿子没有什么本领、对国家没有什么贡献,也同样继承父亲的封爵和俸禄,拥有贵族的种种特权。而一些真正有才干的人,因为不是贵族弟子,便被这种制度卡住了,得不到应有的地位。李悝把这个问题分析给魏文侯听,得到魏文侯的赞赏后,建议说:“我们一定要废除世卿世禄制度,对于无功劳又作威作福的贵族,果断地扯掉他们的俸禄,拿去招聘人才,这样四面八方的能人贤士就会到魏国来了。”魏文侯依计而行,果然把魏国建设成了当时最强盛的国家。

可见,但凡谋事,必先谋人,因为事在人为。世上怕的不是没有人才,而是不能正确招纳和使用人才。只有那些善于发现人才、又善于任用人才的人,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比如汉高祖刘邦,就把自己的成功完全归结于用人得当,即位之初,便立即着手安抚百姓、分封有功之臣。所以说,谋人是为了用人,而用人就必须厚养——高官厚禄为养、放权使能为养、恩义聚人也是养。用而不养,养而不厚,必然上下离心。

说起“谋人”,刘备在多次失败之后“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的故事,是最广为人知的了。

公元201年,在曹操逼迫下,刘备逃往荆州投靠刘表。刘备自镇压黄巾起义以来,曾先后依附多人,深感自己力量单薄,迫切需要人才。在公元207年,他加快了寻访人才的步伐。

刘备拜访了当时名气很大的学者颍川司马徽,请求司马徽推荐人才。司马徽向刘备推荐说:“我们这里的俊杰就是卧龙凤雏。”刘备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司马徽告诉他:“卧龙凤雏即诸葛亮和庞统也。”没多久,名士徐庶到新野帮助刘备策划军事,也向刘备推荐诸葛亮,他说:“我朋友诸葛亮,人称卧龙,是罕见的人才,将军不想见他吗?”刘备表示很想见,并希望徐庶带诸葛亮来。徐庶则说:“像诸葛亮这样的人才,只能您去见他,不能随便召他来见您!”

本来,刘备认为徐庶已经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了,想不到徐庶如此推崇诸葛亮,这才知道诸葛亮更是人才。于是,公元207年冬天,刘备冒着严寒,三次从新野到隆中去拜访诸葛亮,前两次都没有见到,直到第三次,才得以相见。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三顾茅庐”的故事。

初次相见,刘备就十分诚恳地向诸葛亮求教安定天下的大计,诸葛亮便答以著名的《隆中对》。

在《隆中对》中,诸葛亮首先明确了天下几大势力集团,然后又对各支力量进行了具体分析。

刘备听了诸葛亮透彻的分析后,极为敬佩,于是极力恳请诸葛亮出山,帮助他完成大业。诸葛亮见刘备礼贤下士、心胸开阔、抱负远大,正是自己想要辅佐的人,就答应了刘备的请求,从此成了刘备最得力的助手。

因为《三国演义》在民间的广泛传播,“三顾茅庐”的故事流传很广。不过,说起“谋人”,还有很多人做得比刘备更好,比如清太祖努尔哈赤便是其中的一位。清太祖努尔哈赤是清王朝事业的奠基人。他以十三副遗甲起兵,经过数十年的艰苦创业,终于使满族发展成为能与明朝抗衡的一股力量。这当中固然有许多原因,而努尔哈赤长于广揽人才,则是其中的重要原因之一。

万历十二年九月,努尔哈赤攻打翁科洛城,翁科洛有一位守城勇士鄂尔果尼藏在暗处向努尔哈赤施放冷箭。努尔哈赤躲闪不及,被射伤了以后,拔出带血的箭,继续指挥战斗。这时,又有一个叫罗科的守城战士借烟雾的掩护,到努尔哈赤近处,一箭射中其脖颈,虽然未中要害,但箭卷如双钩,拔出之后,“血涌如注”,“血肉并落”。努尔哈赤顿时昏死过去。攻城部队只好撤退。努尔哈赤伤愈之后,再次率兵攻陷了翁科洛城,并生擒了上次射伤他的鄂尔果尼和罗科。众人愤怒地要将二人乱箭穿胸处死,可是,努尔哈赤显得十分冷静,对众人说:“两敌交锋,志在取胜。彼为其主乃射我,今为我用,不又为我射敌耶?如此勇敢之人,若临阵死于锋镝,犹将惜之,奈何以射我故而杀之乎?”然后,亲自为二人解绑,并好言安慰。鄂尔果尼和罗科被这一举动感动得流下了热泪,当即表示愿意归顺努尔哈赤,并为其效力。后来,鄂尔果尼和罗科英勇作战,为努尔哈赤的统一事业立下汗马功劳。

和父亲一样,清太宗皇太极也是一位爱惜将才的马上帝王。

皇太极为了招降明朝著名将领祖大寿,派人先将祖大寿的妻子儿子接到清营,百般体贴照顾。当时,祖大寿统兵驻守大凌河城(今辽宁锦县西南),皇太极围城百余天,派明朝降将张弘漠等人前去劝降祖大寿。祖大寿因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决定诈降清军。皇太极表示:“凡大凌河所降明朝将士、官吏、城民,(清军)不得杀戮,有违此盟者,天必谴之。”为使祖大寿能同妻子团聚,皇太极让他率二十余人返回锦州城,但祖大寿又率明军与皇太极兵戎相见。即使这样,皇太极依然对祖大寿的家人以礼相待,并致书祖大寿说:“至于去留,终不相强。将军虽屡与我兵相角,为将固应尔。朕绝不以此介意。将军勿自疑。”直至1640年,皇太极指挥清军击败增援锦州城的明军,又招降了洪承畴,祖大寿无计可施,只好献城降清。皇太极大喜过望,立即召见祖大寿,抚慰他说:“你违约于我,是为了你的明主,为了你的妻子和宗室。我经常和内院诸臣谈起,祖大寿必不能死,以后再降,我也绝不加诛。往事已毕,今后能竭力相助就行了。”并令祖大寿隶属正黄旗,授总兵职。此后,祖大寿忠心侍清,成为皇太极手下一员猛将。由于他熟知明朝军事,对皇太极入关灭明统一全国,贡献颇多。

由于满族人口不多,为了入关打败人口众多的汉族人,就需要吸纳更多的降将,所以,皇太极自天命十一年(1626年)即位后金汗之后,就特别善待降将并常常委以重任。他把这个问题看成是打败明朝,实现统一大业的重要手段。天聪七年(1633年),参将孔有德、耿仲明率官兵数千人自山东登州航海来降。此后又有广鹿岛副将尚可喜、石城岛总兵沈志祥等带领大批官兵、人口来降。皇太极封孔有德为都元帅,耿仲明为总兵官,其他各官也视功劳分别封赏,并赐赏大量珍宝财物。孔、耿、尚部来降,不仅给后金带来巨大的政治影响,使后金在同明朝进行改朝换代的斗争中打开了更广阔的道路,而且使后金社会内部发生了新变化。清太宗下令孔、耿所部帅旗用皂(黑色),后又规定孔、耿与八个和硕贝勒同列一班,并为之营建府第。崇德元年(1636年)封孔有德为恭顺王、耿仲明为怀顺王、尚可喜为智顺王,而孔、耿与尚独立分管两支由汉人组成的部队,获得类同八旗主一样的权利。孔、耿、尚的来归成为太宗编制汉军旗的开始,使清军的实力大大增强,为清朝的统一全国建立了汗马功劳。

皇太极为了完成自己的事业,实现自己的远大抱负,实施了各种善待降将、委以重任的政策厚养人才,使得皇太极身旁有着一支精悍的汉将队伍,这样,既解决了清军军事将才缺乏的问题,又削弱和瓦解了明军,不断壮大自己的力量,最后得以入主中原,一统天下。

3.观察时势是博弈者的基本素质

孔子曾说,“君子不履险地”,有智慧有道德的人,首先要回避动荡不安的时代,其次要远离祸乱危险的地域,再次要避开色情的诱惑,最后是回避流言四起的场所。圣贤之士,善于观察时势,当一个国家出现衰败迹象时,他们就会远离险地,不使自己身处困境。因为此时,即使才德超群,也无施展之地,唯有小人可以当道。所以,无大器,留不住大才,有识之士应该正确判断自己所处的环境,更好地选择自己的去向,比如孔子离开鲁国,就是因为他明白这个道理。

孔子不仅博闻多识,而且毕生致力于研究为政和为人之道。他主张“学而优则仕”,希望依靠自己的广博学识走上从政道路。然而,仕途的大门却迟迟没有向他敞开,直到年过半百之后,他才获得了从政的机会。

孔子由于对鲁国大夫季氏专权感到不满,逃到齐国,曾一度得到齐景公的垂青。齐景公向他询问治国之道,孔子答:“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也就是说,君臣父子都应该依照传统的礼制和道德规范行事,不可越轨。然而孔子的才华遭到齐国大臣的忌妒,不仅执政大臣晏婴不赞同他的政治主张,其他大臣甚至也想谋害孔子。孔子得不到齐景公的重用,只好告辞了。

孔子在齐国住了两年光景,三十一岁时,返回鲁国。因为对国内政局混乱不满,他对当官采取回避态度,一心继续私人讲学,希望通过教书育人,对政治施加影响。

公元前502年,孔子由于拒绝叛臣阳虎的拉拢,取得了国君鲁定公和执政大臣季恒子的信任。第二年,五十一岁的孔子被任命为“中都宰”,也就是中都地方的长官。他干得很出色,一年之后,被提升为“司空”,也就是主管建筑与道路等事务的长官;不久又升为“司寇”,即掌管司法兼理外交事务的长官。

公元前500年,齐鲁两国在夹谷会盟。在举行会盟仪式时,齐国妄图侮辱鲁国,奏起了边疆地区的音乐,还让侏儒和小丑上台耍笑逗乐。孔子识破了齐国的险恶用心,义正词严地以当时通行的礼法责备对方,并把小丑和侏儒处以腰斩的酷刑,保全了鲁国的尊严,使齐国的阴谋没有得逞。这次外交胜利提高了鲁国的地位,孔子的政治声誉也因而鹊起。

公元前498年,孔子建议鲁定公下令拆除叔孙氏、季孙氏和孟孙氏三家的城墙,打击割据势力。

孔子参政以后,鲁国的政治大有起色,这可吓坏了相邻的齐国。齐国怕鲁国重用孔子后国力强大得难以控制,于是想方设法从内部搞破坏。他们知道鲁定公和季恒子都是好色之徒,便施展美人计,给鲁国送来了八十名美女、三十辆华丽的马车。鲁定公和季恒子从此便沉湎于酒色,再也不过问政事了。

孔子感到自己不能继续施展政治抱负,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辞职离开了鲁国,开始周游列国。

说起“观察时势”,中国历史上有一个发生在吴王夫差和越王勾践之间的经典博弈案例。

吴国和越国都是春秋时代江浙一带的诸侯小国,两地紧紧相邻,因彼此都想消灭对方,故而成了宿敌。勾践三年,两国交战,吴王夫差的力量明显胜过越王勾践。勾践的数万部队被吴王夫差消灭,最后只剩下五千人,被吴王夫差的大部队围困在会稽。勾践被迫求和,到吴国去服侍吴王。然而,没顶之灾与奇耻大辱并没有泯灭勾践东山再起的雄心壮志。如果此时勾践变得心灰意冷,那他在历史上的英明也就无从谈起了。

勾践夫妇来到了姑苏,吴王夫差就让他们住在阖闾坟墓旁边的一间石头屋子里,为吴王养马。夫差每次乘车出去,也总是让勾践给他拉马。堂堂一国之君的勾践,在吴国所受的耻辱,那是可想而知的。

有一次,勾践听说夫差病了,就说要来看望他。夫差听到勾践这样惦记自己,就答应了他。勾践进了勾践的房间时,正赶上夫差要大便,勾践就迅速过去搀扶。夫差叫勾践出去,勾践说:“父亲有病,做儿子的应当服侍,大王有病,做臣子的也应该服侍。再说,我还有点小经验,看看大王拉的屎,就知道大王的病是轻还是重。”夫差被说得心花怒放,就没有退却勾践的盛情。夫差拉完屎,勾践扶着他上床躺好后,又去掀开马桶盖看了看,嗅嗅气味,并亲口尝尝味道,然后向夫差磕头说:“恭喜大王!大王的病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再过几天,就完全康复了。”夫差问他:“你怎么知道的?”勾践说:“刚才我尝了大王粪便的味道,又苦又涩,知道那是肚里的毒气散发出来的原因。毒气散完,病自然很快就好。”

由于勾践处处小心服侍吴王,所以三年之后深受感动的夫差大动恻隐之心,将之放回了越国。

勾践回到国都会稽后,不近女色,不观歌舞,爱抚群臣,教养百姓。靠自己耕种吃饭,靠妻子织布穿衣,不吃山珍海味,不穿绫罗绸缎。为了不忘国耻,他每天都不睡龙床锦被,而是睡在铺满柴草的木板上;还在自己的座位头上悬挂一枚苦胆,无论坐卧或是饮食,他都先行尝尝胆的苦味,问自己说:“你忘记了会稽之耻吗?”过了二十二年“卧薪尝胆”非人所能的忍耐日子后,越国的国力军力终于强壮起来,越王终于“坚忍”成事,一举攻下吴国,成为春秋时有名的霸王。夫差哭泣求降,乞求越王勾践效仿当年,接受他的投降求和。但此时的勾践相当清楚一个人在忍耐中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是无穷的,所以,坚决不接受投降。夫差羞愧难当,于是向天长啸,拔剑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