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徘徊
自从被陈井冠打了之后,我再没去过“天上人间”半步。沈涛知道事情真相以后,沉默了半天,一脸无奈地说:“如果得罪了陈井冠,就很难在上海混下去了。”我没搭理他,他的屁股上像长了茅钉似的坐立不安,扭捏了半天自言自语道:“陈井冠是圈内的老大,我们总不能不生活吧?”
看他委屈的象贱卖了猪头肉,我叹了口气:“我和陈井冠有过节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和你没关系,你可以照样去天上人间赚你的钱!”
“可是,可是你是我的朋友!”沈涛憋了好半天才把话吐了出来。说真的,听了这话我特感动,我的脸上掠过一丝感激。也许我对“朋友”这个概念太淡泊或者要求太刻薄,我虽然寄他篱下,从内心里讲我从没有把沈涛当作自己的朋友,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总觉得和他有层隔膜,始终难以逾越。
“我很感动!”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要不你去别的地方找找看,不一定非要在‘天上人间’混!”
“你说除了这行我还能做什么?得罪了陈井冠整个上海都难呆下去的。”沈涛看上去特伤感,他揉了一下泛红的眼睛说:“亲爱的,你知道吗?我们现在被陈井冠控制了!”
“什么控制了?你把话说清楚!”我从床上坐了起来。
沈涛慌忙把窗户关上,又检查了一下房门有没有关好,搞的像个地下特工一样贼头贼脑的。他重新回到床边,神情严肃地说:“你知道吗?陈井冠交给你一项任务。”说着,他诡异地取出一个大号信封,从里面拿出一沓相片来,说:“你看,就这个人。”我接过相片,一连看了好多张也没看懂,照片上是个中年男人,这和我什么关系啊?
“不会是让我去搞暗杀吧?”我问。
沈涛愣住了,那表情象是在风花雪夜里遇到了吸血怪兽似的,磨蹭了半天说:“这个人叫江冬旭,是一家服装公司的老板,他还有一个重要的身份,就是上海市人大代表。”沈涛说到这里突然打住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问:“怎么了?继续啊!”
“陈井冠交待的任务就是让你到他们公司去工作,收集他的一些犯罪的证据,然后交给陈井冠。”
“然后呢?”
“然后把证据交给陈井冠就是了,陈井冠和江冬旭都是上海的叱诧人物,在很多商业领域中冲突不断,在政治领域中江冬旭临风高居,处处为难陈井冠,陈井冠早想铲除这块绊脚石,但江冬旭毕竟树大根深,又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就让你去做间谍,做卧底。”
“你觉得我会去做吗?”我打断他的话问。
沈涛的脸色很难看,象吃了只苍蝇一样窝憋了一会,哭丧着脸说:“亲爱的,如果你不去,我们就完蛋了。”
“什么完蛋啊!你怕陈井冠报复?”我问。
沈涛点了点头说:“亲爱的,他现在不仅仅是报复你,如果你不同意的话他第一个拿我开刀!”
“去他娘的蛋!白眼狼!”我噌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气的浑身直打哆嗦,提着陈井冠的名字破口大骂,沈涛的脸蛋都听绿了,估计他根本没想到我骂起人来跟沙尘暴似的。
骂累了,心里也舒坦多了。沈涛见我平静下来后,小心翼翼地问:“亲爱的,咋样?”如果不是为了沈涛,整死我都不干,我拼了小命也会跟陈井冠干到底。从小我就是一牛脾气,也是被父母贯了一身毛病。自从我父亲去世母亲改嫁之后,我再没怕过谁,实在斗不过的人我就拿小命去拼,反正我最爱的两个人都消失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没想到到了大学又让我遇到了一个能让我重新点燃生活希望的张蕊,可惜好景不长。
如果说这次我替我的仇人去搞倒他的仇人的话,纯属是为了沈涛。我可以不要命,至少沈涛的生活还在灿烂,他还没有活够,还想继续在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上眷恋一阵子。看着沈涛样子,我终于明白我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了。
我问沈涛:“为什么要我去啊?”
沈涛眼睛立刻明亮起来,仿佛看到了希望,回答说:“你是陈井冠的仇人,更容易取得江冬旭的信任。”
“他不怕我成了肉包子打狗?”
“所以他拿我做人质!”沈涛嘟囔:“无论怎样,我是逃不出陈井冠的手心的。”
我点了根烟,丝丝的烟雾伴随我的无奈交织在一起。我咬了咬牙说:“我去!”
沈涛动了动嘴唇,显得有些激动,说:“那好,明天江冬旭的公司有个招聘会,你直接过去应聘就是了。”
“好吧!我只管去应聘,他们用不用我就不关我的事儿了!”
“肯定会用你的。”
“应聘什么职位你这么肯定!”
“模特!你的身材和长相去应聘这个职位定没问题!”沈涛说话的语气特牛B,底气十足,好象他就是面试官一样,眼睛瞪的比铜铃都大。
我把烟掐灭,透过窗户仰望着这座钢筋水泥筑建而成的“原始部落”。夜晚上海的苍穹是一种血的颜色,而今天的苍穹却特别的昏暗。我很清楚,上海这座赤裸裸的物质城市,正一点一滴的消耗着我的似水年华,吞噬着我热血澎湃的青春。这座城市压抑的我就要窒息,让我觉得恍惚不安,在我眼前始终有一种忧伤荡来荡去,心情刮过阵阵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