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逃出生天
负手而立，月光下李暮城衣袂翻飞，飘逸一如谪仙。
“我的狐仙令可还有效？”清冽的嗓音一如泉水。
张灵风静静看着他：
“你当真要用来救她的命？”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似是对他的提醒：
“狐仙令虽然可以用来救命，但是我只能救一人。”
李暮城微微一笑：
“她本不该牵扯到这一切当中，以至于演变成这个糟糕的状况。而我现在能做的，”转过头来看着张灵风，他的眼神清冽一如山泉，笑颜在月光下闪耀，“就是让她离开。”
似是微微叹息了声，张灵风回答：
“好，三日后我会启动狐仙令，救沈明月离开无间。而自此之后，你我之间的纠葛便解除了。”
掷地有声地说完，张灵风化为灵动白狐，一跃消失在了无间。
仰头看天，雪山在洁白月光的映衬下大气雄浑、超凡脱俗，李暮城微笑，想起他初见张灵风时，一只白狐被禁锢在小小的牢笼里，纵使外表再狼狈，眼神里却有着令人诧异的冷静和警觉。直觉地，他救下了这只落难中的白狐，而作为报答，张灵风给了他一道狐仙令，关键时刻可保他一命，而现在，他把这个机会让给了沈明月。
月光下李暮城的微笑一如樱花零落，有着精致飘忽的释然：
“明月，我说过，一定会让你出去呵……”
沈明月这两天很忐忑。
确切的说是——她很受宠若惊。
早上醒了李暮城会给她做早饭，虽然手艺不咋的。
抓鱼的活儿李暮城会给她包了，当然了，他自己的柴还是自己捡。
她跳到他身上乱捶乱抱啥的，他也不发火，还好温柔地看着她笑。
啊——
沈明月仰天长啸，李暮城这个样子让她反而好难受啊，有种阴谋的感觉——嗯！
而现在，沈明月好不安地从镜中看着身后正为自己梳头的李暮城，心里颇为七上八下。
李暮城正仔细地为她梳头发，带着淡淡的笑容，那姿势好温柔，温柔到，她想哭……
“好了，”满意发声，李暮城微笑看着她，“你还是把头发好好梳起来好看。女孩子家，整天披头散发的像什么样子。”
顾不上发型，沈明月回头看着他：
“呃……李暮城，你……“
“怎么了？”李暮城温柔地对她笑，“不喜欢？”
“呃……不是，我很喜欢……”她急急出声，“可是……”
“你喜欢就好。”李暮城蹲下，为她整理衣着，接连的发话反而令沈明月的话没机会出口。
“你啊你啊，”他的脸上有着宠溺的笑容，“总是大大咧咧，做事情不想后果，伤害到了自己也不自知。”轻轻拥她入怀，他轻柔飘落的字句声声回旋在头顶：
“明月，以后要记住，做事情之前一定要想想后果。不过以你的性子，呵呵……”笑了笑，他说道，“明月，你还是回清虚山吧，在那里我才会放心呵……”
什么跟什么的？沈明月越听越奇怪，李暮城不会是无间待久了以至于精神错乱说胡话了吧？再想想他这两天来的种种不正常，她看向他的眼神就是一片悲凉——这孩子，还是疯了啊……
仰头看向天空，屋外一轮明月鲜红如血，心下了然，李暮城把她拉出屋外，最后一次认真看着她，像是要把她深深看到心底去，然后笑了，对着两人的天空上方朗声道：
“张灵风，带她走。”
一个白影骤然出现在二人面前，张灵风一见他便说道：
“没想到你那个大哥还真的想救你，硬逼着名琉暗雪帮忙。现在他们都在等着，你——”他眯眼看向李暮城，“真的不打算出去么？”
说话间，庞大的雪山已经开始发出巨大的声响，纷然落下的石块很快便压到了他们的身前……
“快些，耽误了时辰就来不及了。”
像是根本没考虑过自己一样，李暮城直直地就将沈明月向外推。
反应过来，沈明月一时间乱了，懵然间只知道紧紧抓住李暮城的衣角，哀哀的眼神看向他：
“原来，你是要赶我走……”她木然，“李暮城……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你是不是嫌我笨、嫌我自以为是，老是给你添麻烦……我保证再也不给你添麻烦了……我保证……好不好……”
沈明月喃喃着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脑子里全是一个飘逸绝世的身影在对她微微地笑，只知道紧紧抓住那一片雪白，紧紧地、怕是一放手就再也看不见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再也看不见了……
咬牙将她推离自己，李暮城对张灵风大吼：
“还不快带她走！”
说着已经一把将她扔向张灵风，张灵风接住她，对他点点头，带着沈明月就向着那一轮如血般的月亮飞跃而去，在即将要飞进无间的裂缝时，一滴泪落在了白狐的后颈……
凉凉的……
张灵风感受到一片深切恣意的哀伤，直直地在沈明月的心里蔓延，越来越多、越来越深，浓烈到令他几乎无法承载身后这小小的一团，浓烈到他的心都在一点一点地抽痛……
他怔住。
半响——
原来如此呵……
张灵风笑了，他转头对木然如灰的沈明月说道：
“嘘——小明月，别哭了……”
没等沈明月看向他，他已经运神对在无间外等候的名琉暗雪传话：
“暗雪，配合我，扩大无间的裂缝！”
在李安知冷冷的眸光下，不得已，名琉暗雪开始运用灵力，和张灵风建立起了连接，冰冷绝世的容颜上一片凝重。
以快得令人看不清的速度，张灵风转身带上了李暮城，不顾他的愕然，忍下丹田处开始的翻江倒海，他吐出了自己的狐狸珠，喃喃念起了咒语，凝聚起自己所有的元神，猛然向天空中出现的巨大黑洞里一冲——
一番剧烈到所有人都为之颤栗的震动过后，所有人都以为地动山摇、天就要塌了的时候，一切终于平静了下来。
名琉暗雪无力瘫软在地上，脸色是一片不似活人的惨白。
名花山庄的校场上一片狼籍，像是被洗劫过一样，但是谁都没有心情去理会。
李暮城和沈明月静静地躺在地上，被巨大的冲击力震晕了过去，他们的身旁，躺着一只同样安静的白狐，极其虚弱的白狐……
呵呵……张灵风虚弱地笑了，看来自己几次三番无法得道，终究还是逃不开命数啊……
命数……
“张灵风……张灵风……”
清醒过来的沈明月连滚带爬地爬到那一只虚弱无比的白狐身边：
“张灵风，你不要死啊……你千万不能死啊！”
沈明月知道他吐出了自己的狐狸珠，千年道行一朝丧。现在的他，虚弱得随时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颤抖着抱起这只狐狸，现在的它好小、好轻，没有了平时的戏觑神情和肉麻兮兮，现在的它闭着眼，呼吸微弱到几乎没有，让沈明月的心沉沉直落到谷底。于是，她开始哭，还是嚎啕大哭：
“张灵风，你不许死！你不是说过喜欢我吗？那就别让我难过！你无论如何也要给我活下来，听见没有！”
一边使劲地摇啊摇、晃啊晃……
虚弱地睁开眼，张灵风微弱出声：
“明……。咳咳……月……。别摇我了……”
“呀，你没有死！”
惊喜万分的她一把将白狐抱进怀里，抱的紧紧的，此举又引来白狐一阵抽搐。
李暮城的适时出现救了张灵风的小命，他从沈明月怀里抢过被她折腾得奄奄一息的白狐，给它服下一粒药丸，又对哭得满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沈明月无奈道：
“放心，只要你现在放过它，它是不会死的。”
“嗯！”
重重点头，沈明月赶紧收起眼泪。多日来的压力和疲惫，在尽情的发泄过后达到顶点，松弛的那一刹那，她终于做出了一个符合弱小女子的行为——完美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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