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地图萍遇18个她:一个美国人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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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悉尼的瓦伦蒂娜(2)

“对。现在全世界最有名的澳大利亚人除了去年在奥运会勇夺女子400米冠军的土著民弗里曼,两位其实并不出生在澳大利亚的好莱坞明星妮可·基德曼与拉塞尔·克洛外,就是电视节目中最出名的野生动物节目主持人、号称‘鳄鱼猎手’的史蒂夫·欧文了。我最喜欢看探索频道与动物星球频道中他是怎样由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在与响尾蛇相遇,和鳄鱼做朋友,受虎背鲨包围,遭眼镜蛇逼到角落,被印尼科摩多巨蜥追上树中成长起来的。噢,对了,他那来自美国俄勒冈州的妻子特丽,也是在去那里旅游时遇见史蒂夫后结婚移居澳洲的。看来澳大利亚真是一片罗曼蒂克的土地。”

一个多小时后飞机到了悉尼,我们去了新南威尔士大学的研发中心,通过讲座我向师生们介绍了一些最新技术发展的情况。出了校园,为了感谢瓦伦蒂娜的陪同,我邀请她一起吃个晚餐,因为饭后我要赶去布里斯班,而她也回家去那里,正好同去机场。

“能否允许我请你一起吃个晚饭?然后我们一起去机场?”其实我是想让她带我去品尝一下当地的野味。

瓦伦蒂娜那张表情丰富的脸上充满了高兴,“当然可以,时间还多,现在才4点半,我们只要在9点之前到机场就可以了。我正好借光饱一下口福。你想吃什么呢?”

“最好是澳大利亚本土菜。我的爱好之一,就是在各地品尝当地的特色餐饮。这可能与我在中国长大有关,中国人是‘民以食为天’的,很多人对吃有独特的爱好,什么都吃,什么都想吃,什么都敢吃。你对悉尼的餐馆熟吗?”

“尽管在悉尼我不常上餐馆就餐,但还是知道一些有特色的餐馆。你难得有机会来这里,我得让你尝点独特的菜肴。有一个在海边的餐馆,我一直想去而没去成,听说很不错,里面每个菜都有特点。正好借你的光,我也乘机饱一下口福,我想你一定会满意的。”

大学附近很少出租车,等了很久才叫到一辆黄色的像警车那样带有顶灯的出租。我们穿过那不窄不宽、干净整洁的悉尼市区,来到与歌剧院隔海湾相望的岩石区。在离悉尼海关大桥下不远的环球街上,走进了一家名为“岩石区的离历批历(Lillipilli in the Rocks)”的餐馆。从里面服务人员可看出这家餐馆是由澳大利亚土著民经营的。里面墙上挂着不同形状、大小不一的土著回旋镖,四周的陈列摆设也都与悉尼的现代气息大不相同。

我拉开大门,让瓦伦蒂娜先进去。她回头向我致意示谢,我随后走了进去。一位长得有些像是美洲印第安人、脸色黝黑、胖乎乎的老妇人面带微笑,手持菜单迎上前来,将我们带到靠窗前的一张空桌前。

“欢迎来‘离历批历’就餐。这个位置可看到外面的海景与歌剧院,可以吗?”

瓦伦蒂娜望了我一眼,见我默示的表情,说,“可以,就这里吧。”

那老妇人给了我们一人一份菜单,并朝着我说:“我们餐馆以各种澳大利亚的特产为主,其他地方是不可能尝到这么多既新鲜又是以正宗澳大利亚方式烹制的菜肴的。”

我打开菜谱一看,尽管走南闯北,也算尝过世界各地的不同菜肴,可从来也没看到过如此丰富的特产菜(下面是从我带回美国留念的菜单里拷贝下来的):

浇以梅汁的豆芽蘑菇炒鸸鹋肉丁

熏鲑鱼与蔬菜野莓色拉

以野生米饭铺底的烤刺鳐鱼

芒果汁烧的鸡胸片

油炸北方鳄鱼肉

内包蚝与蘑菇的袋鼠肉片

佐以澳洲面团的香辣沙袋鼠肉

浇上柠檬汁,包在千层木中烤的尖吻鲈

涂着披针叶南美松果酱的烤鸭

木炭烧烤带骨的羊腿

烤全龙虾,伴以披针叶南美松果酱

……

还有头台与甜食的选择。

看来这个大陆的食用动物确实与其他地方不同,对我这个第一次来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大陆的外乡人,样样都是新奇,恨不得将所有野味都点上一遍。可是心中仍存疑惑,既然澳大利亚人对野生动物都很爱护,为何这些野味可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市中心的餐桌上呢?不知那些保护动物人士看了这份菜单会有何感想。不去管它了,点了再说,吃了再问吧。

瓦伦蒂娜似乎猜出了我哪个都想尝一下的心事,“我们各点一个,然后分着尝吧。”她仔细地看了菜单,然后微笑地望着我。

“那最好了。看来我们的想法一样,最好什么都尝一下。我最不善于点菜,你来点吧。”我合上菜谱,示意由她全权处理。

“那我点一个沙袋鼠肉,你点一个烤刺鳐鱼,我们再共点一个鸸鹋肉丁。这样澳大利亚的鸟、兽、鱼都尝到了。好吗?”看来她很懂外陆人的心理,考虑得很周到。

“很好。今天可以大开嘴戒了。主菜之前,先来一碗汤吧。”

“我们有素汤与荤汤。素的是野菠菜与披针叶南美松汁熬的蔬菜汤,荤的是新鲜大淡水螯虾奶油番茄浓汤。”那老妇人道。

汤可不能共尝了。我看着瓦伦蒂娜,“我要荤的。你呢·”

“我要素的。你们有酒吗?”她问老妇人,欧洲人吃饭是不可以无酒的,就像美国人无饮料不进餐一样。

“我们店里所有的澳大利亚名酒都有。你们要白酒还是红酒?”

“我一般不喝酒,今天既然有瓦伦蒂娜相伴,又有那么好的菜,就来红酒吧。”我朝着老妇人说,“你们有被誉为澳大利亚最负盛名的葡萄酒品牌,奔富酒园的卡百内索维农吗?”

“当然,是1995年的,可以吗?1995年那年气候较好,雨水不多,酿出的酒很不错的。”

“好呀。”其实我只对中国的烈酒,什么茅台、五粮液、洋河、汾酒懂得一些,对澳洲葡萄酒是外行,知识极其有限,根本辨不出好坏的。老妇人转身去了厨房。

瓦伦蒂娜望着对面的歌剧院说:“去参观过悉尼歌剧院吗?”

“还没有,希望从布里斯班回来后有机会去看一下。”

“那是访问澳大利亚的必去之地。所有的屋顶拼起来正好是一个蛋壳。不过丹麦设计师詹·乌森在建造过程中与澳大利亚政府起了冲突,愤而离开,从此再未踏上澳大利亚的土地。甚至在去年奥运会开幕式都不愿接受政府的邀请,前来看一下他设计的、被称为世界第八奇迹的建筑。真有点犟得过分。”

老妇人捧来一个银壶,里面放着个浸在冰水里的酒瓶。她朝我们看了一下,示意谁先来品尝一下。

“瓦伦蒂娜,你来吧。”通常在斟酒之前先品尝一下的仪式,是由全桌酒龄最长的客人来完成的。如果不合口味,即使开了瓶,也是可以换的。可是几乎很少有人会给餐馆找麻烦,品尝了后再换的,因为不同价格品种的酒基本就是那样的。

老妇人将瓶子从冰水中取出,擦了一下,递给瓦伦蒂娜看了一下,然后用开瓶器取出酒瓶塞子,在瓦伦蒂娜的杯子里倒了一些。

瓦伦蒂娜端起杯摇晃了几下,吸了一口,咂了一下,“不错,真正好的卡百内索维农。”满意地看着老妇人为我俩各斟了一杯。另一位同样看起来像土著民的女招待为我们端来了放在粗瓷盘内的汤。品尝着味道极浓厚的奶油汤,我问老妇人,“你们餐馆的名字很独特呀。”

“离历批历是澳大利亚的一种树,结白色或红色莓子样的果子。这种树与原住民的生活历史有密切关系,但是殖民者来了后将这个词改成了Lillypilly。”

那位女招待端上来我们点的三个菜。望着那三大盘色彩鲜艳、香气扑鼻的特色菜肴,真是恨不得马上尝它个遍,却又不忍心破坏盘中那块块片片摆放着的美丽图案。我与她取了几个空盘子,将三盆菜都一分为二,每人取了一半。

瓦伦蒂娜举起杯来,对我说,“欢迎来到澳大利亚,一个不一样的大陆。”

我也举起杯来,与她轻轻碰了一下,我俩同时各饮了一小口,相视一笑,“谢谢,Bon Appetit,吃吧。”

“Bon Appetit。”欧洲人吃饭前都喜欢讲上这么一句互祝就餐快乐的贺词。

切下一块袋鼠肉,就着红酒,紧闭着嘴慢慢咀嚼,细细地品尝着,“味道确实很独特,煮得也入味,与美国人煮食只是将原料煮熟,而佐料是拌进去或浇上去的完全不一样,倒是与中国烹调有些相似。你说澳大利亚人保护野生动物,为何这些都可上桌呢?”

咽下口中的食物后,她说,“野生动物需要保护,但也要有计划地控制繁殖。稀少的要保护并尽可能地繁殖,过量的则需要消灭一些。譬如说袋鼠,包括沙袋鼠,尽管这是澳大利亚的象征,是国兽,可是由于袋鼠生存与繁殖能力都很强,全国现已有几千万头袋鼠,简直比人还多,所以允许定期捕杀,当然也就成为餐桌上的平常食物了。而像树熊、塔斯玛尼亚恶魔这种生殖稀少的物种,当然要大力保护,禁止捕杀了。其余菜单上的其实都不是野生动物,鱼是捕捞的,其他的则都是饲养的食用动物,譬如说鸸鹋是澳大利亚普遍饲养的肉食鸟类。只不过因为这些鸟兽,在其他大陆上都是动物园内的贵客,稀有物种,所以人们会惊讶在餐桌上看到它们。其实在其他国家也一样。譬如你在美国对餐桌上的猪肉不会见怪,可是在这里就珍奇了,因为澳大利亚没有猪。”

“看来你已经很澳化了。博士毕业后大概也会留在澳洲吧。”望着她那饮酒后略泛红晕的俏脸,我问道。

“那当然。安迪是搞环境工程的,毕业后我俩可能会开一个公司,专门从事环境保护的事业。这个世界被大量的工业废气与生活废料破坏得太厉害了,我们不能留给我们的后代一个肮脏的世界。特别是现任美国政府,借口影响国内经济,拒不参加京都条约。而美国恰是对世界环境破坏‘贡献’最大的国家,每年不知要浪费多少自然资源,产生多少废气、废物与垃圾。大洋洲可能是现在仅剩的最后一片净土了,可不能再被糟蹋了。”她对布什是一脸的不屑,出言不逊。

“完全同意。美国确实是对全球环境破坏最大的国家,作为一个美国人,我也时常感到羞愧。布什上台后,利用宪法给他的民主权力,胡作非为,许多事情一意孤行,简直成了独裁者了。他的许多政策都不受老百姓支持。算了,不谈这些。你家离布里斯班远吗?”我用面包将盆子里沙袋鼠肉的残酱余肉刮了个干净,放进嘴里。

“不远,几小时路程。严格来说不算布里斯班,在郊区,是昆士兰省的一个小镇。”

“人们说郊县的住宅都很大?”

“那倒是。你们美国如何描述住宅的大小?”她叉起了盘子里的最后一块鸸鹋肉,一脸对食物满意的神色。

“占地面积一般以英亩,房内的面积以平方英尺来计算。大城市内的高楼公寓一般每套1000~3000平方英尺,普通的民宅在沿海州一般半英亩以下,内陆州大一些可有几英亩的。”

“我们这里远郊地区的房产,由于占地实在太大了,地界也不是十分清楚,所以往往人们以汽车开行的时间来描述。譬如安迪老爸的农场从公路开进去需要30分钟,全是他的地产,而他的邻居的土地从公路(公路往往就是地界)开进去要四五十分钟呢。”

“那不是大地主吗?可以说是超大地主了。如在中国或美国能拥有这么一大片地,那一定是大财主。他家一定很富有吧?”

“完全不是。因为都是草地,除了放些羊,其实并不很富有,农民而已。”

“这么大的地,羊群如何管理呢?需要骑马吧?汽车可不能在草地上行使呀。”

“当然有骑着马来管理的。但你可能想不到,还有人用直升机来管理羊群的。当然用飞机赶羊入圈是要有一定驾驶技术的。我第一次去他老爸家,看得目瞪口呆。那种广阔无际羊群遍地的气派,与我生长的港口城市简直是天壤之别,他家甚至有一个私人水坝呢。那空气甭谈有多干净了。”

我将酒瓶里的酒全倒进了我俩的杯子,“这些菜味道真好,都是我第一次尝到的。吃得真饱了,没有任何容量来放甜食了。谢谢你带我到这里来。来,为我们的相识将这点酒干了吧。”

“好。干了。”我俩一起喝完了酒杯中的酒。

“你明天一整天都很忙吗?何时回悉尼?”

“我上午去看个客户,坐晚上的飞机回悉尼,后天上午去西部的普尔思。”

“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下午,我可与安迪陪你去全澳大利亚树熊最多的孤杉树熊禁猎区,观赏那些可能你从没见过的动物,如袋鼠、塔斯玛尼亚恶魔、鸭嘴兽、澳洲野狗等等。澳大利亚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动物,可是那些其他大陆常见的动物,如水牛、猪、山羊、狼、熊等等,却由于这里与世隔绝的地理环境而不见踪影。然后如果有时间,我们还可坐游船浏览布里斯本河两岸的风景。哦,对了,到了普尔思,你一定要去国王公园与天鹅河,不可错过,特别是天鹅河两岸尽是些名人豪宅,很值得一看。”

“好。那就讲好明天下午在希尔顿酒店等你,我也很想认识安迪,看看是怎么样的一位英俊小伙子,将你这位意大利美女追到手。”

她爽朗地大笑着做了个怪脸,然后耸了耸肩说,“你可能会失望的,他离过婚,是单身父亲,既不年轻,也不英俊。见了你就知道了。”

付了账单,留了一些小费在桌上,走出餐馆,已是繁星满天。夜色中,右边的歌剧院与左边高耸的大桥,在来自四面八方的城市灯光的照耀烘托下,格外的雄伟壮观。我俩略带酒意地打了一辆出租,直奔机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